在工业化世界中,科学的影响及成就是最为明显的,因而,人们与主要的传统宗教机构的联系急剧减少。在英国,按时参加教堂礼拜的人占总人口的百分比很低。然而,假如就此得出结论,以为参加教会活动的人数的减少可以直接归因于科学技术地位的提高,那可就错了。很多人在其个人生活中仍对可被划为宗教性的世界抱有很深的信仰,尽管他们或许已经放弃了或至少是无视了传统的基督教信条。任何一位科学家都会证实,即便说宗教已被逐出人们的意识领域,也不能说宗教空出的地盘肯定已被理性的科学思想所占领。因为科学正象任何一种排他性的宗教一样,尽管在实际的层面上对日常生活影响很大,但对普通公众来说,也是同样地令人无从捉摸,同样地难以领悟。
与宗教的衰落较为相关的原因是,科学通过技术使我们的生活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以致传统的宗教或许显得失去了那种直接性,而那种直接性又是在人们应付现今的个人及社会问题时向他们提供现实的帮助所不可缺少的。假如教会在今天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忽视,那也并不是因为科学在与宗教进行的长期战斗中取得了最后胜利,而是因为科学如此彻底地使我们的社会重新定向,以至圣经所描绘的世界图景现在似乎在很大程度上是缺乏时代性了。正如最近一位在电视上挖苦人的人所说,我们的邻居很少有人有牛或驴供我们贪恋了。*
世界上的各个主要宗教都是建立在公认的智慧和信条上的,它们都根植于过去,难以应付变化着的时代。教徒们匆忙之中发掘的灵活性,已使基督教能够容纳一些现代思想的新观念,以致今天的教会领袖在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人眼里,很可能被认为是个异端分子。但是,任何一种以古代的概念为基础的综合性哲学都面临着适应太空时代的艰难任务。因而,很多幻灭的信徒转向了“次要的”宗教,这些宗教似乎与星球大战及微晶体的时代更合拍。与不明飞行物体、超感官知觉、心灵交往、信念治疗方法、超验冥想相关的崇拜以及其他基于技术的信仰大行其道就证明,在一表面上是理性的、讲科学的社会中,信仰和信条具有持久的吸引力。因为这些古怪的信念是属于毫不羞耻的非理性的,虽然它们都有一个科学的外表。用克里斯多弗·埃文斯1974年在Panther出版社出版的一本书的标题来说,这些信念都是对“非理性的崇拜”。人们转向它们,并不是为了求得心智上的启蒙,而是为了在一个艰难而无常的世界中获得精神上的安慰。
科学侵入了我们的生活、我们的语言和宗教,但这并不是在理智层面上的入侵。绝大多数的人对科学的原则不理解,而且也不感兴趣。科学仍然是一种巫术,投在科学的实践者们身上的目光仍是恐惧与怀疑掺半的。随便到哪家书店去看看,就可以看到关于科学的书通常都是归在“秘学”类下的,而现代天文学教科书则因书架不够,与《百慕大三角》和《众神之车》挤在一起。为了在我们现今的社会中建立秩序,人们对科学及理性思维的重要性备加称道,但在个人层面上,大多数人仍然觉得宗教教旨要比科学论点来得更有说服力。
我们生活于其中的这个世界,尽管外表上很科学化,但骨子里仍是属宗教的。在象伊朗、沙特阿拉伯这样的国家里,伊斯兰教仍是占有优势的社会力量。在工业化的西方,尽管宗教已经分裂,多样化了,有时还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伪科学性的迷信,但人们仍旧在继续寻求生命的更深的意义。这种寻求也不应该受到嘲弄,因为科学家们自己也在寻求一种意义,他们想在宇宙的组成、运行的方式,生命的本质以及人的意识等方面获得更多的发现,以便能得出宗教信仰赖以形成的原材料。假如科学的测定揭示出地球的年龄为45亿年,那么,再去争论上帝创造天地是在公元前4,004年或公元前10,000年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任何宗教,假如其信仰的基础是可被证明为错误的假设,那么这种宗教就别想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