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属于动乱的一代。
我们这代人出生在动乱的〔1〕超现实主义文学生活中。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激动情绪大量涌现。文学受到束缚。看来,文学本身孕育着一场革命。
我的研究内容严谨,是一个成熟人的作品。
研究的深刻意义在于,它反映当时青年一代的动乱思想,是时代的强烈回声。
我认为,这些研究文章(至少在初期),能在《评论》杂志上发表很有意义。这家杂志的严肃性是公认的。
必须说明,有些文章有时需要重写,因为当初我的思想常呈纷乱状态〔2〕,只能作模糊的表达。动乱是基本的。这是本书的看法。然而,现在〔3〕到了清醒的时候了。
是时候了……有时似乎是时间不够,至少是时间在催促〔4〕。
这些文章是我努力寻找文学方向的成果……
文学是本质,否则就不是文学。恶——尖锐形式的恶——是文学的表现;我认为,恶具有最高价值。但这一概念并不否定伦理道德,它要求的是“高超的道德”。
文学是交流。交流要求诚实。按照这一概念,严格的道德来自对恶的认识,这一认识奠定了密切交流的基础。
文学并不纯洁,它有过错,应该承认这点。只有行动才有权利。我想表明,文学是找回来的童年。但是,童年处于支配地位时,是否具有真理呢?由于行动的必要,出现了卡夫卡的诚实。这种诚实不要求任何权利。无论冉奈的作品有何启示,萨特的辩护对他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最后,文学应当自我认错〔5〕。
这里缺少关于《马尔多罗之歌》的论文。但问题已较清楚,看来没有必要引述。需要说明的是,有的诗与我的立场吻合。《洛特雷阿蒙诗集》不也是“自我认错”吗?诗使人惊异,但明白易懂,这不正是我的观点吗?
艾米莉·勃朗特
(EmilyBRONT,1818—1848)
在所有的女人中,艾米莉·勃朗特似乎是最受诅咒的对象。在她短暂的一生中,有过一些不幸。但她纯洁的道德观完整无缺。她从恶的深渊里〔2〕吸取了切实的教训。很少人比她更严谨、更勇敢、更正直。她对恶的认识最彻底。
这是文学、想像和幻梦的任务。她三十岁去世,事业无法完成。她一八一八年出生,很少离开田野、荒原和约克郡长老会教区。那里的粗犷景色和爱尔兰牧师的严肃性格很协调。这位牧师给了她严峻的教育。她缺乏母爱,她母亲早年逝世,姐姐和妹妹均是严酷性格。她唯一的哥哥走上邪途,耽于不幸的浪漫主义生活。众所周知,勃朗特三姊妹既经历了长老会的苦修气氛,又经历了当时文学创作的动乱高潮。朝夕亲密相处把她们联系在一起。然而,艾米莉却保留着孤独的精神状态,听任幻觉幽灵奔驰〔3〕。她沉默寡言,但表面看来十分温柔、善良、活跃、助人为乐。她感情从不外露,只有文学能使她动容。她患了短时期的肺病,但不愿看医生。临终前的早上,她像往常一样,起床下楼,来到亲人中间,一语不发,也不再回自己的房间。午前,她停止了呼吸。
她留下了少量诗作和历代最美的文学作品之一《呼啸山庄》《呼啸山庄》最早的法语译名是《咆哮的高地》(德勒贝格译)。“呼啸山庄”实际的意思是“狂风劲吹的高地”。这是一幢被诅咒的孤独住宅的名字。故事以这幢住宅为中心。。
这也许是最动人、最强烈的爱情故事……
从表面看,命运要她在拥有〔4〕美貌的时候无视爱情,在激情中体会苦恼。这种体会使爱情不仅与光明相联系,也与强暴和死亡相联系——因为表面上死亡是爱情的真理,爱情又是死亡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