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遭受到“红世使徒”的啃食,而产生扭曲。
亚拉斯特尔是这么说的,以我对于现状的认知,也认为这个说法是正确的。
然而,对于从尚未懂事之前,便一直接受他(?)与威尔艾米那等人灌输这种观念的我而言,“这种状态才是正常的”。这样的世界才是摆在我眼前的现实,同时也是一种常识。
这个世界自古以来,不断遭受位于“无法到达”的另一端的邻居“红世使徒”入侵。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们,威力让自己能够现身并可以“自在”操纵事物,于是从人类身上夺取存在于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基本力量,也就是“存在之力”。
“存在之力”遭到剥夺的人类,其存在本身——也就是,他所留下来的足迹及周遭人们的记忆全部会消失,从这个世界的运作当中缺席。接着,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出现,带来了不应该发生的怪异现象,因而产生矛盾与不自然,让世界的原有状态产生扭曲。
于是在“红世”里,力量强大的“魔王”之中,开始有人担忧这个扭曲现象总有一天会在两边的世界造成无可挽救的灾难。他们为了防范这个灾难于未然,痛下决心歼灭在这个世界滥食“存在之力”的同胞。
“魔王”们为了避免因自己出现这个世界,而造成“存在之力”消耗的愚昧行为,因此另外采取解决之道,将力量赐予一心想报复“使徒”的人类,而他们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是,将全部的存在之力奉献出来,成为“魔王”的器皿(据说像我这种“保有一已存在之人”是一种例外)。
歼灭“红世使徒”,拥有特殊能力的杀手们,被称为“火雾战士”。
这一切,正是一般人类毫不知情,属于我的真实世界。
为了守护这个世界的平衡,必须歼灭“使徒”的使命,就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存目标,除此之外我根本一无所有。
然而,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我又多了一样东西。
亚拉斯特尔以及威尔艾米那,从来不曾将这种东西赋予——我这个“独一无二的呼唤对象”。其他火雾战士以及“使徒”,也都是只以爱刀的名称做为区分。
是的,我就被称做“挚殿遮那”的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存目标,我所拥有的仅仅如此而已。然而,在这个城市遇见的那家伙,给了我一样东西。一个叫做“夏娜”的名字。然后,从此以后,事情似乎开始变的不太一样。我的存在逐渐改变。
第一章 暗夜的火焰
黄昏时分,夕阳的鲜红逐渐消失在地平线,日本某个国际机场的航站大厦后巷,正在进行一件暴行。倾倒在死胡同内的垃圾堆当中,有一名少年不停挣扎。团团围住的五个人同样是少年,他们毫不留情地踹着少年。
“脏死了,不要乱踢垃圾啦!”
挨踢的少年是年约十五岁的外国人,卷曲的金发与纤细的身躯全部沾着垃圾。踢人的是,一群看起来像是十几岁左右、穿着一身街头流行服饰的日本少年。他们有时候会在机场找上对地理环境不熟悉的外国人,如果找不到外国人就换成日本人,然后把他们带出机场洗劫财物,也就是现代版的路旁打劫。
“真是,这家伙不会讲日语嘛!”
“连日语也不会讲,来日本搞屁啊!”
在这道暴力人墙之外,少年硬被剥下的洋红色外套掉落在地面上。款式高雅的外套与主人一样沾满垃圾,口袋的衬布全被翻了出来,四周只见平滑的丝绢手帕、面纸包、踩坏的钢笔等等散落一地。只有装满纸钞的钱包想当然地早被其中一名不良少年抢走。“喂,差不多可以了,快去吃个饭吧。”说着,其中一人跟着金发,想将其踩进垃圾堆里。另一个人回答道:
“看到这小子的钱包了吧?他可是个多金的少爷呐,我本来打算要他招出其他同伴,一口气榨个精光~”
“你没听他说‘I can’t speak Japanese’吗?白痴!”
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嘲笑。对他们而言,暴力并不是内心深处的破坏冲动或者是用来表达暧昧烦恼的方式,而是以敲诈他人为乐的一种游戏。他们并不觉得抢夺他人财物是一种强盗行为。借由替换成“赚去零用钱”这种无关痛痒的说法,搪塞混淆事实观念。不用说他们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谁叫你害我们的期望落空,白费力气,不让我们发泄一下怎么行,对吧!”
“噢!说得好!”
单方面不断挨踢的金发少年,只能卷缩着身子、气喘吁吁,连叫也叫不出来。原本可以称的上清秀端整的脸庞粘满污垢,像个孩子般频频掉泪的狼狈姿态,更是激起这群施暴不良少年的凶残本性。
“我看就当作饭前运动好了,嘿咻!”
“没错,吃我一记!”他们陶醉于施虐的愉悦心情,冷不防……
“住手!你们这群臭虫!!”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
“……啊?”
少年们惊讶的望向发出声音的死胡同出口。他们看见了一朵走错地方的鲜花。令他们不由自主屏住气息的美少女,正挺直背脊站在昏暗的后巷。与金发少年长的一模一样,却散发出坚强意志的脸庞,被一头柔亮的大波浪金发所环绕。身着系着蝴蝶结的洋装头带宽缘帽,打扮得宛若一尊真人大小的法国洋娃娃。可惜,这群少年看见对方的反应,就像发现顶级猎物一般。他们的赞叹直接连结到欲望。
“哇——我没看错吧!”
“还附赠一个这么棒的礼物啊!”
“我们还真走运耶!”他们甚至没有想起美少女的制止。因为,他们除了最原始的力量阶级关系之外,完全不懂与他们所知道的唯一沟通手段。然而美少女完全无视对方的行动,只是以一双足以摄人心魂、充满爱意温柔的蓝色眼眸,定睛注视着金发少年。如同花瓣一般的红润嘴唇,发出于刚才制止语气完全相反的甜美声音:
“真是的,哥哥,你这样不行的。我明明要你等我,你却不乖乖听话,擅自离开我的‘摇篮花园’有效范围,你到底在做什么?”
“……嘿、嘿嘿,哥哥?”少年们果然只从这番话中挑出感兴趣的部分。
“原来是兄妹呀,如何?我们也参一脚——”其中一人表现出赤裸裸的下流淫欲说着,这次被金发少年的声音打断。
“因……因为我……我肚子饿了……”
少年们不能理解这个从保持蜷缩的姿态当中勉强挤出声音。并非因为那是他们一无所知的异国语言,而是因为那是一种,听起来不禁让人心生“怎么会有这种声音?”之感的诡异声音。美少女对这个声音不为所动,依然甜腻的回答道:
“是吗?可是只要我一不在,你连决心都下不了。”
唔呵呵……少女一手抚向嘴角,笑得可爱动人。这个完美无瑕的愉悦笑容,反而令少年们感觉毛骨悚然。
(“这两个是怎么搞的?”)
美少女除了一开始的制止之外,一直对少年们视若无睹。现在,她将视线从兄长身上移开,依然忽略过少年们,直指死胡同的最尽头。
“修德南!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她吼出与面对兄长之际完全不同的严厉话语。这次的回答是完全听得懂的语言。
“不要大呼小叫的。”
少年们惊讶地回过头。位于前方死胡同的最尽头,一个原本不在场的男子正以背抵墙站立着。穿着黑色西装,高大修长的体格。整个梳往脑后的白金色头发下方,墨镜遮住了视线。
“此处仍然位在你的‘摇篮花园’有效范围内,基本上这因该算是合约以外的状况吧?我的工作只限‘保护你们不受火雾战士所伤害’而已,况且这点程度对于苏拉特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刀凿的深邃五官泛起淡淡的笑意,名唤修德南的男子说道。
“不行啊,怎么可以让这群肮脏的臭虫碰我哥哥……啊啊,太过分了!我精心挑选的衣服居然变成这样!你们这群不自量力的臭虫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少年们虽然不明白这名少女口中的不自量力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如果要让他们听得懂,因该浅显解释成‘拽什么拽’吧),但至少可以清楚听出侮辱的语气。一旦感觉不顺眼就会立刻反射性的释放怒气,这是他们的习惯。他们再次直视美少女。
“居然说我们是臭虫啊?”
“你还真感说嘛!”
然而他们已经被决定性、或者可说是致命性的,从整个状况当中屏除。在他们身后,那个名唤苏拉特的金发少年,软弱无力的缩着肩头站起身来。
“呃……蒂丽亚,可不可以……把这些人切开、吃掉?”金发少年发出他们完全不能理解的声音。
接下来,被询问的美少女,蒂丽亚开怀的侧着头答道:“好啊,尽管好好享受吧,哥哥。”
“真抱歉让你们听不太懂。”当修德南不经意的如此说道……
“啊?”
“恩?”
此时,所有少年已经。。。。。。
“呼啊?”
“噢!”被一道血风刮飞。
“哎呀?”
横向并排的一群人身后被一道斩击笔直斜砍而过,当他们旋转着飞向半空之际,才终于明白这一点。在死亡的那一刹那、少年们流转的视线之中、苏拉特全身包裹着华丽的西洋铠甲,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挥出巨剑。从少了面罩的兜鍪之中溢出柔亮的金发,表情显得紧绷冷峻,英勇的身影宛若典型奇幻RPG电玩游戏的主角。不过,他不救人。单是砍人并不足够。他崛起嘴“吃掉”他们。飞向空中的半个身躯与留在地面的半个身躯,个别猛烈燃烧。火焰的前端如同细丝一般伸长,不断流进苏拉特口中。虽然全身燃烧,但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并未烧焦,皮肤也没有溃烂。只是,在火焰之中摇晃的身影逐渐模糊,随着火焰一起不断缩小。
“因为苏拉特是个连‘达言之书’也无法操纵的孩子。”
哎呀,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或许也算不上安慰,也说的太迟,只听见声音寂寥的回荡在后巷当中。顷刻,当火焰缩小到跟烛火一样大小之际,苏拉特停下吸食的动作。火焰前端伸长的细线“啪”地一声断裂,与人数相同的残余火焰在后巷之内闪烁摇晃。
“哇,真了不起,哥哥!你已经懂得留下完整的火炬数了呢!?”
蒂丽亚开心得双手合十。一身铠甲的苏拉特稍稍低头,对着妹妹露出腼腆的微笑。
“唔……恩,因为蒂丽亚你说过,在这个时候尽量要这么做。一定要养成习惯,不然会被发现。”
“是的,没有错,哥哥……你做的非常好。”
脸颊酡红的蒂丽亚抱住兄长。被抱住的苏拉特表情反而突然转为暗淡。
“因为不这么做不行。我好想要,不是这种顿剑,要更厉害的。”
苏拉特索然无味的举起垂挂在手上那把,闪耀着血红色光芒的西洋巨剑。蒂丽亚温柔的抚着他的头答道:“好,好!我知道,哥哥。”
苏拉特的表情为之一亮。
“那把刀好厉害对不对!只要有了那个,不管是火炬、还是火雾战士全都可以杀掉!那个怪物火炬……叫~做……叫~做……”
“最棘手的‘密斯提斯’,也就是‘天目一个’。”
修德南不假思索的答道:“这件事情无论在‘红世之徒’或火雾战士之间都相当有名,并不代表他特别博学多问。”
原本似乎打算回答的蒂丽亚显得一脸不悦,但他视若无睹继续说道:“我不觉得那把‘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刀刃已经钝到需要淘汰换新,砍起来不是挺锋利的吗?”
修德南举起“眼前的物体”后,凝视着鲜血不断滴落的平滑断面。蒂丽亚正准备出言反驳……
“——!?”
险险咽下差点取而代之发出的惊愕叫喊。修德南一手抓起其中一名遭到砍杀的少年。何时从哥哥的杀戮魔手夺走的?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啊、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