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九九年五月,我在威廉·布利查船长领航的“羚羊号”上担任随船外科医生,那时他正打算去南洋一带航海。我们从布利斯托启航,起程时一切都很顺利。布利查船长对羚羊号的功能非常有信心,他用力拍拍我的肩膀说:
“不要悲观,格列佛,这艘船坚固得像座堡垒一样,我们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家里。”
“但愿如此!”我开玩笑地回敬他一拳。”我太太玛丽还等着我拿这次出航的薪水添购家具呢!”
过去六年里,我曾在不同的船上当过医生,航海到英国与东、西印度群岛等地方,着实增添了不少收入,所以能给太太和孩子们过上比较优裕的生活。
每次出海,我总带着一些书籍,闲暇时就阅读这些名著打发时间,排遣思乡之苦。另外航海顺便上岸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学习该地的语言,所以觉得航海的日子很有意思。
我们正驶向东印度群岛。有一天下午,我给几名拉肚子的水手和另一名扭伤手臂的水手治疗,又帮船上厨师包扎手指上的刀伤后,觉得很累,便决定上床好好睡上一觉。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冲进舱房,一把拉起我,在我耳边大声吼着:“格列佛!不好了,快起来!”我猛地惊醒过来,这才发现整个船身摇晃得非常厉害。这
位水手神色慌慌张张的,好像遇到什么鬼似的,直喘着气。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遇上可怕的暴风雨了..上面需要你的帮助!”
我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拿了医药箱飞也似的跟着水手跑到甲板上去,那儿的景象使我骇然。
“我的上帝呀!”
羚羊号正笼罩在漫天云雾中,被猛烈的海浪捶击着,诡异多变的风势左右着流窜而来的雨柱,几乎让人眼睛也挣不开。
“医生这边!快!”
有人在降帆时,被落下的船桅击中头部。我冒着狂风暴雨急救完受伤的人,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见身后一阵乱喊:“我们已经被风暴吹离正常航道了。”
“你看那边是什么?”
“老天!是一块大礁石..”
我回头一看,看见距离船身还不到三百英尺的地方赫然竖立着一块巨大的礁石;强大的风力已经使得无法控制羚羊号。
“我们快要撞上去啦!”
“小心啊!”
碰!羚羊号像脆弱的瓷娃娃般撞在礁石上,船身顿时破裂!
包括我在内的六名船员,都急忙放下救生艇,准备逃生。
“格列佛,你自己多保重啦..”布利查船长隔着人群扯着嗓子对我喊。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一阵大浪袭来,把他卷入大海里。
“船长..”
我握住拳,咬紧牙关,心中悲痛不已,但为了求生,我强忍住悲痛,立刻跳进距离船最近的救生艇里。因为大家已耗尽力气,只好听天由命。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小艇被一阵狂暴的北风吹翻了。
“啊!”
我掉进海里,随着猛烈的海浪漂流。四周没有任何可以抓的东西,更别说我的同伴了。我敢肯定船上的人多半是完蛋了。
“挺住,格列佛,你要拼命游,不能就这样完了!为了玛丽和孩子们..”
我不断地勉励自己,拼命游,让身体随波前进,并不时把腿伸下去试探多深,却总是够不到底。曾一度我几乎快失去知觉了。当我累得已经再也无力挣扎下去的时候,猛然发现海水已经很浅几乎淹不到头顶了。
“噢,我终于可以上岸了!”我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呵呵..哈哈..主呀,你到底还是没有遗弃我啊!”
这时风力也大大减退了。我提起精神慢慢踩着海中的沙地,向前走。令人费解的是,这一带海岸坡度很小,我往前走了一英里路,才走上岸来,累得有气无力了。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左右,我又继续向前走了半英里多路,却没有发现什么房舍和人。由于身心疲备不堪,加上天气又闷热,所以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躺在地上,很快就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