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当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是希望可以让两人单独相处的。比如,我常常希望叶轻狂会找机会让我俩单独相处,就我们俩个,没有别人。我期待着他会像电影中演的那样,在秋日的黄昏下,在飘飘落叶飞舞的阳光下,或者是在空无一物的操场中……如果这样不行,那么,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都可以轻轻牵起我的手,亲亲我的额头,脸,或者是嘴巴。
可惜,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罢了。
叶轻狂不喜欢我。他只在有事情要我帮忙的时候才会来找我。比如球衣脏了,作业忘记交了,月底生活费花光了……他都要来找我帮忙。
1、
我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他骑着一辆崭新的格威特女式自行车,看上去很温顺。
我喜欢这样温顺的男人。
当他离开时,我就丢下菜篮子跟着他。
男人长得比较壮实,看上去归心似箭,在奋力蹬着自行车的同时,身体还随着自行车左晃晃,右摆摆。他一直骑进沙圆小区,穿过两栋楼才停下来。在拎走车筐里的蔬菜后,并没有忘记给车加锁。
等到他上了楼梯,我才小心翼翼地从另外一个楼的楼道里钻出来。仔细打量下他进去的楼门:36号楼,4门。
可惜的是,不能确定他住在几层几室。
我马上给伊莎莎打电话,通知她赶紧过来。
在等待伊莎莎的这段时间里,我显得有些兴奋,如同捡到了钱。虽然我从来没有捡到过钱的经历,但我只要一高兴,就喜欢这样来形容,因为我坚信,有些事,只要你不停地讲,不停地讲,或许有一天就会实现。
只要有一点儿实现的可能性,我就不会轻易放弃。我是一个很执著的人,一个执著的,爱钱如命,嫉恶如仇的人。
我缺钱。
我缺钱买漂亮的衣服,缺钱买高级的化妆品,缺钱租条件好一些的楼房住。
说白了,我目前缺钱缺得厉害,所以没有华丽的行头去套我的白马王子。
去榕城读大学之前,老妈曾经找我进行了一番长谈,她说,上大学了,就是成人了,首要任务就是给她泡一个好女婿回来,还对我放宽了政策:从来不管我的行踪,我不主动打电话,他们几乎都忘记了还有个女儿,只差跟我撇清血缘关系——这与我上大学之前她曾经采取的策略截然相反,自从在公交车上看到一对穿校服的中学生接吻后,她和老爸就如临大敌,两人轮流送我上下学,恨不得在我身上装个窃听器,24小时随时监控。
只准我用大宝护肤,至于香水,想都别想。每天套着一身蛤蟆绿的校服去上学,书包也是最普通的帆布双肩背,齐齐的学生头,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一副老得掉牙的粗大的黑色镜框眼镜,非要套在我拥有2.0视力的眼睛上――人家谁不把自己的女儿往漂亮里打扮?他们就不,还把这一切命名为“护女行动”。
这一切很是奏效。初高中六年,我们班男生视我为怪物,跟我保持在十米开外的距离,因我长得黑,还给我起了个“黑妹”的外号。或许真是如他们所说,因为没有任何外界的干扰,所以我稳定的学习成绩足以使我考得省重点大学――榕城大学。
老妈找我谈话的时候很严肃,她觉得恋爱这样一件重要到可以决定整个人生的事情,稍不留神就会误入歧途,很容易造成“望尽天涯路,没有地方哭”的局面。于是,在我即将升入大学,与我进行谈话前,为了凸显此次谈话的重要性,她老人家硬是为自己的发言准备了一周的时间。
“我认为,一等男人,是一部充满悬念、精彩纷呈,从片头曲至剧情至片尾曲都没有任何广告的电视剧,那叫一个完美和过瘾,一点缺憾都没有,可是,你要现实些,看看眼下全国各大电视台,连盗版盘你也给我算上,哪家播放电视剧没广告?”
说完这些,她无比哀怜地看看我得出了以下结论――
“所以,你就不要幻想找到完美的男人了。”
“天啦,老妈,真经典,真想不出,你还整得一套一套的……”
老妈很得意,继续臭屁道,“二等男人,是一部充满悬念、精彩纷呈,偶尔插广告的电视剧。本质上来说,他绝对值得你爱,只是,多少有些小毛病,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不论是播出剧情前还是剧情发展到高潮阶段时插入广告,毕竟不频繁,也不影响质量,没有超出你的容忍极限,不足以影响你对他的感情。这样的男人,如同这样罕少插入广告的电视剧,已经很稀少了……”
她突然停顿,白了我一眼,忿忿地说,“所以,如果你运气好,如果我为你积了足够的德,如果他们还没有死光,如果你肯花费足够的时间,如果你换台足够频繁、及时,你应该会遇到几个这样的二等男人吧?”
“二等男人都要这么费时啊……”
“你以为那?没听说过‘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这句话吗?”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继续洗耳恭听。”
我的频频点头极大地鼓舞了老妈,她的讲演越说越来劲,“三等男人,是地方卫视最为青睐的港台肥皂剧,广告泛滥,却为大多数家庭妇女所拥趸。不管是提前告诉你‘广告同样精彩,稍后回来’,还是不分青红皂白突然窜出来‘自从我用了某某某……’,总有人舍不得换台。或许本身剧情并没有什么地方标新立异之处,但总有可取之处,至少在第一时间成功地伪装好自己,设计好了开场引你入了戏,从这点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成功了。日后哪怕崭露再多的缺点毛病,狂轰烂炸般地播放广告,可正如它所说,‘欢迎你回来’,你心中牵挂着那个小警察有没有破下大案,外貌纯静的小受气包有没有顺利嫁入豪门……如同你同样牵挂着他,对你到底爱,还是不爱,总得等待一个结果出来。”
“所以呢?”我紧张地看着她,“这样的男人……”
老妈咽咽唾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叹口气,说,“这种烂男人占绝大多数,说不好什么时候你就中了招,绝对避开有些悬。所以,你要切记,碰到这种男人,赶紧换台,而且,‘永远都不要回来’。”
估计老妈恨不得叫我把这些话全部当作笔记记下来,要是能有一个高高的讲台,下面坐着无数虔诚的听众,她将发挥地更为出色。只可惜她女儿经常呆头呆脑,一定让她很是扫兴。
“至于四等男人,是故事情节发展缓慢、充满了绝对潸然泪下生活小细节的韩剧。它是那么冗长,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耽误你干活,哪怕一星期不看,回过头来,要结婚的还是没结婚,得了癌症的总不肯死,不会像国产剧中发展迅速的一晃过去‘数十年’,它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可是,太过容易到手的东西,没有人在意会好好珍惜吧?况且我总觉得,压在手里那么久也没把自己推销出去,八成本质上还是有问题。这种男人太莫名其妙,还是不要碰得好。”
“妈,那五等男人,六等男人呢?”
“其他的没有了,只剩下末流男人了。”
“那什么样的男人是末流男人?”
“啊……这个,嗯,就是俗之又烂,烂之又俗、漏洞百出、矫揉造作的某些国产片啊。你看完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一秒钟之内不换台你都觉得生不如死。这样的男人,你的第一直觉已经嗅出来,更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所以也不用我多说了。”
我吐吐舌头,“那女人分几等呢?”
“女人?女人不分等,她们只分类,而且是两类。”
“哪两类啊?”
“一类是要男人的,一类是不要男人的。”
我笑到岔气,仿佛肚子里被人按了发笑启动器,带动着身体的各个部门均抖动起来,“老妈,今天聆听您的高见,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胜读十年书,您的高见,至少说明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