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蓝庭认识是在一次厦门的海峡两岸茶话会上,茶话会的内容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只记得是关于翡翠的一个论坛,内容非常无聊,我并不是一个很虔诚的翡翠玩家,收集这种东西只是单纯的忽然起意,所以茶歇的时候就溜了出去,当时和我一起偷溜出去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一个就是她。
我们两个在外面的休息厅里闲聊,我们才互相发现对方都是写作者,只不过我现在已经改行做了出版商,而她还在继续煎熬。
那一次聊的非常投机,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有太多相同的东西,相同的并不阳光的童年,相同的一些无奈的遭遇,所谓两个有相同幸福的人不如两个有相同苦难的人能产生共鸣,我们很快就开始交心。
当然,我也不可否认,另外一个原因是蓝庭十分的有魅力,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空灵娇媚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可惜我不再是小男生了,这种魅力让我舒畅但是无法让我再进一步的喜欢她。
那一次的分别之后,我们成了好朋友,她几乎每隔两个月都会从台湾寄钓钟烧给我,乐此不疲。并且要求我同样的频率给她寄杭州的绿豆饼。我们每次都尽量换不同的牌子,然后交流心得。这样的关系一直保持了三年,这非常让我感动,现在这个社会,很少有人能够如此执著的做一件事情这么长时间,我以为我们的这种交流可以一直维持下去更长时间,可是,就在那年的年末,她的包裹却破天荒的停了。
这让我有点意外,那个月不知道跑了多少趟邮局,都是失望而回,我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却发现我无论是网络和电话,都找不到她。
我原本以为她在躲避出版商的催稿,这一招是作家通用的招数,但是一连两个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之后我才从一个台湾朋友那里听说,她在当年的4月份,已经被确认失踪了。有人看到她从家里出发,但是就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她还有两份出版合同没有完成,警方进入她家的时候,她的电脑已经开了两个多月,里面的写作软件还是打开着的,显然是在写作的中途突然出发的。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她就这样消失了。
我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既担心又感觉毫无办法,以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只能一边注意着新闻一边默默为她祈祷。很快这件事情就被我忘记了。
原以为事情可能就这样了,没有想到,一年之后,我忽然从台湾收到了她的一个大包裹,包裹就在几天前发出的,里面是6大盒的钓钟烧和一叠厚厚的稿纸。
我欣喜若狂,立即给她打了电话,得知她已经回到台湾了,而且很安全,问起她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神神秘秘地不肯说,只让我看她的小说。我不禁莞尔,拿起稿件,就在这个时候,从纸张的缝隙中,竟然落下了无数的沙粒。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沙海》。
这是一个关于沙漠的故事,很能定义它到底属于什么类别,我就在那个包裹边上,一边吃着钓钟烧一边将它看完,看完之后,我已经认定,这将是一本杰作,因为当我从小说红走出来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无比的干渴,连鼻孔中都似乎还带着沙漠的味道。
事后我问她,是否这本关于沙漠的小说真是在沙漠中写成的?难道她真的去了她笔下的那个沙漠,她却矢口否认。
那么,这些沙粒是从哪里而来呢?难道是从那些文字间的,从她小说中那个黄沙肆虐的世界中滴落出来的?我好像只能这么认为。
(本报讯 记者 XX)
引子—蓝庭
事情发生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一个江南河边的西藏风格的咖啡馆里。
这个咖啡馆的名字叫做“可可西里”,墙壁上镶嵌着转经轮和几座半人高的金刚法相,好像是救度佛母。一边烧着一只大的鎏金香炉,悠悠往外冒着藏香,无论是视觉上还是气味,藏味非常浓郁。
然而我并不是特别喜欢这里,窗外是江南河畔的运河公园,能看到一些汉式的飞檐木楼,在西藏风格的咖啡馆里看窗外的汉代飞檐,让我十分的不自在,这也可能是因为我时搞摄影的,对于风格的协调有着近乎变态的奢求。
不过,显然这次聚会的主人并不介意这种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