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鸟一起重新调查,我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调查简直是漏洞百出。我连手术录像带的存在都不知道。我这个和手术室无缘的内科医生,根本不知道开刀过程还会录像。我对手术的知识还停留在十五年前的学生时代,当时,哪有什么录像作业。因此,就算用“连一般人都知道有手术录像带”这种话来指责我,但我是真的不知道所以也没办法。不幸的是,由于这实在是太基本的常识,高阶院长和桐生,都没发现我连这个也不知道。再加上他们期待我的并非是调查过去的手术,而是要观察即将进行的手术,因此虽然他俩的计划非常缜密,到头来却功亏一篑,陷入意外的盲点。
我突然想到,这个事件,说不定就是要从这种小小的疏忽中寻找线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接下来非做不可的,或许是该把心中浮现的小小疑问一个接一个仔细解开。我不相信白鸟会真的用“猜”的方式调查,所以我趁吃饭的间隙,再次追问他:“垣谷医生的医术三流,和他不是犯人的这个推论,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田口医生,你真的都不用脑袋啊。偶尔不用用自己的脑袋小心大脑会萎缩喔。这是简单的拼图。会发生术死表示手术进行中一定出了什么事,所以凶手犯案的先决条件,就是在手术过程中必须能够直接接触病人。照这个推论,就可把可能性锁定在两个系统。首先,是桐生-鸣海组的直接接触系统。毋庸赘言,这是直接对心脏造成物理作用的做法。另一个是冰室-羽场组的全身管理系统,这是间接接触系统,手段不是毒杀,就是对人工呼吸器或人工心肺动手脚。”
“桐生医生的搭档是鸣海医生吗?不是垣谷医生或酒井医生?” “对,鸣海医生才是桐生医生的搭档。垣谷、酒井根本不列入考虑。”“为什么?”“开刀范围在桐生医生的制空权内。如果说,垣谷医生或酒井医生想偷偷动什么手脚,一定会被桐生医生一眼看穿。因此,这两人如果真的动了什么手脚,那也一定是按照桐生医生的指示。不过,这根本不可能。”“你凭什么敢如此断言?酒井对桐生医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桐生叫他做什么,他应该会乖乖听话。”
“也许吧。可是,这还是不可能。因为那两人都很胆小,要是真的接到这种指令,光是这样就会被吓得六神无主。因此酒井在另一个时间点——也就是为了我侮辱大友小姐这种小事而打我的时候,就已排除涉案的可能了。如果酒井真的涉案,在被我叫去的时候一定会全神贯注在如何不被我发现犯下的罪行,应该不可能还有心思顾及其他。那么如果说是垣谷医生单独犯案呢?但在效忠桐生医生、又对垣谷不满的酒井严格监视下,那也不可能。换句话说,在酒井打我的那一刻,他俩和桐生医生共谋的可能性就已完全消灭了。”
白鸟得意洋洋地做了个惨不忍睹的挤眼动作,说道:“这么一来,在手术范围内,能动手脚的就只有‘皇帝’桐生医生了。唯有他,即使在开刀区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坏事。”“也许吧,不过我看可能性还是很低。因为开刀区是透明的。”我喃喃自语。“透明的啊……田口医生有时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耶。没想到你在奇怪的地方倒是挺灵光的。”
白鸟做出赞叹的表情,今天的白鸟似乎心情极佳。是因为昨天被酒井那么一揍,把脑袋的螺丝敲松了两三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