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骛子说过“请多多照应”这一类的客套话之后,便离开了屋子。猿丸马上把房门轻轻关上,舒舒服服地坐下来,说道:“带着我学生时代的老师写的介绍信,当然不能不见啊。”
听猿丸的口气,是在作解释。说着,他打开烟盒,取出一支“和平牌”香烟,津津有味地吸了一口。没一会儿,他又把香烟在烟缸上揿灭,一本正经地说道:“她当然坚信末婚夫是无罪的。假如光是这一点,来头再大的介绍信也不顶用,我不会来麻烦你,你本来就够忙的了。老实说,我的看法同她一样,虽然我没有在她面前表示过。”
“哦?你是说,二阶堂不是凶手罗?”鬼贯脸上显出诧异和惊愕的神情,“既有动机,又有充分的证据。而且,他连‘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都提不出来。”
“我要说的正在于此!一切过份周全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想过没有。会不会有人事先预谋好来诬陷他呢?”
“你这种推测离题太远,会一事无成的。除非有什么确凿的事实自当别论外,光因为手续过份齐全就想否定二阶堂是凶手,我不能同意。”鬼贯从正面反驳,他脸上的神情好象在说。事至如今,没有必要再来讨论了。
上面这两个人所触及到的事件,原来是指这样一桩案件。
正好在一个星期之前—五月一日的中午,在青山〔青山是东京市内的地名〕高树町的一家高级公寓里,一个名叫篮本万作的男子被杀。当时有一位客人来,他发现这一情况,吓得脸色苍白地跑进一层楼的公寓管理人房内报告。
于是公寓管理人慌忙奔上楼去察看,只见篮本的颈部扎着一条不太干净的毛巾,眼睛瞪着,露出紫黑色的舌头,空拳紧握,身体早就变冷了。
按照惯例作了检查,查明五斗橱里的活期存折被窃—这便成了与二阶堂隆吉有牵连的第一个理由,因为隆吉正在为自己的结婚费用大伤脑筋。对于这一点,隆吉解释说:“尽管为了结婚用钱的问题一时很伤脑筋,但我听从了朱骛子的意见,决定结婚典礼从简,不设宴招待客人,新婚旅行也打算只在外住一宿。所以这事已经不成为什么问题了。”
第二个理由是:现场的桌子上有掺苏打水的威士忌酒,由此可见凶手不是流贼而是篮本熟识的人。对于这一点,隆吉提出:“自己与篮本并不太熟,除了业务上的事以外,从未与篮本交谈过什么话,何况自己一次也没有去过篮本所住的公寓。”此外,根据推测,凶手根本没有用手碰过自己的杯子,凶手是看准篮本一时不留意而扑了过去的。
第三个理由是:根据新的刑法,物证在证据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所以警方仔细探查了留在现场的凶器—毛巾究竟是谁的?
当查明毛巾的主人是篮本同一个科里的隆吉时,隆吉的嫌疑也就确定下来了。对于这一点,隆吉的脸色都变了,他辩解说:“虽说这条毛巾是我平时在单位里使用的东西,但是几天前就不翼而飞了。”
第四个理由是:在隆吉办公桌的右边最下面的小抽屉底下,发现了隐藏着的活期存折,就是篮本被窃的那一本。对于这一点,隆吉的回答是含糊其辞的。“这东西怎么会放到抽屉里的,我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隆吉的态度显得有点强词夺理,这就更给刑事警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第五个理由是:隆吉提不出自已“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据推断,行凶的时间是在前天晚上九点钟至十一点钟之间。平时在这段时间里,隆吉应该在自己又脏又小的公寓里看看书什么的,可是唯有前天晚上他出去了,而且他对这一点所作的说明,有明显的编造迹象。
“前天晚上,大概是九点钟,有一个女子打电话来。这个女人在电话里说,‘针生让我转告你,要你立即到七叶树这家店里去一下。’于是我换上衣服,慌忙离家赶去。”隆吉说道。
这个正处在青春期的青年,发色乌黑,前额短窄,还留着孩子的稚气,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然而他越是认真,就越象早就预料到而将事先准备好的词儿背一通似的,给人一种显然是编造的感觉。他所说的针生,是朱骛子的姓。
“七叶树?这是一家什么店?”
“咖啡馆。电话里说:“在靠近神保町的交岔路口,你到那儿马上就能找到。”可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把十字路口的两侧和里侧的房子挨着门面找过了,依然没有。我走着找着,花了一个半小时,弄得精疲力尽,只好回家。第二天我碰到针生,问她是怎么回事,针生说,她根本没有托人打过这种电话。这时我才明白我是受谁的骗了。”
“你在路上没有遇见过什么熟人吗?”
“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遇见过。”隆吉颇似懊恼地咬着嘴唇。尽管隆吉否认作案,警方还是把这件案子送呈检察厅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