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自然想起了白素的那个眼色,我向白素望去,只见她大有嗔怪之色。
她有这种神情,自然是对我的行为,不以为然 我不知道她何以如此。而我已答
应了铁天音,不好反口,所以不知如何才好,神情很是尴尬。
铁天音也看出了其中的情形,他主动道:“要是有甚么困难的话,那不妨作罢。”
听得铁天音这样讲,我不禁心中起了几分反感,也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听起来,
铁天音的话,像是在体谅我的处境,他自己并不坚持。可是骨子里,他却是在刺激我,
使我不能不答应他的要求,不然就是食言,变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铁天音很有心计,也很深沉,自然绝顶聪明,他的那种心计,也运用得恰到好处,
可是引起了我的疑惑 他不会对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运用计谋,那么,老十二天官的事
,和他有甚么关系呢?
白素向我使眼色,大有阻止我允诺之意,她感觉比我敏锐,难道是她看出了有不对
头之处吗?
我首先想到的是,老十二天官闯荡江湖。干的勾当之中,多有杀人放火,抢劫掳掠
的事,自然也会涉及庞大的钱财,是不是在记录之中,会有甚么宝藏之类的记载,所以
铁天音才想看它?
可是继而一想,我不禁失笑,这未免把铁天音看得太低了。尽管他深沉有计谋,他
不至于如此卑劣。
一时之间,我想不出原因来,而铁天音在说了之后,又目光灼灼地望著我,大有迫
我立刻回答之势,我想:好,就看你有甚么目的。
所以我立时道:“没有甚么不方便,红绫,去把那只玉盒子拿来。”
红绫答应一声,飞快地奔了开去 白素曾把那玉盒托她“保管”,所以那玉盒一
直在她的房间之中。不一会,她就捧著走过来。
我在把玉盒交到铁天音手中之前,不敢去接触白素的眼光 她表示过意见,而我
还是把记录给了铁天音,她当然不便当面阻止,但心中不快,却是难免的了。我只是偷
看了她一下,却又感到她像没事人一样。
铁天音接过了玉盒来,惊叹一声:“好美的玉,这才真是美玉,常听传说美玉生辉
,看这种柔和的光泽。”
我又不禁皱了皱眉 他明明极其心急想看盒中的记录,可是却装模作样,去赞美
玉质之佳,就算没有目的,这种行为,也不为我所喜。
我道:“盒中一共是十二大册,你再也想不到,是用极小的小楷写成的,小心别弄
坏了。”
铁天音这才打开盒盖,取出了一册来翻看,温宝裕也凑过头去,看了一看,就揉眼
睛:“这字那么小,得用放大镜来看才行。”
铁天音随便翻看,看来十分镇定,可是他的双颊,这时却泛起了一片浅红 这是
他无法掩饰的生理反应,证明他心中的兴奋,至于极点。
种种发生在他身上的现象,都令得我极其疑惑,可是又设想不出原因。
铁天音放下了记录册,又盖上盒盖,双手捧著玉盒,向我道:“放心,我会小心,
该会丝毫无损。”
温宝裕性子爽直:“喂,看到有甚么有趣的部分,转述一下,不必人人都捱看这种
小字之苦。”
铁天音连声道:“当然。当然。”
铁天音先捧著玉盒离去,当日又发生了甚么琐碎的事,也记不得了。
到了晚上,我才问白素:“你好像反对我把老十二天官的记录交给铁天音,为了甚
么?”
白素淡然:“这份记录中,可能有许多不能给外人知道的隐秘,我们自己还没有看
,就交给外人,总不是十分妥当。”
我听得白素这样讲,就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是要公开的,好让后世人知道老十二
天官的事迹,也不会有甚么了不起的隐秘,再说,铁天音也不能算外人,好友之子,如
自己的子侄一样。”
白素笑了起来:“我看到你连皱了好几次眉,还以为你不喜欢他。”
我不禁哑然:“是不很喜欢……他这种性格的人,他太喜欢用计谋 可是我不明
白,他何以会对老十二天官的事有兴趣?照说,他和老十二天官,八辈子也扯不上一点
关系。”
白素深吸了一口气:“谁知道……你初见蓝丝时,也想不到我们和她之间有关系。
”
我握住了她的手:“你倒是一见红绫,就感到和她之间有关系的。”
这时,红绫已经睡著了,睡在那张用绳子结成的吊床上,虽然她已成人,而且粗壮
得几乎可以适应任何环境,可是作为父母,我们还是想轻轻推吊床,好让吊床摇动,使
她睡得更适意些。
接下来的日子,有趣的琐事极多,大都环绕红绫而发生,作为亲人,每一件事都可
以噱上半天,认为是赏心乐事,但是若一一记述,旁人看来,未免肉麻当有趣,所以除
非和整个故事有关,就不再特别提起了。
大约是七八天之后 本来,七天就是七天,八天就是八天,但是日子过得虽然琐
碎,却叫人晕头转向,所以也就糊里糊涂。
总之,几天之后,铁天音捧了玉盒来,人还没坐下,就道:“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