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婚姻没有任何爱情可言。就像一份契约,结合纯粹是为了彼此更好的生活下去。之后,父亲在漫漫人海中邂逅了柳姨,他真正的爱情。做为一个男人,这种情况下不背叛妻子去偷点腥,是非常难得的。
待到我八岁,母亲得胃癌过逝了,父亲才名正言顺的娶柳姨回来。那时我才发现父亲对母亲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忠贞。他们的两个女儿已经有两岁大了。由此可见柳姨是个多么会忍耐的女人,而且目光深远,愿意一直等到母亲死去。
但是倘若母亲一直不死呢,倘若母亲那时的手术不是父亲主刀呢?
我不能不怀疑起母亲的真正死因,而对于父亲,我决不原谅。
钮嬷嬷是母亲的远方亲戚,我出生那会儿专门叫来伺候母亲做月子的,是我的乳娘。母亲逝世后,她是我在家中最信任的人,她不识字也不懂医理还很迷信,但却是真的疼我。
四五个月的时间对于雁文这样正在长大的孩子来说并不长,他还不会说话,我担心的是暑假到来时,他已经在管柳姨叫妈妈了。
我央求钮嬷嬷偷偷带他到学校来,可以教他念我的名字。
“这可不行。”钮嬷嬷边拣菜边逗弄童车里的雁文,说:“你可是要考学的人,在学堂里就该思想着念书,叫我一个老太婆带个屁大的小人去学堂?亏你想的出,要是让你爸爸听见了,看不教训你。”
“这跟考学有什么关系?”我弯腰与雁文对视,他静静地站在车里,双手握着车把的坠铃,稳当的不发出一点声响,只是专注的看着我,这目光让我坚信我们之间可以毫无距离的沟通,我伸出手撑在他腋下,把他从车里抱出来,高高的托在半空中,两个人都开心的笑。
“反正我就是要看见雁文。”我耍少爷脾气,冲着钮嬷嬷嚷,“就是要,就是要!”
“雁文雁文,你还能捧着雁文过一辈子啊?”
“怎么不行?”
“——还只有十几岁,你晓得什么。”她从我手中接过雁文放在地上,但他立刻跑过来紧紧抱着我的腿,清脆的对钮嬷嬷笑,一边还要得意的摇着屁股。
我大笑。钮嬷嬷也被逗乐了,笑骂了句“怪精”,转身回屋了。
但钮嬷嬷到底没有带他来,初三的功课紧张的也让我忘却了这事儿。
隔壁班突然冒出个人来跟我争年级第一,而且是个女生。晨会时旁人指她给我看,一个标致的转校生。还有个百分百淑女的名字来搭配,叫做虞可婷。我后知后觉,原来她就是学期一开始就誉满全校的“虞美人”。
几次小考下来,还真能跟我打成平手。班主任总是在宣布我的成绩后多念一句:“隔壁班虞可婷同学也考这分儿。”但真正使我对她有兴趣,却是因为她英雌救美一个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的街上混混鞠躬认错的惊人之举。这事在学校里几经流传,虞可婷几乎成了一代女侠,女黄飞鸿似的。
基本上她在我脑海里就有了初步印象,我决定追她,不为别的,就为全校没人追的到她。
不久之后,虞可婷成了我的新玩具,中考结束,她的总分超过了我,果然厉害。放假前邀她去家玩儿,互通地址后发现住挺近,她管我父亲叫“李伯伯”,说与她父亲其实是老同学,但她父亲的名字听在我耳朵里还没有门卫大爷的响亮,所以我仍然叫他“可婷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