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房间里打来一通电话,便是这个噩梦的开端。
一听到声音,我立即就意识到了是谁打来的,因为这个声音独特、又带了些稚气。我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尽管如此,我还是故意用机械性的口气问道“请问是哪一位?”本来是想拿点出息出来,不过立刻又为自己做了这种傻事而后悔。
“嗯,我是中野”她自报的不是原来的姓氏,而是现在的。估计她也想显得有志气一些吧。
“中野?”我依然装出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啊,不好意思,我是仓桥,仓桥沙也加”
“啊,是你啊”我显得终于反应过来的语气,演技拙劣。“前几天真是兴会了”说完,她便缄口了,可能是由于词穷了吧。也难怪,连‘前几天兴会了’这句寒暄本身也已经是硬挤出来的了。
我不禁在电话里笑了出来,“虽说兴会,不过上次还真是没能聊上几句呢”
“是啊”沙也加似乎有些肩膀乏力,“你一个劲儿地在和那些男同学说话,也不到我们这里来”
“说起来你好象也一直在躲避我啊”
“没这回事啊”
“是吗”
“千真万确”
“呵”我拿起桌上的活动铅笔,咯吱咯吱的把笔芯按了出来。难堪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也无所谓了”我说,“那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要事呢?纯粹的心血来潮?”
“谁说的啊”传来一阵沙也加的呼吸声,虽然很轻微,但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波澜。下了决心后她说道,“我有事要跟你说,你有时间吗?”
我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见面。望着手中的铅笔芯我问道,“是关于什么的呢?”
再次深呼吸之后,“电话里说不清楚”她回答。
耳朵贴着听筒,我的脑子里想象着那件事情的内容,虽然浮现出很多三流小说的故事情节,但怎么想都觉得沙也加不会因为那种事儿打电话给我。不过我还是问了一下“你说的那件事和我们俩有没有关系呢”
“和你无关呢”她立即否定,“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过我希望你能听我说一下,然后我有要事相托”然后在我回答前又抢先说道,“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顿时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不过我还是按捺着这种好奇心问她。“这事儿你老公知道吗?”
“我老公现在不在我身边”
“不在?”
“他因公去美国出差了”
“是这样啊”我用无名指把活动笔芯给推了回去。
“不过你不要误会”她的呼吸又有一点紊乱。“即使他在也无济于事”
我沉默了,完全摸不到头脑。不过从她的口气里可以察觉出事态的严重程度,所以我觉得需要谨慎。
“那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我舔舔嘴唇。“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吗?要说现在你我的关系,从某种角度上说很危险。这点请你明白”
“但是……”
“求你了”这话像是勉强从嘴里蹦出来的,让我似乎看到了她那副死钻牛角尖的样子。凝望远方的眼神,眼眶一定还微微泛红。
我不由吐了口气,“明天中午我有空”口气略显生硬,“谢谢”她回答。
从高二到大四的将近六年时间里,我和沙也加是所谓的恋人关系。只是不会对对方说什么肉麻的语言,也没有什么如同电视剧里的情景出现过。一晃就到了交往的了第六个年头,仅此而已。
为我俩的关系画上句点的是她。
“不好意思,我喜欢上别人了”
也没说‘我们分手吧’之类的话,她默默地低着头,不过要说就够了,我们之间作过约定:不束缚对方,不向对方撒娇、想结束关系的话直接说。所以我尽管有些不舍,但并没挽留她。
“我知道了”这是我对她唯一一句回答。从此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面。
我们重逢是在7年后的初夏,在新宿举办的同学会上。不可否认,我选择去参加,的确有着想和沙也加见上一面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