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家一样,上阅读课啊。从A、B、C开始学咯。”
“每个人都一定要这样学吗?”
“我知道的都是这样。”
“但是没一个人真的都是这样吗?”
他困惑地看着我。
“对,泽泽,每个人都必须这样学。现在让我好好看完报纸。你可以去后院找找有没有番石榴。”
他把眼镜推回去,想要专心看报。但是我不肯离开。
“真是的!”
我的哀号奏效了,使得他又把眼镜拉到鼻端。
“当你有求于人的时候不可以这样……”
“我拼命地从家里走过来,只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那就说来听听啊。”
“首先我必须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拿到退休金的支票。”
“后天。”他浅浅地笑着,打量着我。
“后天是哪一天?”
“星期五。”
“那星期五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从城里带“月光”给我?”
“慢点儿,泽泽。什么是“月光”?”
“那是我在电影里看到的小白马,是一匹受过训练的马。他的主人是大明星佛莱德.汤普逊。”
“你要我开车载匹小马回来给你?”
“不是啦,伯伯。我想要一个木头做的小马头——就是那种前面有马缰、后面有尾巴,可以骑着到处跑的。我要先练习骑马,因为以后我要演电影。”
“我懂了。所以如果我带小马回来的话,我有什么好处?”他笑个不停。
“我会帮你做一件事。”
“亲亲吗?”
“我不太喜欢亲亲。”
“抱抱吗?”
我看着艾德孟多伯伯,觉得很悲哀。脑袋里面的小鸟对我说了些话,然后我想起了一些听过很多遍的事——艾德孟多伯伯和妻子分居,有五个小孩。他一个人住,走路很慢、很慢……谁知道呢,说不定他走路走得慢,是因为想念他的小孩?这五个孩子没有来看过他。
我绕过桌子走过去,用力抱紧他的脖子。我感觉到他的白发正轻柔地磨蹭我的额头。
“抱你不是为了小马喔,我要为你做别的事。我要念报纸给你听。”
“你会认字吗,泽泽?怎么学会的?谁教你的?”
“没有人。”
“胡说八道。”
“星期五把小马带来,就知道我会不会念了。”我走到门口。
到了晚上,贾蒂拉电亮了灯笼——因为我们付不起电费,所以电力公司老早就把电源切断了。我踮起脚尖看门背后的“星星”——那是一颗画在纸上的星星,下面有一句祈祷文,保佑我们全家平安。
“贾蒂拉,把我抱起来,我要读那句话。”
“别胡扯了,泽泽。我很忙的。”
“把我抱起来,你就知道我会不会念了。”
“听好了,泽泽,要是你整我的话,就有你好看的了。”她把我抱起来,抱到门的正后方。
“现在念吧,我等着听呢。”
然后我真的念了。我念出那句祈祷文:祈祷上帝保佑全家免受邪恶魂灵侵扰。贾蒂拉把我放下来,嘴巴张得开开的。
“泽泽,你用背的!你在耍我。”
“我发誓,贾蒂拉。我什么都会念喔。”
“没有人天生就会认字的。是艾德孟多伯伯还是姥姥教的?”
“没有人。”
她从报上选了一段新闻,我念了出来。我念的完全正确。她大声叫葛罗莉亚过来,十分钟只内就来了好几个邻居,要看我的表演。
这就是托托卡想要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