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您的原稿就在这里;我已完全看过了.
卢:完全?我懂得:您认为很少有仿效者.
恩:Vel duo,vel nemo.(或者两人,或者没有人.(拉丁语)......译注)
卢:Tulpe et miserabile.(愚蠢和毫无意义.(拉丁语)......译注)但我需要一种正面的评说.
恩:我不敢.
卢:只这一个词就表明您是敢的.请您说明.
恩:我的评说要看您对我如何回答而定.这种书信是真的,还是杜撰的?
卢: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关系.说一本书是好还是坏,这跟要知道它怎样成书有什么关系?
恩:这对于这本书却关系很大.一幅画像,只要画得象,不管原本怎样奇特,总有它的价值.但是在一帧想象画里,一切人像应该有人的共同特征,否则它便一钱不值.假定二者都是好的,那还有这点不同:只有很少的人对画像感到兴趣,唯有绘画能使观众喜欢.
卢:我懂您的意思了.如果这些信是画像,没有人感兴趣;如果是绘画,它们模仿得不好.是不是这意思?
恩:确是这样.
卢:这么说,我在您回答我一切问题之前已把它们都说出来了.此外,我既不能满足您的提问,您先得把它们搁下来解决我的问题.假定最坏的情况:我那个于丽......
恩:噢!真能有她这个人!
卢:那怎么样?
恩:但她肯定是杜撰的.
卢:可能.
恩:如果是这样,我从未见过如此乏味的人物了.这些信完全不象信;这小说完全不象小说:那些人物都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物.
卢:我对这个世界的确很恼火.
恩:您要自我安慰;那里疯了也不少;可是您的那些疯子不是自然的.
卢:我倒可以......不,我看到您的好奇心把您引上了弯路.您为什么这样决定?您可知道人们彼此多么不同?他们的性格是多么对立,习惯.偏见又是按时间.地点.年龄有多少改变?有谁敢对自然规定确切的界线并说:"人可以走到这儿,不能再往前去?"
恩:根据这美妙的论断,那些闻所未闻的魔鬼.巨人.侏儒.各种各样的怪物肯定都可以容纳到自然中去,都可以改变面貌;我们将不会有共同的典型.我重复说一遍,在描写人类的图画里,每一个都要认识人.
卢:这我同意,但只要人们也能知道从基本的.主要的种类中区分变种来.对于那些只能从穿法国服装的人中认识我们人类的,您将怎么说呢?
恩:对于既不描绘面貌又不描绘身材而想用帷幕作为衣服来画人像的人,您该怎么说?人们难道没有权问他:人在哪儿?
卢:既没有面貌,又没有身材!您这么说公正吗?在本书里没有完人,就是这么回事.一个少女违背了自己爱好的道德,又因为害怕犯更大的罪行而迷途知返;一个太随和的女友,由于自己心地过分仁厚而后来受到了惩罚;一个诚实和敏感的年轻人,充满了弱点和善于辞令;一个贵族老头儿,固执着门第观念,为迎合舆论而宁愿牺牲一切;一个慷慨和勇敢的英国人,由于聪明而总是很热情,总是冒失地进行思考.
恩:一个善良和好客的丈夫,把自己妻子的旧情人殷勤地接纳到自己家里来......
卢:我请您去看版画的题词.
恩:"善良的灵魂!......"真是好词!
卢:啊哲学,你多么卖力使人们心胸狭窄,使人变得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