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您走好,下次再来啊!」我望着刚走出去的冤大头,心里直发笑,用了两倍价买了次货,还得意洋洋的,一看就是个没文化的暴发户,卖古董这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今儿个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道,那暴发户在我这破小店砸的起码够吃四五年。
口袋里有钱了,日子过得也悠闲,几天没事却觉得有些无聊了,不知道那挨千刀的闷油瓶子现在在哪儿?说不定是在掏哪个战国斗,跟粽子奋战,该不会一个不小心又受伤了吧……?
「……老板…老板!!!」
突然被王盟这家伙的大嗓门吓到,搞什么嘛?有事不会自己发落下,事事都要找老板,这懒蛋明着像是尊重老板,其实是事事慵懒,哼!小爷今儿个心情好,先不跟你计较,要是没要紧事,你看小爷给不给你再教育?
「嗯?」我缓缓抬头撇了他一眼。
「老板你怎么了啊?一下笑得嘴角都要翘到耳朵了,一下又皱着眉苦着脸好似债主上门,是不是病了啊?」王盟那小子好奇的瞧着我,不知怎么着耳边一热,别过头去骂道:
「呸呸呸!你才脑袋里进尸水勒,你小爷我健健康康的,别咒我病!」
王盟听了一脸委屈,满脸写着「倒楣」,关心也挨骂。而后又凑来我耳边说道:「有个客人在咱们店外探头探脑的,说不定没安好心,老板你觉得呢?」
我听了就站起身,走去店门前看看,只见一个约莫比我小上两岁的年轻小伙子,在店门前一脸旁徨地跺着步,手上还拿着卷似乎是字画的东西,看他穿得不怎么样,说不准是要来脱手古董的,他样子不像个手艺人,倒像不懂事的青头多些,飘了两眼觉得没意思,就走回店里歇着,一边吩咐王盟:「不碍事,是个青头,他想进来自会进来,不想进来就算了。」
随手拿起扇子煽煽凉,怎么搞的最近这么热,这几日连场雨都没下,都快给闷死了。正想着要走进屋里开冰箱拿罐饮料解解热时,那小伙子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大步走了进来。
「老板你帮我沽沽,这东西什么价?」小伙子一脸为难却又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的表情,让我对这卷画起了好些兴致。轻轻打开,一张人像出现在眼前,画上是个女人,美得简直不可思议,还生动得像随时会从画里蹦出来,淡淡的眉淡淡的眼淡淡的表情,身上穿了朴素的衣服,却不失庄重。虽然轮廓不太像,但气质倒有点像是那闷油瓶,难不成这是那闷油瓶的前世?想到这,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怎么样?老板你这肯收吗?」小伙子看我笑了,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大概以为我笑这东西也敢拿来丢人现眼,登时急得跟什么一样。
我先是咳了一声止住了笑,用着温和的表情说:「这幅画说实在的是不错,颜色鲜丽,栩栩如生……」小伙子听到到我这么说,登时笑得开怀,我又接着说下去:「但,这幅画没落款,连个字都没有,也不像什么大家的作品,要脱手也还真真不容易……」小伙子听了我的话,脸色又立即暗了下去,他低头想了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老板你行行好,帮我个忙吧!我爹说这是传家之宝,将来要一代代传下去的,说什么也不会是个糟东西,要不是我急需用钱……唉……」
这种人平时我是不理的,我这儿是古董店,是赚钱的,不是开救济院,要是每个人来店里都这么胡搞瞎搞,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但看这青头好似真有什么苦处,我好奇心起来了,就摆摆手让他说下去。
「也不怕您知道,我几代祖传都是掏沙子的,但我爹这代,硬是不给我学,说是掏沙子危险,要我多读读书以后才好娶媳妇儿,媳妇儿才不会像是我娘一样跟人跑了…现在我爹长年进斗身子不好,我家又没什么钱,要我掏沙子我又掏不来,只好卖了它……」小伙子红着眼,拍拍那画轴,又继续说:「我爹还健康的时候一直说这是好东西,别给人瞧见了,老板你收了它吧!不会吃亏的!」
小伙子说到后来就像是用求的了……我叹了口气,想想,罢了!今儿个小爷我就做一次慈善吧!这画虽然不太能脱手,不过我看了顺眼,挂在墙上看看也好,加上今天又小赚了一笔,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接着经过一番出价还价,那小伙子可怜地求求,我为难地看看,总算是敲定了价──十五万,算了,虽然贵些,不过就当做做好事,大不了哪个冤大头上门我再狠狠地敲一笔补回来。看着那小伙子千谢万谢地走出店门,心情不知为何还是不错的。
回头将那幅画挂上,总觉得那幅画就是耐看,怎么看都看不腻。
「……大侄子…大侄子…大侄子!!!」
我吓了一跳,回神一看是三叔跟潘子,怎么搞的今天人人都要吓我?该不会等等是那闷油瓶跑过来,握着我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吴邪,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吧?呸呸呸,吴邪你有病啊!一个大老爷的想得这是什么?那闷油瓶要真这么说,一定是人假扮的!
一边走神一边给三叔潘子倒茶的下场,就是手给热水烫了一片红,我握着手冲进屋里,打开水龙头好好冲冲,这挨千刀的闷油瓶子……
「大侄子,今天你是怎么着?怎么说话心不在焉的?是热昏了吗?」
「是啊!小三爷,平时也没看到你这么迷煳,怎么今儿个……?」
我一边翻出烫伤药膏涂抹,一边说:「没什么事,大概是最近真的太热了吧?」看了他们还想问的表情,我连忙岔开话题,说:「三叔你帮我看看,我方才觉得有趣收了这画,你看看这有没有什么猫腻?」
吴三省本来还想说什么,看着这画居然两眼发直,连画都说不全,看了半天才抖抖抖地说:「你哪弄来这龙嵴背?这是帛画啊这……还保存得这么完全……」
我一听连忙让三叔解释,他说:「这画其实不是画,是织物,你看这纸其实不是纸,是特制的绢布,你看到的颜色都是线织成的,不是画的,这是战国前的东西,这东西保存不易,有的一起出来就烂了,别看它这样,就这一张,值几百万啊!」我听了三叔的话,连忙凑过去看,果然看到布特有的许多细细的纹路,想想果然是好东西,还买得便宜了,真是好心有好报,不由得心情大好。
「不过这通常都不裱的啊……看这样子,又不像是后来裱的,莫非……」三叔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去剥裱纸,或应该说是裱布,我死死看着三叔的动作,就算它不是龙嵴背,我也挺爱的,别拆了它才好…..只见那裱布剥没两下就开了,赫然发现在美人图底下,还有一层,上面细细密密地像写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