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甘露酒倒入干净透明的甜酒杯中,再把淡奶轻轻放入,不需搅拌,用酒签穿上红樱桃装饰在杯沿。很简单的,一杯“天使之吻”便完成了。再把金酒倒入一旁的鸡尾酒杯中,滴入4滴干味美思酒,用酒签穿着橄榄用来装饰,另一杯“Dry Martini”也完成了。
将两杯刚调好的酒放在台面,轻轻点了下头,看着侍者端着两杯酒很快地走入了昏暗的酒吧深处。
那杯“天使之吻”是给女朋友点的吧,因为这间酒吧的小姐很少会有人喝这种淡口味的酒。我一边百无聊赖地想着,一边将放在吧台上的钱收入钱柜里。
今天是我在这个叫做“Deluxe Bar”的酒吧做调酒师的第十天。
我可以用各种不同的酒调制出上百种的口味,我可以把调酒技术运作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我调制出来的鸡尾酒连教我的师傅都会赞不绝口。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顺利地进入了“Deluxe Bar”,而这也正是我为了完成任务所必须做到的第一步。然后,我会摆出一副老实而又认真的样子默默地做我的工作。
我开始静静地等待,等一个人,一个我并不相识的男人。
我还有时间,我会一直等,直到他出现为止。
然后我会…杀了他。
用果刀把各种水果切成不同大小的菱形块状后倒入透明的玻璃器皿中,再在四周摆好装饰物,一个水果拼盘就完成了。
放下果刀,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领口,那里有一颗扣子,很普通的扣子。但千万别小看它,如果你摘下它,放入口中用力一咬,扣子里会有黑色的液体流出。不用多,只要一点点,就足够在三秒钟之内要了你的命。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在这期间,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果刀是用来杀那个男人的,而扣子则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无论是否完成任务,一旦结束就把这个吃下去。”
一只熟悉的宽厚大手伸到我的面前,手心里放着一颗乳白色的扣子。
“最多只需要三秒钟,你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冷漠的表情,冰冻的双眸,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很简单地便判定了我的生死。
没有丝毫犹豫地从他的手中接过扣子,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手心,与表情相反的暖暖温度传来,令我留恋地想要沉沦,可是,我不敢,我也不能。
平稳地将手收回,张开手掌,白色的扣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淡淡的银光。
“Deluxe Bar 是南宫翼时常会出入的酒吧之一,恰好最近正在招聘调酒师,所以你一定要应聘成功,然后等待时机,完成你的任务。”
我缓缓地抬起头,再次注视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刀削斧凿般深刻俊挺的五官,精明锐利的眼眸中蕴含的永远是两道冷澈人心的冰冷光芒。
是的,是这个人,在十年前从那条黑暗的街道中救出我的人。是他将我从死神的手中拉出,又给了我十年的生命,而如今…也该是我偿还的时候了。
我跟在他身边十年,是他最信赖的部下之一,他教给了我很多知识和各种技术,虽然我知道那是为了将我培养成一名杀手所必须的,但我依然感激万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的敬慕之心变成了深深的爱恋
……我爱上了一个我不能爱的人……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嘲笑吧,一个男人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多么可耻而又可悲的感情啊。所以我将这份爱意在发现的第一天起就埋葬在我内心的最深处,它不会生根,也不会发芽,只会默默地随着时光的推移,渐渐地死去…..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我依然爱着他,依然在心底苦苦地恋着他。正当我被这份无所适从,痛苦万分的感情压抑得快要窒息的时候,那个我爱的男人及时地为我指出了一条解脱的道路……
“去杀死南宫翼,然后就…自杀吧…”
缓缓地收拢了苍白的手指,我的生命就这样握入了我的掌中。小心翼翼地将扣子收入怀里,我面向他,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我说:
“对不起,这件事之后就不能再帮您了…请一定保重身体…”
只一瞬间,仿佛有一丝温情划过他的眼眸,只是那神情来去得太快,快得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我对自己说,别傻了,那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错觉。
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的身影刻印下来,不是放在记忆中,而是像在呼吸一般,像心脏鼓动一般,像细胞中的DNA一般,将他牢牢的刻印在我的心里,这样,即使我死去,也依然不会忘记他吧……
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坚强地转过身体,沉着地向那扇黑色的大门走去,将手扶上银色的手把,只要轻轻扭动并向里一拉,门就会应声而开,走出那扇门,我将再也不会见到他。面向着门,我鼓足勇气,轻轻地问了一句:
“如果我死去,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会想念我吗?”
短暂的沉默后,我的身后传来了他深沉的声音,他说:
“会的。”
没有回头,但我笑了。
够了…只要这一句话就够了…我已心满意足。
拉开门,我走了出去,没有一丝迟缓和动摇,这一次,我是笑着走出去的。门在我身后缓缓地合上,这扇黑色的大门就如同一堵坚固而高大的墙壁,将我和他分隔在不同的两个世界。
别了,苍冥,我这一生中唯一深爱过的人。
(2)
“阿浩,给我一杯Bloody Mary。”
一个甜甜带点娇媚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谁。
夕美,“Deluxe Bar”里最红的坐台小姐。她有着精致的脸蛋,暗红色过肩的长发以及丰满且凹凸有形的完美身材。她喜欢穿低胸的艳红色长裙,胯一扭一扭地走来走去。“Deluxe Bar”的面积不小,除了我之外还有两名调酒师,但她总喜欢到我的吧台前,懒洋洋地在高脚椅上一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把丰满的胸部紧紧地贴在吧台上,细致的嘴角向上一勾,
“给我来杯Bloody Mary。”
她喜欢用两只手指从自己的乳沟中夹出一张张的钞票,不知那是她自己放的还是客人塞进去的。她喜欢找我说话,但每次时间都不长,一是因为我并不健谈,或者说我并不想谈,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和我说话她是挣不到一分钱的。
夕美长得很美,她是坐台小姐中最美的一个,但却不是“Deluxe Bar”中最美的,因为这间“Deluxe Bar”中最美的是一个男人,他叫藤秋,是这间酒吧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