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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妆

作者:安思源(当代)
栏目:文学.小说
类别:古典
大小:301KB
评价星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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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节选

书籍章节作者介绍

初为人妇的时候,她尽心做一个好妻子,即便他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直到那一纸休书送来眼

前,她终于不再纠缠,从此,与他各行其道……奈何,命运弄人。权倾朝野的劭王,记忆中

那个纯净如水的少年。他是心在天下的男人,而她却变成心中唯有他的女人。终究,是脉脉

野心让她再也不敢说出海誓山盟,还是乾坤变幻的风云湮灭了她对他诉不尽的爱。不经意的

对视,倾覆了一生。当沧海已成桑田,他是否还能看到她的心,一直一直为他跳动,宛如初

时……


      第1章 楔子
宣穆三年,春,天下四分,尤以偏安北方的昶国为盛,各方邻国纷纷进贡。
是夜,大昶都城蓟都,民风富庶,华灯初上。天子脚下盘踞着的王公贵胄总喜欢流连蓟水旁

的桃花堤。如其名,这儿人面桃花相映红,是男儿家避不开的温柔乡。
浓郁胭脂味熏染的整条街都别样风情,桃花堤旁最赋盛名的就是花满楼了。这里的姑娘原都

是前朝大家闺秀之后,满腹经纶、琴棋书画。偶尔成群结对执绢扇凭栏远眺,皓齿明眸,一

颦一笑,不经意的一垂眸都能让来往士子们瞧痴了。
天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呷了口凉茶,额间沁出了薄汗,身旁的婢女见状立即上前,掏出

娟帕,替我拭汗。
“过来。”放下茶盏,我抿起唇,朝身旁的流萤勾了勾手指。她很听话得贴了上来,我极为

轻佻的将她揽入怀中:“那姑娘你们嬷嬷养了多久?”
“久是不久,也才一月有余,可香沫长得漂亮,嬷嬷可把她看作摇钱树了。柳公子,您瞧今

晚她才头一回露脸,蓟都城里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都来了,这等盛况咱们花满楼可许久没见

着了,这才说什么都不愿把香沫卖给公子的。您要是当真对她那么爱不释手,办个梳拢不就

得了。”她轻笑,把玩着我的鬓发。
她这我见犹怜的样,逗得我轻笑,我伸手戏点了下她的鼻尖:“是吗?我瞧着挺一般的,还

没我们家流萤可心呢。”
“柳二爷,您就爱拿我说笑话。我老了,可争不过这些个年轻丫头。要不你们酒庄的爷每回

来赎人,怎就想不着把我给赎了……”
流萤眨着水眸,万千风情是没些阅历的女子学不来的。一勾唇,都是款款生姿。还没跟我抱

怨完,房门就被打开了,我瞧见那个叫做香沫的姑娘,尾随着一袭青衣的男子跨进屋子。
老鸨嬷嬷在后头一脸沮丧,这表情我是熟悉的。她是认不得我了,可我毕生都记得她,八岁

那年晨姨将我买走时,她也是这模样。
“你呀,凑个什么热闹。”我率先回神,掐了下流萤的粉颊,眼神飘向垂着头的香沫:“这

些是身不由己的,哪像你,在这儿可是如鱼得水,你说这鱼儿离了水还活得成吗?下去吧,

这儿不用侍候了。”
“怎么,嬷嬷您肯卖了?”直至流萤离开,体贴的关上房门,我才问向嬷嬷。
闻言后,浓妆艳抹的老鸨揪了揪眉,目光怯弱的瞄了眼那个男子,开口道:“卖,宋爷出面

了,我哪敢不卖。只是我说,你们这晨潇酒庄是打算改行开妓院不成,三天两头,尽来我这

赎丫头,这还让不让我活了。”
“嬷嬷笑话了,改日让下头替您送些好酒来。”确实,常人都不理解,晨姨隔三差五的就会

派我或大师兄来蓟都桃花堤,赎些身不由己的丫头,可酒庄又从来不留她们。
“呵呵……”老鸨心情大好的掩嘴嘻笑,“柳二爷,您这话说了可得上心,别只是随口诌的

,花满楼可等着你们酒庄的好酒。”蓟都城里熟识的人都叫我柳二爷,实则我不过只是酒庄

的小师妹,真正的二爷只顾得上他的心上人,可没这兴趣常来蓟都跑动。
“送桌上好的酒菜来流萤房里。”见我没兴趣再搭她的话,她也识趣,扭腰摆臀的移到了门

口,冲外头招呼了句。接着才看向我们:“俩位爷好好歇,我这就带香沫下去打点下。”
我支着头,懒懒的目送老鸨离开。就见青衣男子大咧咧的坐下了,似笑非笑的瞧着我:“我

帮你那么多回,怎么就没见你送两坛好酒给我。”
“不过是百姓抬举,晨潇酒庄的酒也不过如此,况且……怕是宋兄早喝腻了。”我微翘起唇

角,带笑睨着他。
他说他叫宋易,我们的交情有些诡谲。他帮过我,每回老鸨嬷嬷不肯放人,都是他出面的;

我在蓟都惹的大大小小麻烦,也都是他适时出现,替我解围。可也刁难过我,每次都跟我抢

姑娘;心情好时,我喜欢和那些士子们把酒言欢,巧得是都能碰上他,他也总会记得给我难

堪。
“是柳二爷抬举在下了,谁人不知晨潇酒庄只酿贡酒,寻常百姓可是有钱都喝不上的。”
我望着他,恍神了,从街边巧遇的那天起,我就喜欢看他的笑。像此刻这样的笑,纯得逼人

,比女人还艳,如水的眸子始终是清澈的。这张脸让我一度以为,他也是女扮男装来着。还

有,他穿青衣的模样,衬得他更俊朗了,我不止一次说过好看。
“别客套了。”我伸手拍向他的肩,豪爽的举起酒盅:“陪我醉一晚,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

见面了。这次不跟你抢姑娘了,香沫你带回府,好好善待。”
“为什么?”他倏忽起身,声音里有从未有过的紧张。
“不为什么,我要修身立业齐家了。”我仰头,一口喝完酒,又斟了杯。
他拦下了我,眼神灼灼的死锁着我:“我要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喝?”
犹豫了片刻,他抢过酒壶,就这样就着壶口喝了起来。任凭酒液溢出唇角,蘸湿衣裳,瞧起

来比我还颓废。
我笑了笑,也不再多话,这晚我们当真醉得不省人事。
想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陪我,只知道我是特意来放纵一回,买一场醉

的。因为,往后蓟都城再也没有柳二爷了,只有柳默静,或者该说是夏侯府的大少奶奶。

 

 


犹记当时绿罗裙
      第2章 第一节
习习晚风透过微启的轩窗而来,我轻仰头,赤红的喜帕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瞧不真切周围丫

鬟们的表情,也瞧不真切这主屋里的一景一物。这样的陌生、遥远,倒不让我觉得怕,只是

心里头难免涌起苍凉。
这是我的新婚夜,没有出阁娇羞,没有娘亲耳语叮咛盈泪,有的只是无奈萧瑟。
如此盛大浩渺的排场,该是无数待字闺中的女子所渴求的。可我从来不奢望,因为不想侍奉

这样的夫君,夏侯少清,世人说他年少有为、俊逸倜傥、当朝首富。
他什么都好,唯一的不足便是心里头早就住了人,而那个人不是他从未谋面的我。
蓦地,想起十五岁那年和二师兄拌嘴,直嚷着说自己一定会嫁个良人。他会疼我、宠我,免

我惊、免我苦。柳默静甘做绕指柔,化做一潭脉脉弱水,因为我的良宵枕畔人定会心甘情愿

的盈盈一握到老不弃。
这才过了两年,现在再忆起这番话,禁不住嗤笑出声,烂漫念想敌不过现实。我早知道,是

晨姨和潇叔带我离开了花满楼,给了我重生。但凡晨姨开口的事,我拒绝不了,即便心里头

千百个不情愿,我还是得嫁,因为她要我嫁,只是一直想不明白晨姨为何明知一切,还狠得

下这心,硬生生的毁了我的大半辈子。
一月前,晨姨只留了话要我别再出门,赶紧缝制嫁衣。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她是吃定了

我不会问,也不会违抗。
我忽然溢出唇畔的笑声,让一旁那些个丫鬟有些不明就理的皆朝我看了过来。轻耸了下肩,

我若无其事的挑眉,伸手摸向头上的凤冠。
“大少奶奶,不可以……”我还没反映过来,挨在床榻边的丫鬟就叫嚷了开来,弄得大家一

阵慌忙。
愣了愣,我才了然的又放下手。想她该是以为我想径自掀了喜帕,眨了眨干涩的眼,被这么

一点拨,我确实想任性的摘下喜帕凤冠,骄傲的拂袖而去。告诉这蓟都城里念叨了一天的那

些百姓们,我柳默静压根就不屑依附夏侯少清这颗富丽堂皇的高枝;专司贡酒的晨潇酒庄也

不是非得攀上这门空有其表的亲事不可!
可无奈,这凤冠上的一珠一帘缠得太紧,又怎是我这双手能理顺的。
门外突然扬起的喧闹,扰了我这天真的妄想。我黯淡下表情,静静的聆听候着。
房门被踢开了,一阵鼎沸人声传来,声声恭喜。安静了,我的夫君步步跨入,脚步踏得极轻

,好似撕心裂肺。
“大少爷,该揭帕了。”
隔着喜帕,他凝了我良久,我也瞧着他,隐约已看清了这张脸,活生生的俊秀好看。直到一

旁有人吱声提点,他才回神,太过随意的拿起喜称,一瞬间就挑开了喜帕。快得让我都来不

及伪装上最精致的表情,就这样赫然傻傻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周围倏地响起抽气声,很是不合时宜,就连他,都愣住了,深邃的眼神闪烁着,唇色很是好

看诱人,那么近的瞧着就连碍眼的唇纹都不得见。
我垂眸,目光凝聚在他紧握喜称的白皙手掌上,食指若有似无的轻颤,不经意的,拨动着我

的心弦。
“柳默静?”寂静中,他启唇,声音悠切遥远,仿佛与我隔着群山峻岭。
我点头,环顾屋子,迷惑着大伙的震惊。
没有预期的,他突然抬手,抚上我额间的朱砂痣,轻柔的触感传来:“这颗痣不是点上去的

?”
我又摇头,不是被撼的忘了吱声,而是不想说话,怕一开口就破坏了这静默的氛围。他的眼

万分眷恋的留恋在我的脸上,仿佛在寻找什么。
恍惚间,丫鬟上前,双手熟练的替我们剪下一缕发丝,系了同心结。让我想起了那句话,莞

尔轻笑。他有些不解的皱眉,问我:“笑什么?”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诚如此景,原来太多意境,只有体味过了才会明白。”这是苏

武临征前赠与夫人的词,这一刹,我方明白是什么让一个男人写出这般缠绵,想是当时他执

着笔,想到的也是这入目喜红,娘子娇羞。
可实则,我真正想到的是:谁料同心结不成,翻就相思结,这才是真正的应景。
“我确实不疑你。”夏侯少清开口,接过交杯酒与我共饮,没有爱意在交缠的手肘间流淌,

他更像是在借酒浇愁。用交杯酒来浇愁,我挑眉,还爱得真是深刻。烦杂琐碎的程序完后,

我才意识到尴尬,我们两两相望,没有话语。
片刻之后,我才彻底的了然了那眸中的情绪,那么的复杂,怎是我这突然闯入的人能瞧懂的

,我只是知道那里面有太多东西在交错,唯独没有爱,我抿唇忍不住点破:“公子不是不疑

,而是懒得疑。”
本就不欢不喜的场面,因我一句话,更加混乱。一旁的丫鬟险些让手中的盘子脱手,方才跟

少清一同进来的男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左右张望着,他叫德功,我听人这般唤他。幸好

有个女孩突然的破门而入,领着一堆人,风风火火的嚷嚷着:“大哥,该闹新娘了,外头大

伙都等着瞧你这美娇娘……”
女孩的声音在瞧清我的脸后,越来越轻,慢慢的呢喃出:“游怡……怎么可能!”
“我叫柳默静。”我明白了,女孩口中的游怡定是夏侯少清心里头的人,而我……好巧,该

是和那个游怡长得像极了,难怪大伙都诧异。
他们的当家夫人,竟为他们选了这么个少奶奶,他人的影子罢了。
“大哥,她……”女孩立在门边支吾着,我微探头,目光掠过她,看着门外站着的那伙人,

随即笑灿了,是师兄们。在我最为紧张的当口,瞧见了熟人,难免有些欢喜的。
没让她有太多时间困惑,德功就越矩招呼了起来,化除了尴尬。
紧随着我和夏侯少清就这样被一堆人拽出了屋子,跨入了大厅,偌大的阵仗还真让我吓了一

跳,什么人都有。就连身着官服的人都煞有其事的坐着等我倒茶,不是说官商不两立的吗?
忙活了好久,我算是见识到了有钱人家的麻烦,光是娘亲就一堆。回屋,卸妆,更衣全都打

点完了后,我的夫君已躺在床上梦得酣甜。我支开了丫鬟们,跪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亲手

替他脱去鞋,掖好被子,喜烛已灭,我借着一窗月光望着他,是冷漠到不愿去深究的目光…


“你会认床吗,为什么不睡?”静谧黑暗中,他的声音忽然响起,皎洁月色下那双眼睛射出

的光芒,格外闪耀。
让我恍惚了刹那,没料到他只是装睡,怔了片刻。我才默默的坐上床沿,习惯性的蜷缩起身

子,将头搁在曲起的双膝上,看向轩窗外的朦胧夜景,悠然启唇:“我没那么矜贵,只是怕

吵醒公子,所以才想着等公子睡熟了再躺下。”
“公子?”他皱起眉,手肘撑起了身子也躺坐了起来,喉间溢出一记不舒服的低哼,随即眉

头皱得更紧了。
想是刚才喝了太多酒,这会头正疼呢。我倾身上前,伸出手轻柔的抚上他的太阳穴,替他揉

了起来。感觉到他浑身一震,只片刻,就放软了下来,柔声呓语了起来:“为什么是‘公子

’,难道不该唤我一声‘夫君’吗?”
“舒服吗?”我没理会他,自然的扯开话题,手间的力道掌握的方好。
“嗯。”他若有似无的吟了声,双眼闭着,我侧眸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连声音都是那么的

醉心。静默了须臾后,他淡笑出声,自然的拉下我的身,将我安置在他身旁,很认真的开口

:“默静,不用那么拘谨的。就当作还在酒庄,把我当成你的那些师兄们就好。若是懒得跟

人打交道,就窝在这清园里头,娘不会说什么,缺了什么尽管开口,我都会安排给你。”
“好。”想来是他瞧见了我刚才跟师兄们闹腾时的模样,比起现在,还真是判若两人,“你

……是不是除了爱,什么都肯给我?”
闻声后,他轻愣,脸色覆上了淡淡的无奈,很快就消逝了。轻点了下我的鼻尖,笑语着:“

为什么不能给你爱?老人家都说日久生情,我们要携手过一辈子,往后的事谁也没个准,你

又怎知我不会爱上你?”
“会吗?因为我是柳默静,还是因为……我的这张脸?”其实不想那么咄咄逼人的,可我不

喜欢他对我的态度,如果不能全给我,那不如在这最初之时什么都不要给我。
如今他的温柔,在我看来更像是种施舍,因为愧疚,所以给予。
“有区别吗?”他耸肩,似乎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有,借着别人的影子摇尾乞怜来的残羹剩饭,我不屑!我宁愿公子索性将我扔在这清园里

不闻不问自生自灭;若是有朝一日觉得我不待见了,那就一纸休书,胡乱掰个理由休了。”

说完后,我流利的爬下床,穿上锦靴,随意披了件坎肩,扔下话径自往外头走了:“公子先

睡,默静想去庭院吹吹风。”
“难道你嫁给我,为得只是一封休书,就不曾想过和我做一对寻常夫妻?”他隐压着些微不

悦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比外头夜色还凝重。
“呵……公子,你我都是明眼人,何必自欺欺人,忘不掉的东西强逼着自己去忘,只会越来

越深刻。”
我出声回道,声音很轻,被厚重的开门声掩盖了。我不清楚他是否听见了,又是否听明白了

,只是不喜欢这样虚伪的相处方式。尤其……不想听见那些未知的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他

若真能爱上我,我自是欣喜,但我愿他等到真爱上我的那天再说这番话。

 

 

      第3章 第二节
晨曦,夏日骄阳一早就烈得人闷闷的。丫鬟们打着水,七手八脚的闯了进来,领头的那人是

霜姨,二娘的贴身陪嫁丫鬟,也是少清的乳娘。二娘便是少清的娘亲,整个夏侯家的当家夫

人。
霜姨的额间有岁月刻下的纹路,慈眉善目,略福的身子让我觉得有些安心。
她直直的奔向床边,捣腾起被褥,看似在整理。片刻后,一无所获,被褥下的白色垫罩,还

是一如最初的纯白。
紧随着她重复着这几日清晨必上演的动作,有些失望的抬首,瞅了我一眼,之后依旧不失分

寸的跑来接过我手上的梳子,念叨着:“女儿家这三千青丝着实让人烦恼,今日霜姨给你挽

个髻,定是让大少奶奶比先前更明艳动人。”
“霜姨早啊。”伴着声音,少清一袭清爽白衣跨了进来。搂着霜姨招呼着,比起对着我时的

客套,现今的他亲切逼人,爽朗的笑容让那张脸更添了俊逸。
“你这小鬼,一大早就不见人,也不瞧你好好陪陪大少奶奶,晃哪去了?”霜姨说着,双手

依旧麻利的为我挽着髻,透过镜子埋怨的瞪着少清。
听了这叨念,他也但笑不解释,略带痞味的耸肩。
“娘,不怪少爷,他一早就拉着我去膳房催着他们为少奶奶准备早膳。连菜谱还都是少爷亲

自勾选的,说是最近大大小小宴定是把大少奶奶折腾得不轻,趁早上好好补补。”说着,德

功端着满满一盘的早膳入屋。
闻声后,我转头望了眼那些早膳,好奇的看着少清,他冲着我笑,很淡。没动声色,我挑眉

,也回了他一笑:“谢谢。”
“不用谢。”他支着头,审视起德功递来的账本,略微扫了两眼就又不耐烦的扔了回去。起

身,拂了拂衣袂,冲我说着:“我一会要出去下,你乖乖的待在清园里,我一会就回来。”
我点头,没多说什么。前些日子一直都忙着赴宴,算来打今天起才是真正的开始,眼前的男

子于我而言是陌生的。那夜之后,我在他面前就变得不多话了,静得就好像不存在似的,愣

得就好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刻意的把自己压抑成这样,只因为我希望自己可以仅仅只是个

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可以不用去计较他的潺潺柔情、温柔浅笑究竟是给了怎样的女人。
目送着少清离开,我瞧见霜姨望着我的眼神,是浓浓的不忍。我歪了歪头,给了她一记宽慰

的笑,安心用起早膳,稍后随着霜姨去给二娘问了安。本想早些回清园的,却恰巧遇见了二

少爷夏侯少瑾。
“刚给二娘请完安?”对于在清园外头遇见我,少瑾显然觉得有些惊讶。
我含笑点头,依旧没有多话,礼数得宜的退向一旁,给他让了路。他却没有先行,反倒饶有

兴致的顿住脚步,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二爷有事吗?”不是看不明白那眼神里不该有的暧昧,我只是懒得点穿。
和少瑾的第一次逢面是在新婚第二日,按理我要去正厅问安,席间三娘和四少爷少远频频刁

难。尤其是在二娘想将夏侯家只传嫡媳的玉佩送我时,他们对我的排挤更胜了,就连少清也

极力阻止二娘。
大娘和三小姐少歆也只是安分守己的待在一旁看戏,唯一帮我的就是少瑾。最后我以太过珍

贵为由,并未收下那块玉佩。至于夏侯少瑾……每回见我都是这样灼灼的眼神,是同情、还

是阴谋,我不想去深究。
“大嫂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因为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几乎是立刻的,我脱口而出,回答道。
他猝然紧神,揪紧着眉。是怎么也没料到,我会这么直言不讳,想来最近我给人的感觉应该

是温柔如水,甚至是没有思想的。
“是吗?”他打量着我,没有回避,我坦率的迎上这道视线。相视了良久,他笑了,继续逼

问:“难道大哥对你来说,也不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吗?”
“或许是,可他需要的不是我。”应了亲事是一回事,有没有心思经营则是另外回事。我不

想傻傻的把自己逼得跟怨妇似的,去跟个只闻其名的女人争个你死我活,所以也就不曾想过

要走进夏侯少清的心。
“那你需要的是他吗?”他追问着,语气里有些急促。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困惑,歪着头,我抑制不住的蹙眉深思。这么多年了,我确实从未想过自

己需要的究竟是什么。一直都只乐得做个酒庄里人人宠爱的小师妹,我的性子是不爱自寻烦

恼的,日子得过且过。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以为你虽然不多话,心里却明得很,一个心里怎么也装不下你的

男人,值得你这样考虑?”
他的话,让我回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我们之间的距离已挨得极近,近到我能感觉到他

有些紊乱的心跳。这样的暧昧,在叔嫂间该是情理不容的,我却没急着退开,反而拨弄着手

中丝帕,娇笑出声,媚眸轻眨,“那二爷希望听见怎样的答案?”
身旁有三三两两的丫鬟途径,他依旧没有退开,手肘甚至在言谈间搂上了我的腰,似乎就怕

眼前这一幕没人看到般。
迟疑了会,他突然抢过我握在手心的丝帕,径自垂手,认真的抚着上头绣着的“默”字,呢

喃着,“不知不觉竟说了那么多话,看来我在大嫂心里算得上能同道中人了。大嫂,你说一

男一女,当一个有心勾引,另一个有心诱惑,会是怎样的结果?”
我没有回答,只是冲他眨着眼,直觉他不会希望我给出答案。
“聊着聊着都忘了正事了,我正要去清园找你,之前二娘让三娘管理家务事时,配给谨园的

厨子和膳食不太合理。我娘希望你能从新整理下,少歆病了,顺道让我来讨些好的药材。”
“嗯,我一会安排下去,让丫鬟送来谨园。”
前些日二娘坚持把当家的权给了我,再三推托还是没用。她向来是只打理生意上的事,说是

家里得有个可心的人照料着,三娘做事她多少是不放心的。
“呦,原来是二少爷啊。”我原是已打算离开了,身后传来一阵咋呼,是德功,盛气凌人的

挑着眉。这模样,让我想到了一个词,叫做狗仗人势。
“二少爷这要求不是在刁难咱们大少奶奶吗?您明知道是因为三小姐上回犯了错,老夫人才

特意下令减少了谨园的开销,以示惩罚。大少奶奶不知情,刚当家二少爷就这么为难她,岂

不是让她往后难做嘛。”
听闻这话,我颇具深意的扫了眼一旁正尴尬的少瑾。扬起浅笑,柔声开口,打破了僵持:“

德功,不打紧,三小姐既然病了那罚也罢了。一会我亲自去和二娘招呼声就是了,二爷怕是

也没坏心,该是不会想要刁难我的,只是爱妹心切,是不是?”
“嗯,那有劳大嫂了,少瑾先退下了。”说着,他恭谨作揖,面色有些难看的退下了。
我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打量着他的背影,反倒是德功大笑开了。直到招来我一瞪,才收敛

了些,“是大少爷回来了吗?”
“是,少爷请少奶奶去议事厅,说是要让您见见几个管事的。”
“让我见管事的?”我边举步率先往清园的方向走去,边好奇的重复着,德功不多话只是点

头。一般大户人家的夫人,多半是不得抛头露脸的,只除了夏侯家,听说老爷去世的早,一

直由二娘打理生意,最近才慢慢移交了些给少清。
可即便如此,我才嫁入府中没多久,见那些人做什么,生意上的事我压根就不懂,更不会操

持。
“对了,少奶奶。方才少爷进清园前瞧见了您和二爷,让小的嘱咐您声,少跟二爷接触,还

让……还让您谨记着自个儿大少奶奶的身份。”
他刻意加重了“大少奶奶”四个字,闻声后,我猛地回头。眼神隐含着怒气,狠狠的瞪上他

,见他虚心的赶忙垂下头,额间渗出了冷汗。
我才放缓语气,予他一笑,“德功,既然你这么喜欢替主子传话,那就替我转告大少爷,我

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禁脔。是大少爷让我别太拘束,就当作还在酒庄,那就让他有空去晨

潇酒庄去临阳县打听打听,柳默静打小跟男人厮混惯了,瞧不入眼就别瞧了。”
“这……少奶奶,您可被多心了。大少爷他……他只是担心您,二爷他心思不单纯,怕您天

真懵懂被人利用了去……”
他绞尽脑汁掰着,发现自己方才措辞用得有些激烈了,想努力化了我的怒气,也替他的大少

爷开脱着。只可惜,没说上几句,就在我的凝视下止住了声,静静的尾随着我往清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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