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记得,那个小小少年,微侧着头咧开嘴露出洁白眩目至极的笑容模样,心在瞬间便柔软了起来,柔情蜜意。宋镜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那个小小少年承载了她年少时期所有的梦想。她只想,是的,她全部的心思只是想要欧阳晓的名字旁边是宋镜,无论何时何地。
小学六年级,一九九八年。
一九九七年和一九九九年都是特殊的年代,平日里拘谨的人们洋溢出欢喜的笑容,于是中间的一九九八年也开始喜气洋洋起来,风调雨顺,安康升平。谁也管不着九七还是九九,人们九八年的快乐是幸福的喜悦期待已知将要出现幸福的兴奋。
九月一日,新生开学报到的第一天,晴转多云再转阵雨。宋镜和李月玲为了去离宿舍将近一百米外的厕所淋成了落鸡汤,一边尖叫一边奔跑,脸上的笑压抑不住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年少的她们无忧无虑。专注的她们并不知道在不远的教学楼里,一个矮个子少年面带羡慕神色渴求地望着她们,手指在黑色的伞柄上抓紧松开再抓紧最后竟然抱着把伞也冲进雨里。
“阿镜,阿镜!那个人好奇怪哦,有伞也不打!“李月玲站在教学楼下,努力甩着头发上的水珠,刚好看到这一幕。
宋镜扯着已经湿透了的衣服,正烦恼——夏天淋雨是很爽没错,但衣服呢?皱着眉头兀自烦恼,听到李月玲的话也只是抽空抬头看了一眼:“他大概是因为衣服多吧!”宋镜只带了一套衣服过来,乡下的学校根本没有地方给人洗澡,衣服倒是可以带到山下村子里的井边去洗,可问题是她连肥皂都没有,真是气死人了!
“哦。”李月玲转头,雨依旧哗啦啦地下,“阿镜,我们还是快点回宿舍吧!”
“恩,感冒了可就不得了了。”
“那倒也是。”口气也严肃起来。
九月的第二天,多云转阵雨,风级为三,异常凉爽,连带人们的心情也是舒爽宜人。老师面带微笑走进教室,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摊开书本准备开始讲课,却又停住抬头,眼神锐利地盯着整齐而又端正地坐着的学生们。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男生女生也开始懂事了……”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往同学们的脸上扫了一圈回来继续说,“但是学校有明文规定,男生女生不能靠太近也绝对不允许有不正当的关系发生!”她微微笑了笑,面色沉静,口气严厉,“我知道每年都会有一些人不听话非要做出点与老师与家长相对的事情来,但我不希望在我班上有这种事情发生……一旦发现,立即把家长叫过来,看要是退学转学还是其他的,自己看着办吧!”
讲台下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说话。
老师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微笑之中得意的神色浮现出来。
“没有问题吧?!”
“没有!”整整齐齐。
“那就好,学生最大的任务就是学习……现在我们翻开第五页,今天要上课是古诗,我们先请一位同学来背诵他会的一首古诗好了……”
由雨带来的轻松气氛消失殆尽,教室里掉跟针都能听得见。好不容易,第一节课下课了,老师一出去,李月玲就扯着宋镜的后领:“阿镜,阿镜,我有话问你!”
今天是九月二日,才上课没多久忽然下起雨来。风和着雨,清新的树叶香气在空气中飘摇,雨打在叶片上屋檐角叮丁冬冬作响,仿佛琴鸣,然后风吹起来,树叶呀小草呀就哗啦啦跳起舞来。
宋镜回头,心思却还在书本上打转儿。
小学六年级,不大不小的时候,却已经是人生第一个路口了。考试高过一定的分数就会被城市里的重点初中选上,以后一定能上好的大学,于是就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了。所以六年级一定要好好地努力地学习,宋镜就是这么想着,然后她就听到李月玲说:“你注意到他了没?”
啥?收回神游的心,宋镜茫然地张望,谁?
李月玲看宋镜左右张望的举动,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你旁边的那个男生呀!他一直在看你,上课也看,下课了你去别的地方他也一直盯着你看!而且呀……在老师提问时,你举手他也会举手,你一放下他也就马上放下了,好象在跟着你动作一样!诶!阿镜,他是不是认识你的啊?”
啊?宋镜转头。刚好那个男生也转过头来。眼神明亮,笑容清澈,说不出来的好看。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加上红滟滟的嘴唇,娃娃一般可爱。而那个男生见宋镜侧头看他,抛了个微笑过来,狡黠又有说不出来的英气。宋镜眨了眨眼睛,慢慢回头,对着李月玲热切的脸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李月玲对天翻了翻白眼:“那是他认识你的吗?”阿镜这是什么回答嘛!不过也不能怪她,才十岁的小女孩而已,无意识做出许多引人注目的事情来还没什么自觉性。
宋镜撇了撇嘴:“你该去问他认识我不?”
“算了。”李月玲趴在桌子上,神经兮兮地:“呃,我说阿镜啊,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意思?什么意思?”宋镜无辜地问。
不要怪她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来,六年级,宋镜才十岁。身边的比如李月玲等人都是比她大一两三岁的,最大的今年已经十七岁了。相比较,宋镜不仅年龄小,心智上除了读书的事情,其他根本就是为零。
“就是那个意思呀!”李月玲神秘地笑着,附耳。
宋镜摇头:“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李月玲不依了:“呃,宋镜你是不是跟我耍花枪啊?!”
“耍花枪?我不会,那是什么?”
“你这人怎么那么让人生气呢!”李月玲恨恨地说完,又作出无奈的表情伸手推了她一把,“好了,好学生去学习吧!!”
“哦。”是她变笨了吗?
生活中有许多的插曲,主旋律却一直不会改变。宋镜一直这么认为,专心致志地学习,再学习,就是她现在生活里的全部,她没有想过改变,然而轨迹悄悄地改变,朝向不知名的方向,于是怔愣,但终究迎向自己的命运了。
一个星期以后。
这天中午,教室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宋镜坐在桌子后面在本子上写着“昨夜一场大雨,梧桐树在窗前呜咽了一个晚上”,忽然阴影笼罩过来,绿色的衬衫出现在她面前。
“宋镜!”来人亲密地叫着她的名字,宛如鸟鸣般清澄的声音,有着被称之为“花朵”娇羞的容颜,明朗的微笑毫不做作地从内心深处一寸一寸地荡漾出来,阳光般灿烂。
宋镜诧异地抬头:“你是?”
“我是甄凉,六年一班的甄凉。”
宋镜所在的班级是六年二班,在四班的隔壁,与一班却隔了一间大的老师办公室——这样的安排,听说是为了让学生更好地学习,也方便管理。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甄凉问着,却已经坐下来,侧着身子仔细打量宋镜。一张平凡的脸蛋,单凤眼,额头脸颊非常光洁,剪得整齐的刘海以及才刚刚长到耳朵下方的漆黑短发,黑亮是黑亮,甚至还随着动作漾出奇异的光泽来,然而远远看着却像是不小心不西瓜皮戴在了头顶一样可笑。
宋镜不知为何变得慌乱起来,匆匆地把才写了一行字的本子收起来,强笑着:“你……你找我有事?”就算没事也不能随便地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好不好?诡异得连她后颈凉飕飕的,那里的毛大约全部都立正起来朝大家敬礼了吧!宋镜在心里暗暗想着,努力告诉自己要忽视那奇怪的视线。
甄凉微笑,仿佛刚刚吃人的眼光是宋镜的错觉般:“你觉得欧阳晓这个人怎么样?”
嘎?
宋镜干笑着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手指在桌子底下绕了好几个圈,最后她厚着脸皮问:“有什么问题吗?”
甄凉笑得跟个天使一样:“我只是想知道。”
那管她宋镜什么事啊!
嘀咕着,宋镜扯出一抹笑:“其实……其实我没有跟欧阳晓说过话,所以……”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如果你想知道欧阳晓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话,你可以问……唔,他!”她指了指甄凉过去的那个座位,“喏!他就在你旁边的位置。”
甄凉却没有回头,只是喃喃:“你们都没有说过话……那怎么会有人说他喜欢你呢?而且……”
宋镜不是聋子,靠得那么近自然听到了甄凉不算大声也不算小声的喃喃自语,她愕然地瞪大了眼,直直地盯着甄凉身后的人看。那个少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波涛汹涌,低着头做习题很认真,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嘴,手指不停地写写画画,然后因为解出答案来,露出美丽的笑容。
“阿镜,我们到外面去说好不好?”美丽的少女扯着宋镜的衣角。
啥?什么时候话题转到这个方向来了?
走廊正对着广阔的梯田,九月,农忙时节已经过去了,剩下光秃秃的田地,无意识中竟有萧条的感觉来。
“你不喜欢欧阳晓吗?”一到没人的地方,甄凉开门见山地问。
“啊?!”宋镜无辜地望着她,“什么?”
是她和她的年龄差距太多导致代沟吗?还是说因为她说的不是普通话所以她听不太明白?
“那你……你对欧阳晓什么感觉?”甄凉换了个方式问。
“感觉?什么感觉?”
她只是个小孩好不好?说点她听得懂的话啦!
甄凉叹口气,伸手抚摩着宋镜漆黑光亮的头发:“你不知道吗?他们都在传你喜欢欧阳晓呢!”
啊?!这个,她能不能先辩解?
宋镜结结巴巴:“可、可……”
“我知道,你都没跟他说过话,但是没说过话也是可以喜欢的啊!”甄凉了解似的接下去。
“不、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宋镜在心里狂叫。
“而且我也喜欢他啊!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喜欢他了……”甄凉幽幽地叹息。
哦,原来喜欢他的是你啊!那关她什么事啊!
宋镜气恼地皱了皱鼻子,决定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地喜欢他,七岁那年他跟他爸爸到我们村子里……”甄凉望着远方,痴迷地望着,“他好聪明啊,无论是多么难的问题到他手里就好象是笑话一样,拼图呀手枪什么的,他总能很快地拆装,而且……他有时候会讲很好听很好听非常精彩的故事给我们听……他爸爸很忙,总不在家,他一个人跟着他爷爷……不像我们什么都不懂,他帮他爷爷做事……”甄凉笑了,仿佛有金色的光芒从她身后升起,纯洁无比,圣洁无比,“他是我们全村小孩子的榜样……”
宋镜插一句:“他妈妈呢?”为什么都没有提到他的母亲呢?
甄凉忽然阴沉下来:“别提那个女人!!!”
宋镜瑟缩一下:“为什么?”
“不能提就是不能提!”甄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宋镜撇撇嘴:“不提就不提。”
“我跟你说哦!”甄凉抓住宋镜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欧阳晓了,那你以后也不能喜欢他哦!”
宋镜不解地望着她。
“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所以你绝对绝对不可以喜欢他!明白吗?”甄凉换了个微笑的表情,很和蔼,和蔼到令人毛骨悚然。
于是宋镜忙不迭地答应了:“好!”其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她到底答应了什么,处在云里雾里,茫然得很。
甄凉微微笑了。
她侧了一下头,开始坐在旁边努力学习的欧阳晓此时已经放下了笔,阴沉着一张脸,除了肃穆,清秀可爱的娃娃脸此时看来有些吓人,然后他把凳子往后一移,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来,留下那张凳子兀自晃动不已。
她露出更灿烂的笑容,紧紧抓住宋镜的手:“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回教室了,你也回去学习吧!谢谢你啊!她们说没错,你果然是一个美好的人呢,我这样冒冒失失一点也不生气,真是太好了!阿镜!”
宋镜睁着茫然的眼目送甄凉走远,摸了摸头,想了想,最后背着手慢吞吞地走回了教室。
甄凉她从头到尾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这个疑问,宋镜实在是没好意思问出口。不过,有一点她倒是很明白了,于是在她的本子上有这样一段话:那样典雅的女子,挽着高高的发髻,穿着水湖绿色的无袖长旗袍,在肩膀和腰间绣上淡雅的白色花朵,伫立在盛开着洁白栀子花的树木下,凝望着湛蓝却带着湿气的天空。忽然有呼唤声屋子里传出来,于是轻轻地转身,对着来人露出端庄秀丽的浅笑来。写完以后,宋镜得意得不得了,但很快高扬的眉毛倒了下来,几乎是噘着嘴十分不愿地在后面加了一句:那是宋镜不可能变成的对象,唉!
“什么不可能变成的对象?!装你会不会?你不是跟我说过,谎言说一千遍就会变成真实吗?装淑女久了的话总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淑女不是?”李月玲叉着腰竖着眉毛大声地讲道理。
那句话不是这样用的好不好?
宋镜在心里哀鸣,她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位奇怪的大姐啊?!
圆圆的大眼,圆圆的脸蛋,圆圆的身材,一头偏褐色仿佛营养不良的长发组合起来就是李月玲了。大宋镜三岁,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她们就在同一个班,而且不是前后位置就是同桌,孽缘可谓深厚。也许是两个人靠得特别近的缘故,虽然在很多方面她们不是很合得来但她们的感情却是分外好,一般大事上李月玲就听宋镜的,小事当然是宋镜听李月玲的了,相处过来竟从来没有吵架过,这对还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奇迹了。
早知道就不告诉她甄凉找她的事情了,而且也不把她写的东西给她看了!
宋镜赌气想,不过……“小月,你说话好有哲理哦!”虽然有点不伦不类的。
李月玲骄傲地甩了甩头发:“那是当然!我是谁啊!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李月玲啊!”才说完,眉毛一垮,双手抱出宋镜的手臂上下摇晃,“阿镜啊!陪我去厕所啦!我一个人好怕好怕哦,那里连灯都没有,乌漆麻黑的,要是有什么脏东西出现怎么办?”
宋镜一本正经:“现在是科学的时代,没有脏东西,心理作祟而已。”
“阿镜!阿镜!阿镜啊……”
“恩?”宋镜双手环胸,“大名鼎鼎的李月玲也需要人陪?!”
“大名鼎鼎不代表胆子也大啊!阿镜啊,人家,人家会害怕的啦!”拖着宋镜的手就往楼梯那边走。
“喂,喂……”声音自动消失,宋镜看着带着微笑朝这边走过来的少年。
今天和甄凉谈话的主角,在那以前,宋镜肯定不会这么没礼貌地盯着一个人看,但今天例外。宋镜的眼睛像被扯过去一样,钉在了欧阳晓的身上,移不开了。
他慢慢走过来,看到李月玲和宋镜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抿着嘴唇笑了一下,如石头不小心落入平静的湖中,一点一点荡漾开来,漂亮的涟漪,诱惑的涟漪,最后他擦身而过。没有人知道,他的心跳如鼓声,大到可以让他害怕是不是全部的人都已经听到。
时间,不,世界仿佛静止。李月玲的聒噪消失不见,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欧阳晓挺直背脊,每一步都仿佛带了韵律,却是那种能够让人赞叹臣服的气势的味道。他走过来了,慢慢地朝她宋镜走过来了,微微一笑,然后从她身边走过。
直到过去,世界才重新运转。
“阿镜,你快点啊!人好多,到时候没有位置要等很久的……”
秋天,夜蝉,青蛙依旧响彻整个夜空。
风吹着教学楼边上的青色竹林,沙沙地响。
星星在很远的天际眨眼。
第三个星期,某个晚自习,第二节。
终于做完练习册了,伸个懒腰先!宋镜放下笔,摇脑袋晃脖子然后双手按住腰部扭了几圈,侧头。
她坐在窗户旁边,正对着前门。
她扫了一眼窗户转开,然后,她又迅速地把头转回向着窗户。
那是谁?
相对男生来说不够浓密的眉毛,过于大而且炯炯有神的眸子,定定地朝这边看过来,然后低下头去,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抬头来望一眼,如此重复。宋镜也开始盯着窗户看,过了一下,她低头,然后跟着重复抬头的动作。
闷闷的,胸口那里。
专注的眼神,漆黑闪亮的眸子。
多看一眼,胸口的闷痛就更深一点,但不看胸口还是闷痛,甚至比看的时候还要更痛一些。她,生病了吗?抬头就可以望见,低头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他的视线,为何心会疼痛?
“完了,你喜欢上欧阳晓了!”李月玲用力地拍了拍宋镜的肩膀,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模样。
“啊?咦?”茫然,失措,不解。
李月玲却摸着下巴坐在栏杆上沉思。一楼的走廊,栏杆并没有太高,但还是需要注意安全问题,所以宋镜一脸担忧地看着毫不在乎地晃动着脚丫子的李月玲。
“下来说话吧?!”
“李月玲没听到,听到了也装没听到,她猛然抬头,眼神犀利:“喂,阿镜,你听说了没有?!那个欧阳晓好象是喜欢你的耶!很多人都这么说……”
宋镜歪着头想了一下,摇头:“我听甄凉说过,没听别人说。”还有,干吗用那种凶恶的眼神看她?好象她做了不该的事情一样。
李月玲却咧开嘴笑,一巴掌拍在宋镜的肩膀,兴高采烈地:“真好,那你们就是互相喜欢的罗!你不准备做点什么?”
宋镜不明白李月玲为什么高兴,她纳闷地问:“做什么?而且……可是……小月,喜欢是什么?”
李月玲举高的手僵住了,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一阵风吹过,撩起她落在颊边的褐色长发。
李月玲慢慢把手放下来,慢吞吞地:“阿镜,你有时候真能让人发疯。”让她白担心了,这小混蛋根本还没开窍嘛!
啊?宋镜一脸受伤且不解地望着李月玲。
“不过……”李月玲又高兴起来,“你还小嘛!我们现在也不允许早恋,什么都不知道更好,嘿嘿……”她一个人笑起来。
宋镜转头望着一片漆黑的原野,眸子幽深,不知道藏了什么情绪,越发地漆黑了。
侧面因为抿着嘴的缘故,越发凛冽起来。
第四个星期,考试,小考。考试的时候是星期三,公布成绩的时候是星期五,张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白底黑字,触目惊心。
第一名,欧阳晓,一百九十七分。
第二名,宋镜,一百八十三分。
第三名,沈际初,一百六十分。
两百分的基础分,二十分的加分题目。
李月玲按住宋镜的肩膀,把头伸出去探看:“咦,欧阳晓第一名,阿镜,他比你多十四分耶?!”带着惊奇,李月玲的口气全然是惋惜,并没有取笑或者其他负面的意思。
宋镜微微颔首。
李月玲朝她挤眉弄眼:“下次超过他?”
宋镜微侧着头,眼神寂静清冷,她看着公告栏前拥挤的人们,过了很长时间之后,她轻声地说:“可能不行,但我要追上他。”
追?李月玲不明白,宋镜的成绩,不,她一向是遇强则强不是?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自信了。
宋镜略微垂头,眼睛里闪过奇怪的光芒,无声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开口:“听说……他以前要至少甩第二名二十分呢,我这次很认真了,不算太难看。”
李月玲这才了然地点头。
这时,宋镜忽然眼睛瞬也不瞬地定定地盯着李月玲看,直到看到李月玲浑身起毛了,才低低地笑了笑:“小月,你的成绩退步了呢!”她眼睛斜斜地看着在沈际初后面第三个名字,李月玲,一百五十七分。
“啊……阿镜,我们等下去打饭的时候打点汤吧!”
“小月……”
她们不知道,是根本没注意,站在她们身后,可爱的娃娃脸少年,安静地站在她们身后许久,听到她们的对话忽然扬起一抹奇特的笑容,追上来吗?那他就等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