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意料之外的初遇,电影一般的桥段。
这个英俊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满眼关心的看着我。我想此刻的自己一定满脸糗样,表情傻透了。脚踝处传来的隐隐痛感,则更在提醒着我这真的并非电影当中某一情节。
事实情况根本没有浪漫可言。
没说什么,我推开他仍扶在我肩上的手,稍微动了动左脚。幸好并无大碍,还能使得出力气。
他的视线也顺着我的一同看下去。
"扭到了?"话语中的关切不是假的。
有时就是这样,当你听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得出他所表达情绪的真或假。眼前这个人,我确信他是真的在关心我扭到的脚踝,而非另有它意。
我继续保持沉默,并不是我不愿搭理他,而是真的不清楚究竟该对眼前这个陌生人说些什么。
扶着手边栏杆,我试着向下迈出步子。
"去医务室看一下吧,就在下面一层。"他笃定的对着我的脚踝看了又看,最后说出了这一句,说这话的时候,那只温暖的手再次坚定的拉住了我的手腕,动作轻松自然,没有任何的唐突之感。
"不用。"我简略拒绝。
"走吧,就在楼下。"他温和的坚持,令人难以继续抗拒。扶着我慢慢踏下楼梯台阶,一直到了学校的医务室后,他才终于松开了那只手。
"你是刚入校的新生?"
他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校医为我仔细做检查的动作,不经意般的这样问道。然后视线就又从我的脚踝处移到了我的脸上。微笑着等待我的回答。
对他点了下头,而我这时才真正的注意到他的身后还站着另一个男人。
这个之前大概就一直与他在一起的,后来又跟着我们来到这医务室,默默关注眼前一切事态发展却始终都没有开口发出半点声响的男人。
不可否认,他的外表看来同样出色。只是,他很沉默,貌似是个极其安静的男人。紧抿双唇,低垂着尾稍狭长的眼,那种拒人千里之外,与周遭一切都不发生半点关系般的淡漠寡然。
"他是我的好友,叫楚漠。'漠然'的'漠'。"眼前这亲切温和的男人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所向,如此详细的介绍道,然后顿了一顿才又继续说。
"而我,我是陆宸风。'宸'是那个'宸极'的'宸'--"
陆宸风。
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我想,这名字取得真好。
"那么你呢?"他又慢慢弯下腰与我视线一齐,像是在宠溺的贴近一个孩子的脸说话一般,微笑着问我,"你是谁?"
我别扭的移开眼,不愿再面对他那双近在眼前一直含笑的眸子。盯向那已经被涂在了自己脚踝上的棕黄色消炎药水。心里执拗的泛着挣扎。
陆宸风没有马上得到我的回应,便没再继续追问,可却也无丝毫不耐的仍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好像他胸有成竹,知道我终会告诉他我的名字。
"刘离。"
我发现自己的声音透着一丝窘然的干涩。我在紧张,虽然我不清楚那究竟为什么。说完我就将脸又稍稍低下了一些,就像从前无数次对别人报出我名字时那样,安静的等待着他们脸上或讶异,或猜忌,或嘲讽的神情,心中浮现着难以掩饰的慌乱,还有一点可耻的感觉。
刘离。
是的,我叫刘离。叫着一个会令人分辨不清性别的名字。
离。离别的离。
我不知道当年父母为什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给我。难道他们事先就预知了那段婚姻终究会走向分手寂灭的结局?还是在看着我时,他们的脑海当中就只飘过了"流离失所"这个词?
"'琉璃'?!"好听的嗓音再次响起,语音稍微挑高了一些,像是充满惊奇的样子。
我抬起脸看向他,见着他眼中奇异闪动的光亮,倒是令自己有些疑惑。
"你叫'琉璃'?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好名字。"他眼中的笑意更浓,话语间满是赞叹意味。
我看着他,看到了他眼中真诚的神绪。他不是在刻意说着反话,更不是在做着虚假奉承,况且他又何必奉承我?他是在用着自己的方式试图消散我心底的积郁尘霾。
我想他看出了我的痛苦,他在安慰我。用着他特有的方式。
满面的温善笑容,真挚专注的目光,一瞬不瞬。
这就是我新生入校的第一天。在这间充满阳光与消毒水味道的医务室内,这个男人陆宸风,他站在我的面前,目光如炬的看着我。虽然我们接下来依旧没有任何热切的交谈,可此刻我清楚,我在这儿即将要度过的崭新又未知的生活里,定会留有他的身影。
那似是上天的安排。那是无法婉拒的事情。
就如同我们的初遇,那么意外却又自然而然。陆宸风,当他扶住我的肩膀,微笑的对我说"你居然是一头撞进了我的怀里"的时候,他就以着惊艳又坚定的姿态闯入了我的生命当中。令我心中荡起了前所未有的,无法平复的阵阵涟漪。
而与此同时,那个始终静默的陪同着他,站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楚漠。
依旧是那般沉默无言的站着。听着。
沉默无言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