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是很佩服自己的,神经大条,乐观向上,在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后,我居然一夜死睡无梦,许是太累的缘故。睁开眼,嗯,天亮了。几缕阳光从树杈枝叶间投射下来,奇迹没有发生,我还在这个奇怪的破树林子里,身上还穿着奇怪的长衫。脖子好象落枕了,酸痛酸痛的,靠着树睡觉真不是件舒服的事。看看四周,火烧尽了,只余一堆黑灰残烬,呃?项羽,不,项语呢?人不见了,我“呼”地站起身来,“高声”呼喊:“项语!项语你在哪儿!”一呼出声,惊觉自己的嗓子嘶哑难听,跟被盐腌了似的,火烧般的痛,昨天嚎的太厉害了,今天不失声算我运气好。
喊了几句,嗓子愈发疼痛,项语也不见人影,我郁闷至极,跌坐在地。是啊,不过是萍水相逢,人家有人家的事,哪能老跟你这来历不明的丫头耽误时间呢。看向林子,目光所及之处还是树,大大小小,高高矮矮,遮荫蔽日,已是清晨,可在这树林中,感觉还是雾蒙蒙的。我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走不出林子,我就要饿死了。一想到饿,肚子立刻咕噜起来,空空如也,几顿没吃了?好象昨天一天就吃了几片西瓜,早知现在落到如此境地,说什么我也先得把老陈中午做的红烧肉塞个痛快。
我站起身,裹紧长衫,慢慢往林中走去,清晨的树林里鸟儿似乎多了起来,叽喳脆叫不停,倒给我减轻了几分压力。
走了一会儿,突感不妥,越走越吃力,腿愈发使劲,好象在上山一样。可是在我眼前看来,全是平地啊,我觉得奇怪,脚下仍不停步,甭管通向哪儿,能换个地界儿,别让我死在这密林子里就行了。一边走我一边又想起了项语,这家伙,好人不能做到底吗?把我送出去又怎样?不送我好歹也给我留点儿吃的啊,还是人心难测啊,白瞎了一那么英雄的名字。
不远处似有悬崖,一圈崖壁环绕。我忿忿然朝前走,突然右脚一塌,我心中哀号:为什么滚坡的总是我?嘴上不自觉的“啊”了一声,没等我啊完,胳膊早被人一把拽住,往后一带,我滚了一滚,抬头看人,不是项大侠又是谁呢?只见他皱眉望我,似在怪我乱走,我忙说:“睡醒了没找到你,以为你走了。”
他手臂一抬,指向我差点跌落的那个地方,我挪过去伸头一看,妈呀!一处峭壁岩洞,隐藏在重重林草之间,深不见底,不注意看根本无法察觉。我一抹头上的冷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项语这可算是救了我一命。我回头望他,尽量摆出凄苦无助的表情:“大哥,你好人做到底,把我带出去吧,你不带我,我早迟要把命送在这里。”项语无语(本身也就是一哑巴),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冲我摆摆手,我明白那个手势,是叫我“跟上”!心中大喜,立即窜到他身边,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襟,项语似感不妥,轻轻将我手拨开,从包袱里掏啊掏的掏出了一块饼,放到我手里便掉身走去,吃的!我双眼放光,立刻塞进嘴巴。
哦买疙瘩!这到底是什么做的,石头吗?这么硬的饼还真是头一回见到,“牙快硌掉了”我一边抱怨一边走,项语充耳不闻。有吃的就不错了,比饿死强,我吃着走着,赤脚疼的要死,还得摆脱着荆棘树枝的骚扰,紧跟组织的脚步。
我觉得走了有三四个小时的光景,已经快累瘫了,突然看见眼前一片白茫茫,出林子了?我忙奔上前去,果然!树越来越稀,白茫越来越近,我顿时精神大振越过项语身旁,冲出树林,哇!!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块斜坡,相当大的斜坡,顺坡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漫山遍野,无边无际,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白色,一株两株或不以为意,这成千上万朵一起盛开,景况惊人啊,我张大了嘴,这里的天气分明是冬天将过不久,而这白花竟全然盛开,瞪着眼前的美景,风一吹过,花随风摆,纯洁之姿慑人心魄,一时间,让我忘了脚上疼痛,忘了腹内之饥,甚而忘了今夕何夕。
项语从背后轻轻触了下我的手臂,我猛然惊醒过来,“这是哪里?”他摇摇头,微微扬了扬下巴,迈步向花丛中走去,我如被施了魔法般跟在其后,踏入花海,直觉淡雅清香扑鼻而来,心中一阵高兴,美花如画,而我在画中。
花间居然有一条小路,窄窄的,平平的,似常有人进出而形成。我踩着小路上,眼睛不住地望着身周美景,不敢相信这看似阴森的密林中竟有这般仙境。
随着项语穿过花海,绕到斜坡背面,眼前出现了一扇大门,黑漆门身,黄铜门把,门边雕龙刻凤,小路通向门前一块干净平整的空地,白花萦绕四周,而这门,竟是镶嵌在山壁上的,仿似一个山洞的入口。看到此景,我不禁想起了牛魔王的洞府,电视里看来也是此般模样。项语径直向门走去,我赶紧问:“是你家?”他并不答我话,抬手抓住门把轻叩几下。
稍时,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要开了,我迅速跳到项语身后,一阵心慌,里面不会出来个牛头人身的怪物吧。
门内探出一个脑袋来,不是怪物,只是一张稚嫩的脸庞,头发束的高高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男生模样,看见项语便点头轻笑了起来。眼光一瞥, 又看见了藏在项语身后披头散发奇形怪状的我,不禁一愣,疑惑地看向项语。项语点点头,那男生将门打开,立在门边,弯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我疑惑:敢情都是哑巴?项语迈步向里走去,我停在原处不动,只顾往门里张望。项语回头,看着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也进去?”项语微颔首,遂转身行去,我立刻跟上。
乌鸦
进了洞,才知什么叫别有洞天,外面看来,就是山上劈了一道门,严实合缝,进到里面,穿过两边墙壁上挂着壁火的长长的通道,转了弯,竟到了一处院子,院中有假山亭廊,遍栽青竹,还有我在外面看过的那美丽的白花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点缀其中,这院子格局像是北京的四合院儿,不过更大更宽敞些,四四方方 ,红漆雕花栏杆围绕一圈,栏杆后便是厢房模样,居东的一间敞着门,门檐上悬挂一块黑匾,上书三个大字:…不认识!再抬头望去,竟看见了天空。
我正站在院中不知所措,只见项语向那小男生动了几下嘴巴,打了一个手势,指了指我,男生会意,走到我身边:“姑娘请随我去休息。”我一惊:“原来你会说话?”话一出口便知不妥,但见项语并无任何表情,倒是小男生吃吃笑了起来:“姑娘请吧。”
小男生将我带向西边的一间厢房,推开门道:“姑娘可暂且在此处休息,衣服食物少时便会送来。”说完掉头就要离开,我一把抓住他:“别走!”他回头惊慌的看着我:“姑娘何事,快些放手!”我心知自己有些情急,忙放了手:“小哥别介意,我叫曹天歌,我只想知道此处到是哪里?”小男生一脸惊奇:“姑娘不知此为何处?又为何同语公子一起到来呢?”“是项。。项语公子他救了我,我迷路了。”公子二字说的真别扭。
小男生好象不信:“语公子救了你?”“千真万确,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又差点跌下山崖,是他救了我。”小男生惊疑莫名:“那可奇了,无人带路,姑娘如何上得了山?”我无语。
小男生又道:“如此说来,姑娘也算是命大之人。告诉你也无妨,此山名为无涯山,此观名为无涯观,观主就是我家师傅,无涯子。”
我听着这山名立即汗了,什么怪名儿,乌鸦山、乌鸦观,再加上一个乌鸦子,整个儿一乌鸦窝呀!怪不得山上全是吱哇乱叫的怪鸟。
忙笑道:“这山上如此多的悬崖,居然还叫无崖山?你们是道士?”小男生也笑,施了一礼:“虽名为观,但家师与我均非道士,曹姑娘好生休息吧,一会有何疑问请语公子向您解释。”说完带门而出。我翻白眼,项语是个哑巴能向我解释什么啊,忙又喊:“小哥你叫什么啊?”小男生门外脚步一滞,还是回答我:“在下明堂。”
明堂…….搞什么名堂?
我侧身斜靠在木床上,拥着锦花面的被子,打量这屋子,镂花圆桌,镂金凳,矮柜长几无不描花绣凤,心中哀叹:果真是古代特色啊,还是个史书无记载的古代。
不一会功夫,明堂又进来了,左右手上各拿一托盘,右手盘中似放着饭菜,我一闻见菜香,从床上一跃而起,倒把明堂吓了一跳,我指着盘中饭菜:“给我吃的?”趁明堂点头的空,我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扑了过去。在明堂的目瞪口呆之时,我爬在桌上毫无形象的大吃大嚼,怎么全是蔬菜,连块儿肉都没有。得,也就别要求太高了,肯给点儿吃的我就知足了。只听一声咳嗽,明堂笑道:“曹姑娘可真是饿坏了”。我呜呜的塞了满口,也答不了话,只顾狂扫。明堂轻叹一声:“师傅吩咐,姑娘若吃饱了,可到隔壁厢房洗浴,这里没有姑娘家的衣服,只得为姑娘寻了几件大师兄未上过身的新衣。”我抬头望他,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明堂一声叹,转身离去。
五分钟功夫,我将两碗三盘都舔了一个干净,那速度,说是风卷残云也不为过吧。吃完抹抹嘴,拎起桌上的窄口胖肚壶又是一通牛饮,这才安生下来。呃~一个饱嗝之后。。。舒服!
寻思着明堂刚刚说要我洗澡,可不是吗,吃饱喝足也该弄弄个人卫生了,拿起明堂留下的衣物,抖了抖,白色的亵衣和白色的长衫,衫里还衬了些绒布类的东东,看起来挺暖和。盘中还有一双布鞋。师兄的衣服,项语是他师兄吗?
我抱着衣服出门,隔壁洗浴?是左边的隔壁还是右边的隔壁?随便推一间看看好了,我推开右边的房门,唔。。跟我那屋的摆设基本一个样儿,貌似多了一顶白色床帐,没人也没浴桶,那就是左边了,刚想离开,忽被一束光晃了晃眼,咦,那是什么?我定睛一看,哈哈,桌子上居然有面铜镜,我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去,女人啊,永远摆脱不了自恋的天性。
妈呀!鬼呀!我一哆嗦把镜子扔开。掉在地上哐铛一声,碎了。
镜子照得不甚清楚,但我还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十分佩服项语和明堂的定力,镜中那顶着鸟窝似的长乱头发,脸上脏的看不清五官,眦牙裂嘴面目狰狞的女鬼是我吗?
正欲为自己糟蹋成这个德行痛哭一场,门突然被踹开了,明堂急冲了进来,一见满地碎镜,竟朝我怒吼:“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摔镜子的!”
我呐呐然口不能言,着实被他吓着了。刚想开口解释,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立于我面前,是项语,我心一松,替我解围的来了,
“项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失手而已,失手…”
项语朝我温和的点点头,面向明堂,似在求情。明堂不看他,只死死盯着地下镜子的碎片,紧紧握着拳头。我有些害怕,不是因为我打了镜子就要揍我一顿吧。明堂还恶狠狠的,我心里甚是不忿,但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又怎能跟地主吵架,只得小声道:“对不起,要不,我赶明买个赔你?”明堂又咋呼起来:“这是我师兄的心爱之物,你赔得起吗你。”
一句话把我堵的半晌没了语言:只得道:“都是我的错,你...你别生气了.”
明堂冷哼一声没有接茬。
项语从怀里掏出一条白帕子来,蹲下来,细心的将镜子碎片一片一片的拣入帕中,再细细包裹起来,交于了明堂。我感觉全身发冷,不好的预感又来了,貌似我失手打碎的是他们观的一件了不得的东西,这要是面宝镜我还真赔不起。项语望向我的时候,眼睛里一片清明,他朝我微点了点头,又向明堂点了头,便转身出去了。我这才看清,项语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愈显飘逸俊秀,可惜此刻不是欣赏帅哥的好时候,只好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处。
明堂冷着脸说:“语公子虽替你说话可不代表我不怪你,你别再乱动我观中之物。”说完将我推出门去,再将那房间的门仔细带好,转头看我仍脏兮兮傻呼呼的站着,似有不忍,放缓语气说:“去洗浴吧,水快凉了。”转身离去。
我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叫什么事儿这叫!难道果真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受气?
忿忿的拎着衣服推开左边房门,果然,屋内有一处屏风,屏风内正是浴桶,我恨恨地脱下脏脏的长衫,不忘踩上几脚,腹诽一阵,叫你大声吼我!叫你给我脸色看!再费劲八拉的脱掉划了几道裂口的泳衣,该扔了。跨进浴桶坐下,啊~~温热的水撩拨皮肤,萦萦水气环绕着我,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