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你的体己话
房间里一片昏暗。亨里克坐在一把直背椅子上,他虽然才50岁,看起来却像一位年届七旬的老翁。此刻,他正盯着我的眼睛。
“很多年前我就听人说起过你,今天总算见到你了。你可帮了我们这里不少人的大忙。我们早就把你写的书发下去了,人手一册。”亨里克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英语,一边说着,一边摩挲了几下手中那本书的封皮。书皮磨损严重,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我端详了一下才勉强认出了书名—“KrokDalej”。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风闻有你》这本书的波兰语版本。
“你能来我们波兰访问,我们真是太感激了。说起来,我们在这些年里可真是经历了一些考验呢。”
像我这样一个瘫痪的人,能跟这位在另一种制度下生活了30年的波兰牧师分享些什么呢?想一想,你跟他有什么共同之处?换做一位长年待在佛罗里达州养老院里空度时日的耄耋老人,你又能跟他有什么共同点?再想一想埃塞俄比亚乳汁枯竭的母亲,怀抱嗷嗷待哺的婴儿;想一想南加州某位开着宝马车、穿着时髦的少妇,却因为婚姻破裂而苦恼,咬着刚刚做完美甲的指甲……你跟她们有什么共同点?
其实,能够将整个人类大家庭联系在一起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苦难,还有随之而来的难题。正是苦难促使我在1976年写下处女作《上帝在哪里》。在那本书中,我记录了自己在苦难中的整个心灵轨迹,包括接受瘫痪这个事实的过程,以及接受在轮椅中度过余生这一残酷现实的过程,而这正是上帝对我的计划。
不过,《上帝在哪里》只是一个开始。出版之后,我收到数百封来信,信中提到了数不清的难题,都是由苦难引发的。于是在1978年,我与朋友、属灵导师史蒂夫·埃斯提合作写了这本《风闻有你》,尝试着回答这些问题,后来又成立了“轮椅事工(AStepFurther)”组织。当时,我们不知道上帝会怎样使用这个事工,也丝毫没有料到这项事工仅在美国本土就影响了几千人的生活,进入了几百家医院和康复中心,而且还跨出国门,在海外的许多国家开展起来。后来宗德文出版社通知我和史蒂夫,《风闻有你》的发行量已经超过了250万册,并被翻译成将近30种语言。说实话,得知这个消息时,我们两个都为之目瞪口呆。
光是目瞪口呆还不够,我们完全折服,屈膝跪倒。“跪倒”这个词,放在史蒂夫身上,你可以照字面意思来理解,他是真的跪倒在地上了;而用在我身上,则只是个比喻,因为我只能坐在轮椅里。上帝真奇妙,真伟大,他将我和史蒂夫的恩赐有机地结合起来,借着我在轮椅上的经历和他的神学造诣,启发和鼓舞了许许多多遭遇各种苦难的人!
如今,轮椅事工还在继续,而宗德文出版社也把本书当成了“经典”,再版之前,请我们进行修订。我和史蒂夫既惊且喜,又都有些犹豫。一方面,我们迫不及待地想卷起袖子大干一场—从文字到插图、实例,乃至神学观点,该更新的更新,该改换的改换,该引申的引申,总之,要将这本书彻头彻尾地修订一遍。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这些年中,《风闻有你》虽然一成不变,神却一直在使用这本书祝福别人。所以我们拿不准此次改版是否真的有必要。
纵然时光流逝,世易时移,但在人的苦难之中,上帝的旨意丝毫未曾改变。这是个必须承认的事实。于是,我们决定完全保留《风闻有你》的本来面目。没错,史蒂夫改变了。如今他成了8个孩子的父亲,还是宾夕法尼亚州一家乡村教会的牧师;这些年来,他所牧养的教会一直在不断地成长。我也改变了。我不只嫁给了肯·多田,做起了家庭主妇,还投入到更多的事情中去—画画、写书,并领导一个国际残疾人事工组织。诚然,史蒂夫和我都已经今非昔比,但是,单就这本书来讲,我们一点都没有改变。
还有一些东西也未改变。“天堂”那一章依然是我的最爱,它因洋溢着我对天堂的向往而熠熠生辉。同时,我仍然认为全书最重要的一章是“让上帝做主”,因为只有当我对上帝有了正确的认识之后,才开始奋起对付瘫痪这个难题。另外,如果人们问我有关神迹医治的问题,我照样会推荐他们阅读本书的第三部分。
最后一件不曾改变的事情是:我和史蒂夫的祷告内容一如既往。我们始终希望你不仅能在本书中找到你那些有关苦难问题的满意答案,更能在这里面寻得上帝的温柔与慈爱。毕竟,上帝对苦难是有所了解的,因为他的独生爱子曾亲身经历过严峻的考验和可怕的苦难……
琼妮·厄尔克森·多田
引言
我又一次陷入绝望,只想自杀,只求速死。我孤独一人,被困在这个帆布做成的茧里面。除了头还能动,我再也掌控不了自己身体的一分一毫。就肉体而言,我不过是行尸走肉——不,我是不能“行”的尸不能“走”的肉。有朝一日再度起身行走的希望已经彻底幻灭;嫁给迪克过正常人生活的指望也成泡影。我敢说,只怕迪克很快就要永远地走出我的生活了。我每一天能做的不过是睁开眼睛,张嘴吃饭,看电视和睡觉,如同机器一般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如此单一的“存在”能有什么价值、什么意义?
为什么一个人活该要过这么单调乏味的生活?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甚至祷告能发生什么意外或奇迹,好让自己就此死掉。身体上的折磨已经令我不堪忍受,再加上精神上和心灵上的极度痛苦,我简直痛不欲生。
无独有偶,我又一次自杀未遂。这种挫折感也令我承受不起。面对自己的无助,我是既泄气,又生气。我多么希望自己的手指能够有力,哪怕一丁点儿的力气也好,只要能做点儿什么,做什么都行,只要能结束我的生命就足够了。
(摘自《上帝在哪里》)
美丽的夏日,我坐在自家的后院里,俯瞰着圣弗南多谷,鼻端嗅进百种芬芳,耳畔尽是天籁之音,生活如此美好,真难相信我竟曾起意自杀。事实上,我现在几乎记不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哦,岁月往前大踏了一步,便跨过了35个年头。如今的我还是瘫痪着,还是走不了路,还是得由别人给我洗澡、穿衣服。但是,我不再沮丧,不再想自杀,平心而论,我甚至对于自己的遭遇感到高兴呢。
高兴?我怎么会高兴得起来?是什么造成了我这么大的变化?是我的艺术作品,是支持我的家人和朋友们,帮助我爬出了沮丧的泥潭。当然,这里面也有丈夫肯的功劳,是他陪伴着我度过了近20年的风风雨雨。但是,对于在轮椅中的这一生,我最要由衷感谢的就是上帝和他的话语。他帮助我把苦难拼图中最困扰我的那几块拼在了正确的地方。为此,我着实花了一些功夫来探求和研究。回顾往昔,我可以肯定地说,瘫痪这个苦难会临到我,完全是出于上帝的爱。我不是迷宫里的一只老鼠,也不是上帝开的某个残酷玩笑中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在上帝那里,我的苦难是有原因的,而当我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原因之后,我的世界就被彻底改变了。我想对你说,在上帝那里,你的苦难也是有原因的。
琼妮·厄尔克森·多田
加利福尼亚州卡拉巴萨斯市
2001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