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修平（当代）
王菲，一个80年代出生的女孩。
老家在太行山边的一个小村子里。
家里祖辈都是农民。
王菲初中毕业后，出去打工。
由于没有技术，只好在一家服装厂上班。每天从早晨八点干到晚上十点，一个月才挣不到1500元，累得腰酸手疼。
打了几年工，王菲厌恶了在服装厂上班的日子，她想学一门技术，她想成为不用在车间挥汗如雨的白领。
听人说室内装饰设计很好，每天在电脑面前工作，画画图纸，就能一个月挣两三千元。王菲很羡慕这样的生活。
2004年，王菲在一家室内装饰设计师培训学校报名学习室内设计。
6个月后，王菲从设计师培训学校毕业。
她找到一家装饰公司实习。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老板说你可以来实习，但工资只有400元。
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太大了。
王菲希望能很快地就能将室内设计全部学会，然后做一名真正的设计师，每个月挣两三千元，然后在城里买一套房子，在城里安家，然后把父母也接到城里来住。
可是，一切都和自己的想象差得太远。
上班头一天，老板对王菲说，要做设计师，先学跑业务。你去小区锻炼锻炼吧。
就这样，王菲成了一名业务员。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各个小区做业务。
可是业务也不好做，有的小区根本就不让业务员进去，有的小区趁保安不注意可以进去，但却很难见到客户。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客户，你刚想上去，不知从哪一下子冒出十几个业务员，团团把客户围住，你递上一本资料，我来说几句，有时干脆你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客户看到那么多业务员，吓得赶紧躲开。
好不容易，王菲也量了一套房子，设计师匆匆与客户聊了一会，量完房子就走了。
晚上回到公司，王菲忐忑不安地问设计师，这个单怎么样？设计师说不知道，我还有其它客户先忙着，你这个单恐怕得等一两天。
直到第五天，设计师才说，你可以约这个客户了。王菲打通了客户电话，想约客户过来看图纸（免费设计嘛），客户说：对不起，我已经与别的公司签了。
第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王菲只领到了400元工资。交完房租和水电费，只剩下200元。
王菲一个人默默地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王菲找到老板，要求在公司里学设计，同意就在干，不同意就辞职。
老板总算同意她可以在公司里学设计了。
原以为自己在学校里学了半年,现在学起来应该很快,可是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公司里安排王菲做的第一件工作,就是帮助老设计师做平面图,每天都是平面图,设计师量完房子回来后,就把户型交给王菲,王菲就一幅接一幅地学做平面图.
王菲很想能尽快地接触到真正的设计,也就是她所理解的绘制效果图.可是在公司里根本没有机会使用3D软件,只好回家以后自己练习.可是还是有一些技巧王菲是不会的,只好白天到公司里向那些老设计师请教.
为了多学点东西,王菲经常给男设计师买烟,有时也给大家买些零食,女设计师都爱吃零食.或者有时帮他们做点私人的事情.
两个月后,王菲终于自己完成了一个方案的设计,那是她自己模拟的一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很粗糙,但王菲象宝贝似的,特地在外面一家打印社里打印出来,帖在自己的房里.她希望自己很快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设计师.
当然王菲也知道,设计师不是光能做图就行,还需要谈客户,也就是要有沟通的能力.
因此,只要有客户过来,王菲就主动去给客户倒水,并一旁仔细聆听设计师们与客户的沟通.渐渐地,她也了解了一些家装的流程、工艺和材料。
老板看到王菲的进步，就安排她作为一个主任设计师的助手，她从专做平面图，改为专做效果图。
主任设计师事先把方案告诉王菲，五菲就按照他的要求，来绘制效果图。一连就做了三个月的效果图。
2005年春节，王菲没回老家，躲在房间里做图，十来天都足不出户，拼命地练习。
春节后，王菲换了一家公司。
她原本以为自己实习了半年，可以真正做一个设计师了，就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了。可是一连应聘了七八家公司，人家都说她的能力还不够，只能安排做实习设计。
最后，王菲找到了一家小公司，这是一家刚开业的公司，老板没有资金，店面只有二十来个平方，除了她之外，只有一名做了一年多的设计师。
因为公司刚开业，老板招聘不到有实力的设计师，看到王菲形象还不错，人也比较上进，就聘用了她，说好工资是底薪600加提成。
王菲心想，公司只有两个设计师，她肯定能独当一面，真正去做家装设计了。
可是公司太小，地理位置也不优越，上门的客户根本就很少。所有的客户，都是业务员拉来的。
由于家装界竞争很激烈，很多公司都实行三免服务，即免费量房、免费预算、免费设计。
王菲第一次单独量房，是在2005年3月1号。业务员打回电话，说在某小区有客户，要求设计师过去量房。
王菲骑着自行车过去（因为公司里没有业务车），足足骑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小区。走进客户家里时，王菲吓了一跳，现场已经有两个公司在量房，一个男设计师与客户做着装修设计的沟通。
王菲和客户打声招呼，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客户说你先量吧。
王菲只好自己去量房，她匆匆绘好户型图，然后找自己公司的业务员帮着量尺寸。量完房子，想进一步与客户做一下沟通，却看到那个男设计师还在与客户交流，王菲根本就没有机会与客户单独说话。
她只好等着男设计师讲完，可是她又发现自己对装修所知的东西太少了，那男设计师从空间讲到地面，从装修讲到主材，说得客户连连点头。
王菲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只有愣愣地站在那里，尴尬得恨不得地下有道缝可以钻进去。
第二个公司的设计师又过来与客户沟通，他同样是非常详细地讲解每一个空间的设计思路，讲施工，讲水电路的改造，讲电线与电器的配置……
王菲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做设计师还要与客户讲这么多内容，原本以为只要能绘好一幅漂亮的效果图就行了，谁知……
3月份公司只签了一个小单，不到2万元。而且客户还是老板的朋友，根本就算是帮忙。
那一段日子，王菲觉得比做牢还难受，谈了七八个客户，只有三个客户来到公司，王菲除了给客户讲一讲效果图之外，客户问的很多问题，王菲都难以回答，支支唔唔，都是谈不到十几分钟，客户就走了，此后再也不过来。
第一个月老板还是付给王菲600元工资。
转眼第二个月又过去半个月了，王菲虽是量了四五套房子，可是每回都是在与别的公司设计师的对比中，败下阵来。
好在另一个设计师很争气，这个月为公司签了两个单。月底，老板还是按时发给了王菲工资，老板说，是从朋友那借的，自己的积蓄已经花光了，从朋友那借了三千元发工资。
拿着手中的600元工资，王菲什么也说不出。她感觉自己就象是一个犯了罪的人，什么也没有为公司创造，象是白拿了老板的钱一样。
5月份，老板说，这个月我们一定要签四个单以上，否则我连工资也发不出了。我只好关门了。
王菲真的没想到，做一个家装设计师这么难，想签一个单就这么难！
五月底，还是那个设计师为公司签了两个单，公司总算暂时还能维持。可是业务员领了工资后都走人了。
王菲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留在这里不能签单，白拿工资真对不起老板，可是就这样走了，更觉得对不起老板。
最终，王菲还是下定决心，找一个大的装饰公司，再去做实习设计师。
6月15号，王菲留下了一封辞职信后，就离开了那家小公司。
6月18号，王菲来到了一个新的城市，离原来那个城市足有300公里远。她希望自己在这个新的城市里，能有较好的运气。
在这个新城市里，王菲连一个熟人也没有，新换了手机号，除了家里的电话外，手机上没有其它的号码。
还是先找一公司吧。
王菲来到当地一个规模较大的装饰公司，要应聘实习设计师。公司让她填了一份简历表后，叫她回去等候通知。
一连三天，她应聘了十家规模稍大的公司，可是没有一家通知她可以过去实习。
难道连实习都不行吗？
王菲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先那些美好的梦想，良好的愿望，离她是那么地遥远！
老家在太行山边的一个小村子里。
家里祖辈都是农民。
王菲初中毕业后，出去打工。
由于没有技术，只好在一家服装厂上班。每天从早晨八点干到晚上十点，一个月才挣不到1500元，累得腰酸手疼。
打了几年工，王菲厌恶了在服装厂上班的日子，她想学一门技术，她想成为不用在车间挥汗如雨的白领。
听人说室内装饰设计很好，每天在电脑面前工作，画画图纸，就能一个月挣两三千元。王菲很羡慕这样的生活。
2004年，王菲在一家室内装饰设计师培训学校报名学习室内设计。
6个月后，王菲从设计师培训学校毕业。
她找到一家装饰公司实习。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老板说你可以来实习，但工资只有400元。
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太大了。
王菲希望能很快地就能将室内设计全部学会，然后做一名真正的设计师，每个月挣两三千元，然后在城里买一套房子，在城里安家，然后把父母也接到城里来住。
可是，一切都和自己的想象差得太远。
上班头一天，老板对王菲说，要做设计师，先学跑业务。你去小区锻炼锻炼吧。
就这样，王菲成了一名业务员。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各个小区做业务。
可是业务也不好做，有的小区根本就不让业务员进去，有的小区趁保安不注意可以进去，但却很难见到客户。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客户，你刚想上去，不知从哪一下子冒出十几个业务员，团团把客户围住，你递上一本资料，我来说几句，有时干脆你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客户看到那么多业务员，吓得赶紧躲开。
好不容易，王菲也量了一套房子，设计师匆匆与客户聊了一会，量完房子就走了。
晚上回到公司，王菲忐忑不安地问设计师，这个单怎么样？设计师说不知道，我还有其它客户先忙着，你这个单恐怕得等一两天。
直到第五天，设计师才说，你可以约这个客户了。王菲打通了客户电话，想约客户过来看图纸（免费设计嘛），客户说：对不起，我已经与别的公司签了。
第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王菲只领到了400元工资。交完房租和水电费，只剩下200元。
王菲一个人默默地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王菲找到老板，要求在公司里学设计，同意就在干，不同意就辞职。
老板总算同意她可以在公司里学设计了。
原以为自己在学校里学了半年,现在学起来应该很快,可是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公司里安排王菲做的第一件工作,就是帮助老设计师做平面图,每天都是平面图,设计师量完房子回来后,就把户型交给王菲,王菲就一幅接一幅地学做平面图.
王菲很想能尽快地接触到真正的设计,也就是她所理解的绘制效果图.可是在公司里根本没有机会使用3D软件,只好回家以后自己练习.可是还是有一些技巧王菲是不会的,只好白天到公司里向那些老设计师请教.
为了多学点东西,王菲经常给男设计师买烟,有时也给大家买些零食,女设计师都爱吃零食.或者有时帮他们做点私人的事情.
两个月后,王菲终于自己完成了一个方案的设计,那是她自己模拟的一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很粗糙,但王菲象宝贝似的,特地在外面一家打印社里打印出来,帖在自己的房里.她希望自己很快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设计师.
当然王菲也知道,设计师不是光能做图就行,还需要谈客户,也就是要有沟通的能力.
因此,只要有客户过来,王菲就主动去给客户倒水,并一旁仔细聆听设计师们与客户的沟通.渐渐地,她也了解了一些家装的流程、工艺和材料。
老板看到王菲的进步，就安排她作为一个主任设计师的助手，她从专做平面图，改为专做效果图。
主任设计师事先把方案告诉王菲，五菲就按照他的要求，来绘制效果图。一连就做了三个月的效果图。
2005年春节，王菲没回老家，躲在房间里做图，十来天都足不出户，拼命地练习。
春节后，王菲换了一家公司。
她原本以为自己实习了半年，可以真正做一个设计师了，就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了。可是一连应聘了七八家公司，人家都说她的能力还不够，只能安排做实习设计。
最后，王菲找到了一家小公司，这是一家刚开业的公司，老板没有资金，店面只有二十来个平方，除了她之外，只有一名做了一年多的设计师。
因为公司刚开业，老板招聘不到有实力的设计师，看到王菲形象还不错，人也比较上进，就聘用了她，说好工资是底薪600加提成。
王菲心想，公司只有两个设计师，她肯定能独当一面，真正去做家装设计了。
可是公司太小，地理位置也不优越，上门的客户根本就很少。所有的客户，都是业务员拉来的。
由于家装界竞争很激烈，很多公司都实行三免服务，即免费量房、免费预算、免费设计。
王菲第一次单独量房，是在2005年3月1号。业务员打回电话，说在某小区有客户，要求设计师过去量房。
王菲骑着自行车过去（因为公司里没有业务车），足足骑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小区。走进客户家里时，王菲吓了一跳，现场已经有两个公司在量房，一个男设计师与客户做着装修设计的沟通。
王菲和客户打声招呼，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客户说你先量吧。
王菲只好自己去量房，她匆匆绘好户型图，然后找自己公司的业务员帮着量尺寸。量完房子，想进一步与客户做一下沟通，却看到那个男设计师还在与客户交流，王菲根本就没有机会与客户单独说话。
她只好等着男设计师讲完，可是她又发现自己对装修所知的东西太少了，那男设计师从空间讲到地面，从装修讲到主材，说得客户连连点头。
王菲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只有愣愣地站在那里，尴尬得恨不得地下有道缝可以钻进去。
第二个公司的设计师又过来与客户沟通，他同样是非常详细地讲解每一个空间的设计思路，讲施工，讲水电路的改造，讲电线与电器的配置……
王菲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做设计师还要与客户讲这么多内容，原本以为只要能绘好一幅漂亮的效果图就行了，谁知……
3月份公司只签了一个小单，不到2万元。而且客户还是老板的朋友，根本就算是帮忙。
那一段日子，王菲觉得比做牢还难受，谈了七八个客户，只有三个客户来到公司，王菲除了给客户讲一讲效果图之外，客户问的很多问题，王菲都难以回答，支支唔唔，都是谈不到十几分钟，客户就走了，此后再也不过来。
第一个月老板还是付给王菲600元工资。
转眼第二个月又过去半个月了，王菲虽是量了四五套房子，可是每回都是在与别的公司设计师的对比中，败下阵来。
好在另一个设计师很争气，这个月为公司签了两个单。月底，老板还是按时发给了王菲工资，老板说，是从朋友那借的，自己的积蓄已经花光了，从朋友那借了三千元发工资。
拿着手中的600元工资，王菲什么也说不出。她感觉自己就象是一个犯了罪的人，什么也没有为公司创造，象是白拿了老板的钱一样。
5月份，老板说，这个月我们一定要签四个单以上，否则我连工资也发不出了。我只好关门了。
王菲真的没想到，做一个家装设计师这么难，想签一个单就这么难！
五月底，还是那个设计师为公司签了两个单，公司总算暂时还能维持。可是业务员领了工资后都走人了。
王菲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留在这里不能签单，白拿工资真对不起老板，可是就这样走了，更觉得对不起老板。
最终，王菲还是下定决心，找一个大的装饰公司，再去做实习设计师。
6月15号，王菲留下了一封辞职信后，就离开了那家小公司。
6月18号，王菲来到了一个新的城市，离原来那个城市足有300公里远。她希望自己在这个新的城市里，能有较好的运气。
在这个新城市里，王菲连一个熟人也没有，新换了手机号，除了家里的电话外，手机上没有其它的号码。
还是先找一公司吧。
王菲来到当地一个规模较大的装饰公司，要应聘实习设计师。公司让她填了一份简历表后，叫她回去等候通知。
一连三天，她应聘了十家规模稍大的公司，可是没有一家通知她可以过去实习。
难道连实习都不行吗？
王菲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先那些美好的梦想，良好的愿望，离她是那么地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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