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南国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春天的空气太腻,夏天又热到极至,冬天是又干又冷。悦兰最喜欢这个时节,如果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天气该有多好,慈祥的风,温柔的太阳。
下午没有课,但是学校要求坐班。悦兰在第六节课过半的时候改完了学生们上午交来的作文,作文是写秋天。其实布置完后悦兰就有点后悔了,这么俗的题目,难写出新意吧?
改作文的时候,悦兰还是边改边笑了。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收获的喜悦,一是秋的悲凉。有所收获总是喜悦的,不管是不是因为秋的到来,但悲凉的就显得矫情了。“在萧杀的秋天,鲜花凋谢,黄叶纷坠……”“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秋风秋雨秋刹人……”想到自己上高中的时候不也常常引用这些句子吗?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想到这,悦兰觉得时间好快呀,一恍就快大学毕业了,中学时代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转眼自己也即为人师了!
“叮铃铃~~~~”急速的下课铃声响起,听到哗啦啦一片桌椅移动的声音,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肯定是男孩子,有抢厕所的,有抢楼梯的。女孩子尖细的嗓音也了传过来了——说着哪儿又新开了少女饰品店,哪的冰淇淋最好吃,谁谁又买了件什么牌子的衣服。
十六岁的花季。悦兰想到这个词的时候也想起小时候看的那部同名电视剧,脚步轻快地向礼堂走去。
悦兰答应她的学生帮排一个舞蹈,学校的校庆快到了,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悦兰本来是最讨厌排舞蹈节目的,似乎印象中每个学校的文艺演出除了舞蹈就没别的了,几十个班,大同小异,一个晚上也不怕审美疲劳?本想写个小品剧本或是音乐剧让学生们演的,但是班主任说太急了,写了还要背还要排练,你就剩下十天的实习时间了,到时没人指导也不成呀。班主任是比悦兰高四届的师姐——师大每年都有毕业生分到这里——她认为反正这种节目也有点像任务,完成就得了——当然这个任务一般情况下都会落到每年都来的实习老师身上。于是,经过和班上的文艺骨干四十分钟又三十九秒的讨论——是女生们在讨论,悦兰在听,得出的结果是排那首极具海边风情的曲子《渔家姑娘在海边》。
这首歌悦兰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过,记得是电影《海霞》里的插曲,里面的故事都没有印象了,后来看一个访谈节目,好像说是蔡明当童星时演的。后来,这部电影的外景地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挖掘出一切与之有蛛丝马迹的“文化遗产”,这首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了这座城市里耳熟能详的经曲歌曲。
在听了一整晚的黑鸭子版《渔家姑娘在海边》后,悦兰闭着眼躺在宿舍的床上回忆这首曲子各种版本的动作、造型。耳畔是绵绵不绝的潮水声和黑鸭子丝缎般的声音,悦兰有些后悔当年怎么能一口回绝学校艺术团的招生,如果当年稍加考虑一下下,现在不是信手拈来吗?多久没有编过舞了,有五六年了吧,或者更长。悦兰知道这是不能退怯的,自己也做过学生,在学生的心目中,实习老师是无所不能,自己的老师因为太熟悉了反而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不是有句俗话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吗?悦兰想起高一时那个帅帅的实习老师,当时全班的女生该有多迷恋他呵,一到他上课总是特别的踊跃,本来高中生是极少回答老师的提问的,可那时大家都争着回答帅哥老师的问题;活动时间篮球场边总是挤满了女生,拼红了脸扯着嗓子喊“老师加油”;晚自习的时间,不管是什么科目,总有人拿着各式各样的习题来提问,数学的,物理的,化学的,英语的,语文的,自己的语文老师你敢去问他英语的问题吗……
仿佛是在梦境中,悦兰踏着音乐的节拍片翩跹起舞,帅哥实习老师将她托举、旋转、跳跃、深情对望,却看不清老师的脸庞,只记得阳光般的笑容,放的音乐是理查.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