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地震总局的会议室里人很多,但极静,静得沉重。
沉重的宁静被布帘轻轻拉开的声音撕裂。
随着白色布帘拉开,一幅巨大的国家地质总图呈现在人们眼前。
总局局长张勇站到图前:“目前京、津、唐等地正处于地震活动的高潮阶段,预计在今年可能发生五至六级甚至更大的地震,尤其是唐山近期出现的异常现象更值得我们关注。虽然目前京、津两地还没有出现较为明显的临震现象,但从地震前兆的空间分布来看,在唐山与朝阳之间发生地震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周海光……”
总局最年轻的专家周海光答应一声站起来。
“总局决定派你去唐山支持地震预报工作,有困难吗?”张勇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海光。
“干我们这行就是解决困难的,没有困难要我们干什么?”周海光显得信心十足。
“好,你到那里以后,一定要抓好分析和防震工作,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向局里和唐山市政府请示汇报。”张勇显然对周海光的回答很满意,也对于自己的决定很满意。
“是。”周海光答应一声坐下。在座所有专家的目光几乎都有意无意地向周海光投来,很明显,这种异乎寻常的任命说明着这个年轻人在总局领导心目中的位置。
列车在涌动着大片绿色的原野上疾驰。
大地是万物的摇篮也是万物的坟墓,孕育生机也孕育死亡。
万物在命定的生死之间挣扎、抗争,这一过程谓之命运。
万物在这一过程中实现自己的价值。
命运将给周海光带来什么?
唐山市,具有百年历史的现代工业重镇,街道一派祥和,人们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的脚下正在酝酿着什么,行人脚步悠闲,各种车辆也显悠闲。
人行道上,一个井盖敞开着,井口四周用绳子围了起来,绳子上挂着纸条:人防工程检修。
戴着安全帽的工人站在四周。
唐山地震台的超凡正和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话,他本来是到火车站去接周海光,看到这里检修,要下去看一看。
“听群众反映这地下常冒热气,我想下去看一看,我是地震台的。”超凡满脸是笑。
“没有的事。这是军事工程,让你下去,我也当不了家。”干部不笑。
《唐山日报》的记者丁汉也骑车走到这里,他也是急着到车站去接周海光,他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刚到这里,就被工人截住,让他绕道。
“绕道来不及呀,我还要到车站接人呢。”丁汉单腿支住车,笑嘻嘻地和工人说。
工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一声巨响,一股黄色的烟雾如同一条黄色的怒龙,由井口里蹿出来,直蹿向高远的天空,天空立时昏沉如阴,随着黄色的烟雾,是无数碎石和水泥渣滓如流星雨一般自天空狂泻而下,覆盖了广大的街道,行人和车辆都惊慌失措地躲避。
丁汉扔下自行车就往井口跑,超凡和干部也向井口跑去。
碎石泻尽,惊魂甫定的行人也朝井口跑来,工人们徒劳地拦挡着,但是无济于事,人们迅速把井口围得水泄不通。
在井口,超凡和丁汉都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
一名工人从余烟未散的井口爬上来,一上来便倒在地上。
超凡和干部蹲下身看着工人,只见他满脸漆黑,烧焦的脸上满布水泡,烧焦的工作服紧贴在身上,眼睛紧闭,只能听见很微弱的呻吟。
“下面怎么了?”干部焦急地问。
“洞里突然喷出蒸汽……”工人闭着眼睛说,声音微弱。
“他们三个呢?”干部更焦急地问。
“不知道,可能已经被烧……烧……”工人没有说完便昏死过去。
干部愣了。
“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丁汉站起身来对着那些工人大喊。
超凡撕下工人身上已经烧焦的工作服,放在鼻子下闻,若有所思。
解放军二五五医院的外科医生向文燕穿着一身军装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她要去火车站接妹妹向文秀,文秀随市歌舞团去外地演出,今天回来。
护士丰兰抱着一摞病历追上,边走边说:“向大夫,有一个工人在防空洞里被不明蒸汽烧伤,烧伤面积在百分之六十以上,黄主任让你去看一下……”
向文燕没有说话,转身走回急诊室。
在急诊室里,护士给向文燕穿着白大褂,向文燕问:“情况怎么样?”
“脸部和手部深度烧伤,神经严重受损。”一名医生回答。
“血压多少?”向文燕继续问。
“已经听不到了。”医生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