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漫漫黑夜跳跃希望的火苗?
是谁?让蛮荒时代沐浴文明的曙光?
是谁?甘愿触犯天条也要救人类于水火?
是谁?深受酷刑却无怨无悔?
啊!巨人,是你给人类带来火种。
送来光和热,送来人类新的纪元!
尽管上天和你蓄意为敌——
高山险峻,铁链加身。
烈日如火,暴雨如注——
但沉重的铁链只能锁住你的身躯,
却怎能锁住那颗坦荡无私的心!
难道仅仅是物质的火种吗?
不,你给予我们的是生生不息的精神火种!
勇敢 坚强 博爱 无私
这就是你——普罗米修斯!
30年前,中国的改革之轮启航,既有顺水行舟的浩浩荡荡,也经历了惊涛骇浪的冲击与洗礼。而今天,我们回望改革之旅,看到的不仅仅是这30年来的风风雨雨,也有一百多年来的迂回曲折。
三十年的改革,开端于1978,也是对百余年中国大变局的超越。而此“二千年未遇之大变局”,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追溯到1860年代——从江南制造局成立开始,从曾国藩的回天无力之叹开始,从同文馆学习外语的十来个幼童开始,从上海滩的一声声叫卖声开始……
改革开放30年,造就了中国历史上新的辉煌时代,其影响之深远,持续之长久,是此前的若干代人的变革努力所无可比拟的。而从另一个视野来看,正是那些百余年各时代的人们——从声名赫赫的领袖,到藉藉无名的青年——一次次前仆后继、挣扎向前,更加推动了1978年的蓄势而发。
回望这一百多年来,改革历程犹如大潮涌动,这期间既有弄潮儿的挥斥方遒,也有落伍者的唉声叹息,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这历史洪流的一部分。而这浪潮,正是因为他们的努力、哀痛、呼号、呐喊、彷徨、振奋、坚韧……而一波一波,生生不息。在经历了无数的险滩与峡谷之后,有了今天改革大潮的浩浩荡荡。
1972年,邓小平
在邓小平和他的同事们做出那个改变中国的重大决定之前,早在江西新建县的那条小路上,他就在思考关于路的问题:“中国革命的道路是曲折的,不是笔直的。走。”
国家历史特约作者 徐庆全
在江西新建县的两年多中,邓小平基本上处于离群索居的状态,但他从未停止思索——那条“邓小平小路”,即被后人誉为思索之路。
在千万次地踏过这条小路的时候,邓小平在思考什么?后人可以发挥各种各样的想象,来演绎这一段历史。但历史本身的严肃性,是排除演绎和想象的。因此,要追寻身处闭塞流放地的邓小平思考的轨迹,还不如从他在1972年两次出行中的言行来得实在。
1972年9月,已经感受到“好运气”的邓小平,通过江西省委向中央提出,到井冈山、赣州老区走一走。9月底,中央批准了这一要求。11月,邓小平踏上了井冈山之行。
井冈山之行,在毛毛《我的父亲邓小平》里有详细的记载,而能够展现思考轨迹的,是他在泰和与一位原红一方面军的老红军、老战友池龙见面时的谈话。池龙是原空军的干部,“文革”中被打倒,刚刚获得解放。谈话中,池龙指着身上被打的斑斑伤痕悲愤地控诉林彪集团的暴行。邓小平说:“这帮人整人是不择手段的。‘文化大革命’是‘左’了,被坏人钻了空子。”谈到毛泽东和周恩来时,邓小平说:“毛主席是个伟人。总理吃了很多苦。很多老干部,包括军队的老同志,都是总理保护的。”对于林彪,邓小平说:“林彪这个人不能说没本事,但是个伪君子。利用毛主席的威望发布一号命令,贬低毛主席,抬高自己。”接着,他又说:“林彪垮台了,我们党的日子会好点。就是有那么几个书生在胡闹。”
毛毛写道:“这是六年以来,父亲第一次对‘文革’事物发表这样多的谈论。他谈了毛泽东,谈了周恩来,谈了林彪,谈了中央文革的‘书生’们,对‘文革’中中国政坛上的政治人物进行了评论。其实,这些想法在他心中早已形成定论,只是他为人严谨,从来不轻易议论。这次,政治环境已经改变,又在革命圣地与革命同志相遇,便将心中蕴藏了多年的想法说出,一吐为快。”
历史昭示的事实,远比毛毛的分析更富有新意。1973年邓小平复出后,对“文革”一直是抱着抵触的态度,只着眼于在各行各业大规模整顿,实际上,他在千万次走在“邓小平小路”上的时候,已经对“文革”形成了深层次的思考。这种思考,使他已经认识到“文革”是中国一场灾难了。而到了1975年,毛泽东对他最重要的一个要求,就是由他主持,中央作出一个肯定“文化大革命”的“决议”。按照毛泽东的说法,这个“决议”的基调应该是:对于“文革”,总的评价是“七分成绩,三分缺点”。但是,邓小平没有接受毛泽东的这个建议。邓小平明确地说,由我主持写这个决议不适宜,我是桃花源中人,“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为此,他宁愿再次从政坛上沉寂下去。
由此说来,邓小平在泰和与池龙酣畅淋漓的谈话,说毛泽东、说周恩来、说林彪,实际上是在阐发自己对“文革”的思考,虽然“政治环境已经改变”,但远没有改变到可以公开地臧否“文革”及仍在中央的“几个书生”的程度。但邓小平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事实上在梳理自己的思考轨迹。
1972年12月5日,再次出行,到他所熟悉的中央苏区故地。邓小平此行,实为故地重游,寻找当年的足迹而抒怀自然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但着眼于调查研究也是此行的由头。因此,他兴致勃勃地参观会昌的物资交流大会,一一查问农产品的生产、销售,及农民收入情况。在瑞金,他参观机床厂、电线厂和红都制糖厂。邓小平一路参观,显然比他上次井冈山之行多了一个内容,要对“文革”中的经济状况有一个亲身的了解。他在1973年复出后,大刀阔斧地对各行各业进行整顿,虽然不能从这种调查中微言大义地予以解释,但他对“文革”中经济的凋敝状况,显然早就有所了解。
在瑞金制糖厂,邓小平听完汇报后,要去车间。工厂的人说有两条路,近路不好走,邓小平说:“不要紧,为什么有近路不走,偏要走远路?中国革命的道路是曲折的,不是笔直的。走。”
这样的言论隐含着什么?
此时,邓小平重新复出已成定局,未来的道路怎么走?他显然认真地思考过:在毛泽东维护“文革”的前提下,他如何既能坚持自己否定“文革”的主张,又能在政坛上发挥自己的作用?他的答案是什么?“中国革命的道路是曲折的,不是笔直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