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1年春季,约翰·泰勒就任总统期间,一位肯塔基州农民和他红头发的妻子打点起行装,带着他们的两个尚幼的孩子开始向“大西部”跋涉。农民的名字叫所罗门·扬,他妻子叫哈里特·路易莎·扬。他们决定奔赴密苏里州最西部的那片从未见过的陌生土地去试试运气,当时那块地方是美国的 “边疆”。
约略20年前,丹尼尔·布恩的儿子丹尼尔·摩根·布恩从密苏里的边境发回几组报告,对那里的“新伊甸园”进行了描述,同时密苏里州于1821年作为一个蓄奴州加入了联邦,在这些事件的鼓舞下,大批肯塔基人便离开本土,扬氏夫妇亦裹挟在这迁徙的人流中。早期移民中有博格斯家族、戴利家族、阿戴尔家族、麦克洛伊家族、麦克莱兰家族、奇尔斯家族、皮切尔家族和格雷格家族。1827年,他们建立了一座小镇,取名独立城,小镇怡然自得地坐落在当时被人们称之为蓝河乡村的杰克逊县的一片高地上。后来同扬氏夫妇一起迁来的人当中有如下一些家族:希克曼、霍姆斯、福特、达文波特、麦克弗森、曼、诺兰德、诺兰、弗里曼、杜鲁门、皮科克、香克、华莱
士和惠塞特,共有几百人。
他们几乎都是农夫,举止谈吐质朴无华,没受过正规教育。许多人大字不识几个,甚至目不识丁。然而他们也并非像有时被人描绘的那样穷途潦倒,只是按后来的物质标准衡量,他们方够得上贫穷。尽管没人够得上富有,但有些人却来自殷实的家庭,红头发的哈里特·路易莎就是其一。她告别了那幢坐落在肯塔基州的镶着壁纸和有凸边的木制希腊风格的大房子,房主是她哥哥兼保护人威廉·格雷格,他拥有大批奴隶和绵延数百英亩的土地。
这些迁徒者的大多数都是苏格兰和爱尔兰人的后裔。他们是浸礼会教徒和民主党人,同托马斯·杰斐逊一样,他们也认为在大地上辛勤劳作的人们是上帝的选民。他们自视为真正的美国人,他们的偶像是田纳西州的“老核
桃树”安德鲁·杰克逊,那个“具有一往无前勇气”的杰克逊,那个与他们一样同属于苏格兰和爱尔兰后裔、第一位来自于阿里甘尼斯山脉以西地区的美国总统。杰克逊县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而且他也会似他那样粗犷、勇敢、率直、易怒、偏狭、目光短浅、好发脾气和与人争吵;此外还有固执。古老的苏格兰和爱尔兰祷词中便有这样一句:“主啊,赐我永远正确,因为你知道我绝不会轻易转变。”
迁徙者携带着 《圣经》、农具、猎枪、烈性玉米威士忌以及黑奴,他们还带来了在肯塔基生成的对纳税、罗马天主教及东部生活方式的固执的厌恶心理。他们所信赖的唯有上帝和常识。他们和他们的祖辈之所以能在边远落后的肯塔基州以及更早时在弗吉尼亚和卡罗来纳高地幸存下来,主要依赖于如他们所说的“良好和实实在在的感觉和永无休止的劳作”。
这是一群劳动者和孤独者,具有极强的独立意识,而且对同类绝对忠诚。他们还多子多孙,并为此而骄傲。根据记载,第一个在杰克逊县大草原上破土耕作的人是大卫·戴利,他西迁时携带着妻子和12个儿子;克里斯托夫·曼是戴利那代人中活得最长的,他和妻子贝茜生了17个子女,尔后在第二次婚姻中又生了8个(许多年后,在他87岁高龄时,这位颇令人怀念的杰克逊县的拓荒者声称他的牙从没有一颗是烂掉的,而且还可以憋气1分半钟)。这些人崇尚大家庭,也生长自大家庭。子孙是民族的财富,亦是农夫的财富。泰勒总统本人有7个子女,54岁时他妻子去世,他再度结婚,又生了7子,所以总共是15个孩子,破了总统记录。
所罗门·扬有10个兄弟姊妹,他妻子哈里特·路易莎有12个兄弟姊妹,他俩来自位于路易斯维尔以东的肯塔基谢尔比县。拥有 10个孩子的寡妇南希·泰勒·霍姆斯是他们的同乡,她的儿子们在杰克逊县立住脚后,她也于三四年后的1845年西行前往密苏里州。她随身带着一大口袋茶砖和装在一只皮革帽盒里的她死去丈夫的一顶海狸帽。与她同行的有几名奴隶和她两个最年轻的女儿,其中之一的玛丽·简·霍姆斯正偷偷思恋着家乡谢尔比县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名叫安德森·杜鲁门,有11个兄弟姐妹。
我们无从知道当时所罗门和哈里特·路易莎·扬是否认识霍姆斯或杜鲁门家族中的人,因为没有任何记载。
几乎所有西行的人都采用了相同的方式,乘汽轮穿越荒野,而不是靠大车或骑马。路线是从路易斯维尔出发沿透迤的俄亥俄河而下,路过汉德森和帕杜卡到达与密西西比河交汇处的凯罗,再沿密西西比河而上至圣路易斯。在圣路易斯他们换船,沿被戏称为“浊泥河”的密苏里河西行,逆着暗流航行457英里,直至河流急剧转弯的地方停泊。此地有两处破烂不堪、满地泥泞的小居民点——韦恩城和西港,他们可在任何一处登岸,此时离边疆唯一重要的城镇独立城只隔几英里之遥。
由于有“可怕的暗流”与他们作梗,所以需在密苏里河上航行一周。吃水不深的汽轮往往负载过重,河水通常可漫上船舷的上缘。甲板上挤满了大车、货物、烧发动机的成捆的木柴、骡子、马匹、成摞的马鞍和挽具等,乘
客只剩下立锥之地 (当年一艘两侧有轮翼的汽轮沉入河底,100年后才被打捞上来,它上面装载的货物包罗万象,有斧把儿、猎枪、学校用的书写石板、门把儿、鲸油灯、黄蜡烛、2500双皮鞋和靴子以及打算和印第安人做买卖的几千粒色泽鲜艳的珠子和纽扣),日复一日,繁茂荫翳的树林缓缓从岸边滑过,偶尔才显露出一片空旷的草地或一小块居民地,几个孤独的人影站在树墩上向船只摆动着手臂。有些树高高越过河堤,向河面伸出6英尺远。夏日的清晨,从枝叶间透向水面的斑驳晨曦充满神奇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