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年春晚各方面都讲究推陈出新,我也顺应这种大趋势,在着装方面来了一回大胆的突破。随着经济条件的改善,我和梅梅对服装的要求变得更加苛刻。朋友出国带回来了一本关于法国时装周的男装杂志给我参考。一身红色套装吸引了我的眼球,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是各种不同层次的红色。“夺朱非正色”,在中国人的骨子里,“朱红”象征着喜庆、庄重、热烈,在所有颜色中最为正宗,加上这又和我的姓氏还有那么点渊源,应该会是我的幸运色吧。
我当即决定,今年春晚的服装就照着这身衣服做。外套、裤子、衬衫、鞋子,甚至于领带、皮带都是各种不同的红色,这对颜色的要求十分严格,稍微有一点误差,就会觉得衣服是重叠在一起的,非常难看。最后其他的问题都解决了,就剩下一件大红的衬衫让我们纠结不已。我和梅梅走遍了王府井、国贸、西单的各大商场,就是没有一件让我们称心如意,后来勉强买了一件差不多的回来,到家之后,我把全部行头穿在身上,总觉得那件衬衣和整体的感觉并不协调。看到那件衣服的上身效果不佳,梅梅皱起了眉头,丹唇轻启:“不行。”“领导”发了话,我们只能开始新一轮的搜索。最后连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都绕遍了,还是没有满意的,我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就算了,绕了这么半天你肯定也累了,再说咱西北男人什么时候这么精致过!”梅梅不为我所动:“你累了就先走吧,我必须给你找到才安心。你如果在春晚上丢丑,岂不是让全国人民都笑话。”她说得振振有辞,还把一件衣服的问题上纲上线,我不禁哭笑不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解放军艺术学院旁边的一个市场里,梅梅发现了一件完全符合要求的衬衫,她拿着衬衫兴奋地往我身上比,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小店老板疑惑地看着我们俩,一件衬衫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踏破铁鞋觅来的这件衬衫却是化纤的,春节又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上台之前不得不用喷壶喷上点水才能不起静电,于是我只得穿上湿漉漉的衣服就上场了。孟欣导演以《东西南北中》节目为母本,设计了开场——周涛、我、亚宁、王雪纯分别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朋友向全国观众拜年。周涛和我在服装上总是能保持高度的默契,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是简单沟通,有时甚至“各行其是”,但最后穿出来的效果却很搭,这次她也穿了一件纯红色的裙子。
在倪萍和赵忠祥的话音落下之后,周涛第一个拜年:“今晚在我们的演出现场,来自东西南北中的朋友欢聚一堂,首先我们东边的朋友祝大家吉庆有余、喜气盈门。”我紧随其后:“我们西边的朋友祝大家喜辞旧岁,笑迎新春。”舞台越来越大,春晚越来越精彩,小日子越来越红火,第二次站在春晚的舞台上,我着实多了一份由衷的从容。
历届春晚都会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晚会的工作者来说,嬉笑怒骂从来就不绝于耳,但相对而言,1998 年春晚却获得了众口赞誉。原因之一便是场地的升级带动了技术条件的改善。想必大家对《相约九八》这首歌都还记忆犹新,这是孟欣组织专职人员创作的,伴随着那英和王菲曼妙的歌声,两个舞蹈演员在一个大气球里翩翩起舞,亦真亦幻。现在回忆起那种幽静而酷炫的冷蓝色调,还颇有一些阿凡达的味道。
那年春晚除了《相约九八》,还涌现出了《好日子》《大中华》等不少经典作品。20 世纪90 年代后期音乐电视兴起,很多文艺工作者通过这种形式一下子获得了大家的认可,激发了无限的创作热情。一时间,好的音乐作品和优秀的音乐人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出现在观众的视野。有了这个前提,再加上老孟的吐故纳新,那年春晚自然别具一格。
一切都很圆满,但在这届春晚上,我却经历了一次小惊险,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梅梅的“捣乱”。1997 年,我们还租住在紫竹宾馆里,尚未有自己的小家,怕她寂寞,我就让她跟我一起来到了直播现场。虽然看不到她在观众席的哪一个座位,但我心里总记挂着她。渴了吗?饿了吗?这么一走神,我就恍惚了一下,在一个不该停顿的地方停了半秒,幸好这句话相对随意,稍稍改换一下断句方式,听着也比较顺,也幸好我快速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暂时屏蔽了梅梅强烈的信号干扰,这才安全脱险。
一来怕我分心,二来台里给我们分了值班用房,从那一年以后,梅梅每年除夕都乖乖地待在家里,再也没来过春晚直播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