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1日,我站在Park Hyatt酒店大门口送别即将乘车前往成田机场的Leslie。上车前,他握着我的手,然后紧紧地拥抱了我。“我们很快会再见的。”——这是临别时他常说的一句话。而这次,也成了我和Leslie最后的诀别。
以后的几个月里,Leslie时常有邮件给我,我也给他回复,但渐渐地,他的邮件不再来了。但是《庆》开始筹备之前,大约一年的时间,我们之间的联络也曾中断过,所以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认为以后总会再收到他的邮件的,就这样忙忙碌碌地,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之后就到了命运中的2003年4月1日,我在旅行途中得知了他突然的死讯。那天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在本书的开头记述过。对于Leslie的死,对于他离世的方式,我不想发表任何评论。我想我也不应该说什么。死是严肃的、不可动摇的事实,无论说什么都是不能改变的,Leslie也不可能再回来。他在现世中曾经在怎样的悲伤和痛苦中挣扎过,谁都不能了解了。但我们唯一可以了解的是,他选择的是**这种极端的当时而非其他方式,也就是说只有这个方式可以使他得到解脱,除此之外,别无自救的路可走。而留在世上的我们,只有悲痛地接受他最后的这个选择,并一心一意祈盼他的灵魂能早日得到升华,在天堂安息。
Leslie是个性格十分直率、从不妥协的人,而工作中的他又是一个让旁人看得心痛的完美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他所追求的理想常常是障碍重重的,要同理想和与理想存在着鸿沟的现实和平相处,他要奋斗、会受伤、须忍耐,甚至有时会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但另一方面,他同时又是一个很有经济头脑、身处危机时能够随机应变并速战速决的现实主义者。既是理想主义者,又是现实主义者,面对他的理想和现实,他就是个完美主义者。正因为同时具备这种看起来有诸多矛盾因素的性格,所以他时常会给人以复杂而难以理解的印象,有时精明过人,有时又单纯得像个孩子一样。
再讲得具体些,当你与他近距离交往时会发现,一方面他的可爱和人性魅力足以让所有接触他的人无不被他深深地吸引;而另一方面又极为敏感,有时情绪很不稳定,存在着很多矛盾点,且每每都令你想去深入了解。在褒贬双重意义上,他都是一个个性非常丰富,永远不会使你厌倦的人。明知他性格纯真而直率,从不说假话,但有时那种骄傲神态和孩子气的态度会让你真的很生气,可一转眼又会被他惹人怜爱而且很会撒娇的样子所迷住;他的见解有时变化多端,全凭当时他的心情,往往会搞得你很头疼,但马上,你又会被他那令人惊讶的温柔和体贴弄到感激涕零……回想我和他之间的交往过程,这样的情形似乎始终在不断地重复着。然而,在他永远地离开我们的今天,所有这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怀念,令人珍惜!我时常会感到困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匆匆地急急前行。但是,如果说他的突然离世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是命中注定的话,那么他曾经如同燃烧生命的火花一般猛烈地匆匆前行的生存状态或许就是必然的了。
Leslie说过:“站在舞台的灯光下把梦想带给人们,能做这样的事情的人是被神选中的。我觉得这是一种幸运,把它看作是神的使命,我要珍惜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那华丽而短暂的一生,不幸也只能当作是神灵的意志了。得知他的死讯时,在香港,在日本,在世界各地,究竟有多少人怀疑过自己的耳朵,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希望是误传,希望是误报啊。从那一天起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至今我依然会突然觉得那会不会只是一个错误呢。这件事实在来得太突然,实在说不清理由,即便我的头脑可以理解,我的心里却至今仍然无法完全接受。
而且不仅是我一个人,相信那些爱他,疼惜他,至今依然对他怀着强烈思念的人们还大有人在。对他的这份爱将永不改变,永不褪色,他的身影和歌声将永远铭记在他们的心中……
所以,我将万千感慨汇成一句赠言,以此代替说再见——
Leslie,谢谢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