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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温暖的忧伤

_9 杨东(现代)
  林快被他给气疯了,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直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心理、生理出了问题,这玩意也会传染?把凳子从屁股下面抽出来放到毅的桌子上。
  毅平静地平视着,和凳子腿上贴着的一张刘亦菲照片平齐,气定神闲。
  林把凳子扭了个方向,刘亦菲变成了林心如,再转又变成了赵薇,再转到最后一条,芙蓉姐姐!这才得意地笑笑,哪知道这臭小子竟然把头歪了歪又去看转回来的刘亦菲去了。
  实在没办法,林在凳子面上连拍了几下,"承不承认你好色下流卑鄙无耻肮脏龌龊?!"
  "龌龊"一词极易充当"喷头"的来用。
  毅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好啊,今天又不用洗脸啦!好啊!"平静地摇头,"非也、非也。"
  林只觉得双腿一软,晃晃悠悠地瘫坐在了地上。
  见林这般惨状,毅顿时善心大发且一发不可收拾,赶忙关切地问候,"你受打击了兄弟?"
  林万分沉静地摇摇头,"非也、非也。"
  毅究竟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在林的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大谜团,一次次推测又被自己一次次无情地否定掉。不由自我发问:"难道这是一个假命题?"
  林发疯一样坐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痴痴的、呆呆的--痴痴呆呆的!
  毅一脸担忧地看着林,像是看着林那张木木的脸能给他带来什么新的哲学思考似的。看着看着,林的嘴唇开始上下翕张。
  毅心想这小子一定是口渴了,不然嘴唇不能这么干,接了杯凉水给他。林摇摇头,"非也、非也。"
  把凉水倒掉,又接了杯热的端过去。林还是摇摇头,"非也、非也。"
  这会儿轮到毅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了,也席地坐了下来,捧着林的手往自己脸上拍,让他打几下出气。林摇摇头,"非也、非也。"
  毅感觉到一股凉气从水泥地面上钻进他的屁股里,在肚子里绕了一圈又绕出来,暂时憋了一会儿,站起来把屁股对准林好一阵狂轰滥炸。
  林大呼--"非也、非也!非也啊!"
  两人一致认为两个大男人在一块闹来闹去的实在没什么意思。把各自的凳子摆好,像两个听话的小学生老老实实坐下来。
  林问:"你和雪的事究竟怎么样了?"
  毅叹了口气,低头摆弄着手指头,这是具有多动症倾向小学生的经典举动。"还能怎么样,分了呗!"
  "不再努力一下?"
  毅苦苦一笑,比哭让人看了还不舒服,摇摇头。
  林语调变低,略带试探地问着,生怕刺伤了他。"那你整天冥思苦想的都是什么啊?"
  毅又是笑笑,"想着和她搞个分手仪式之类的,咱兄弟被甩也得甩得光明正大啊!当初那么多人都知道我追她,这会儿把我甩了我不还得让众人都知道知道啊!尤其是广大的女生们,免得人家小姑娘暗恋我怕背上第三者恶名而伤心欲绝不得不放手,岂不是伤了人家一片芳心?你可知道当初我和那泼妇好伤了多少纯情少女的心呢!"
  "泼妇"这两个字在毅的口中说得很顺畅,脸上挂着苦中作乐的笑。但林看得出那顺畅背后的酸涩和那笑容下潜藏的低泣。
  说完,毅便低下头去,怕不争气会掉泪。
  看着毅这样,林也不免有点心酸,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林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小口,想借着水流把涌上来的酸意镇压下去。
  毅抬起头冲林笑笑,"你小子不是说不喝吗?"
  林把嘴里的水用力咽下去,"谁说不喝了?"还左右摇头做找人状,"谁说的?嗯?谁说得出来?揍成大便!"转过来又说,"怎么能这么说话?真是的!"说完又喝了一大口。
  毅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态,"不是方才你说的吗?在那儿学着我'非也非也'的,这会儿怎么就喝了?大便重新组装了?"
  林哼哼笑笑,"我只喝冰水(凉白开)!"
  两人畅快地笑了好一会儿,毅的眼角有泪滑落,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用双手擦脸,把泪抹掉,却又有新的流出来。
  "你很爱她,对吧?"
  林的问话说得很低,却有种让人不得不明确回答的引力,让人不能含糊蒙混过去,更不能撂下不答。毅佯装着没怎么在意的样子胡乱摆摆手,"男人,哪儿那么多情情爱爱的!"拍拍胸脯朗声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
  杯里的水剩下一半不到。林没有再问,毅却把手放下,低着头,又去擦泪痕,还是装成擦脸。
  杯里的水快被林喝尽,只留下一厘米高的杯底。
  毅夺过来仰头灌进嘴里。杯子里的水已剩不下一滴,杯子却还在被他举着。林呆看着。
  泪水蓄满了毅的眼眶,从眼角顺着肌肤的纹路纵横流开,有点儿凉。
  林说:"要不你还是找雪说说吧。"
  毅把杯子放下,迅速把头转过来,泪水被甩了出去落在腿上弄湿了泛白的牛仔裤。平静地说:"不可能。"
  林的语调开始上扬,"那又有什么?丢人吗?"
  "我是说我们不可能!"
  毅在大喊,像受了什么刺激,脑门和脖子青筋暴突。
  2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凯的承诺也随之一天比一天远了。在鳗的记忆中,依然清晰如昨。
  看着鳗黯然的神色,笑容变得日渐难得。
  袁心如刀绞。母亲说的那番话已熟记于心,母亲是幸福的,缘于当年父亲近乎荒唐的执著,而当年父辈的情形同如今的这般状况又是如此相像。袁已下定决心,即使自己成为世界上最荒唐可笑的人又能怎样?为了鳗还有什么不值得的?
  俏说:"袁,怎么看你气色这么糟?可一定注意身体啊!"
  俏眼里闪烁的无比疼惜袁自然能分辨得出,又能怎么回答呢?只不过是报以一笑礼节性地道声谢谢罢了。
  照了照镜子,最近一段时间很少仔细照一照、看一看镜子里的这张脸了,有种蜡黄的颜色。以前只听说女生老了变成女人再老一点就是黄脸婆了,现在才意识到男生的脸也是会变得蜡黄的。袁自己清楚,这样的变化和鳗相关,鳗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自我娱乐地想了下,这是不是也算得上情侣色呢?要么是情侣脸?夫妻相?呵呵!
  袁决定了,不能再让鳗这样继续下去,要让她快乐,从心底快乐!
  从钱包里翻出四个硬币,取来三个投进寝室的自动洗衣机投币口里,把剩下的一个随意丢在书架上。银行卡一张张抽出来,又一张张放回去。里面的钱已经不多了,家里一直没往卡里打钱,将刚刚丢在书架上的一块钱从两本书间摸出来,塞回钱包。还是省着点吧。又去按洗衣机的清币按钮,钱退不出来啦。算了,下次再用手洗吧!这次多放些衣服一起洗就好了,不亏就是了。看了看时间,该去帮鳗打烊了,这几天华装的那些人没来捣乱,但还是一刻也放心不下鳗。把衣柜打开,一股熏鼻子的脏衣服味道扑出来,袁被呛得掉过身子轻咳了几下,将纠结成团的衣服抖开塞进洗衣机里,捂着鼻子把机盖盖好,里面随后就传来了轰隆隆的洗衣声。
  然提醒说:"还没放洗衣粉呢。"
  听他的提醒,袁拍了拍脑门,在书桌下翻了会儿只翻出个空袋子。
  然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袁。
  然没有说话,把自己的洗衣粉倒进洗衣机里,趁洗衣机暂停的时候把洗衣粉搅开溶进水里。
  袁笑着道谢。然却收拾起了几本书出了门,一声不吭。
  放下卷帘门,袁进屋唤鳗,送她回住处。
  鳗说:"袁,你不要和家里闹这么僵,我不想因为我的小事影响了你和家里的感情,并且……"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袁打断了她,袁要告诉她--"我爱你!你才是最重要的!"
  连袁自己都不记得已经有过了多少次示爱。这一次没有说出来,被死死憋在了袁的肚子里。在他打断鳗的下一刻,鳗又以同样的方式打断了他,将她自己方才要说的话继续补充下去了。"并且、并且我真的不会爱上你,只爱他!"
  他们都是怕听见对方要说的。但有些话是怕不得的。
  只爱他!
  没有说是哪个他。
  袁的口半张着,慢慢拢成一个微笑,含着瞬间涌上的热泪--"只要你幸福!"
  3
  毅从自习室回来,经过新宿舍的施工现场,嘈杂的电钻声,砖瓦相撞声,很乱!
  仰头望了望站在跳板上往上运送各种材料的民工们,安全措施这么差,连护栏都没有,在心里叹了句,"真不容易啊!"
  就在这一刻,毅意识到一定要好好珍惜生活。可没走上两步,又开始嫌弃那声音太过刺耳了,在心里恶骂着学校的主事领导--上学期间开工,天又这么冷,放暑假时就顾着花天酒地来着吧!浑蛋!浑蛋!王八蛋!混账王八蛋!什么什么蛋的!
  几天来,毅的所作所为似乎成了一个难解的谜,至今无人能解得开。
  每天天没亮毅就出门了。直到夕阳西下才回来。但凡被问及行踪只是摇头这一种答案。终于,在泛滥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林和袁跟踪了他。所得结果很是令人费解,原来是去自习室了!据袁猜测,这小子一定是会"新欢"去了,"旧爱"丢了,心里受伤了,还不得找个"创可贴"来处理一下?据林猜测,这小子是去自习室看美女去了,好色啊!色心使然!
  此时,毅的手里拿着一本稿纸,稿纸中间折痕处夹着根水笔,眼里呈现出不太明显的红肿状态,一面抱怨着这施工噪音一面大步朝食堂走去,准备犒劳一下自己,为自己"史诗"性质的巨著终告完成庆贺一下。走到食堂门口遇见了雪,这个和他的"史诗"有着骨肉相依关联的人。心里有什么掠过的感觉,很淡,却极真。
  雪和俏是来吃饭的。俏本来是要和林一起的,但雪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就转成陪雪了。雪笑着说不用时,俏学着她大大咧咧的样子拍着雪的肩膀,"哈哈哈哈,朋友嘛!"
  碰见毅,没有丝毫准备。雪抬头看着他,不觉间有些陷进去,柔情似水。
  俏用肩膀碰了碰雪,识相地说道:"我先买饭,你们聊。"
  雪被俏碰清醒过来,柔情变成刀子。双手背在身后,摇晃着脑袋,大踏步迈开,嘴里念诵着--"男人嘛,非男人也……"
  望着雪俏皮的样子,毅想笑,更想哭。
  回到寝室后,毅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直在哭,无声。
  稿纸在书桌上摊开。
  不知过了多久。
  床下有翻稿纸的声音传上来,毅扯着嗓子喊了声--别动!
  林被吓了一跳,把本子放下。抬起头,"干吗啊你!吓死人不偿命吗?"
  毅的头依然躲在被子里。
  袁也走到毅床下,在稿纸上扫了一眼--雪?!
  毅把被子扯下来,说道:"明天下午两点半,报告厅,是兄弟的都得去!"
  袁和林对视了下。
  袁说:"明天下午两点半?那不是什么校园歌手大奖赛的时间吗?"转头问林,"在哪儿举行?"
  林稍想了想,"报告厅啊!"
  说完抬头看向床上又躲回被子里的毅,笑着说:"行啊小子,你报名啦?!"
  袁蹦起来打毅,"行啊小子,兄弟一定去捧场!通知雪了吗?"
  林轻推了把袁,袁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两人静待着床上等不定时传来的尖锐咆哮。没等到,只听见呜呜的闷声痛哭。
  4
  下课的时候,俏到林的教室门口等他。
  看见俏,林急忙跑出教室拉过俏的手,"中午一起吃饭?"
  俏咯咯笑笑,"瞧你这傻样儿。雪还得陪呀!我们三个一起吃好不好?"
  林在心里稍稍想了想,怕雪再说什么喜欢他之类的话或做出相关的举动。无奈地推辞道:"算了吧,旁边有个外人吃饭时不好意思,等她心情好转了,咱们两个天天黏在一起好不好?呵呵!"
  俏笑笑。
  林又说:"对了,今天下午那个歌手大赛你们去吗?"
  俏努努嘴,"也不知道呢,我是想去,可不知道雪是不是要去?我得陪她呢!"
  "去吧去吧,让她也去吧!毅也参赛了呢!"
  下午二点二十分,报告厅。
  林向周围看了看,俏还没有来,马上要开始了,估计是雪不愿意来。看了眼桌上为她们准备的薯片和瓜子。再等等!
  二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学生处的一个小领导上台主持赛前会场状态。
  俏一屁股坐到林旁边的位子,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在俏和袁打招呼的时候,林往门口看了看,"雪没来吗?"
  "这丫头竟然参赛了,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当不当我是好朋友啦!"这话看起来像是气呼呼的,但在俏的嘴里却一丝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边说还边笑着。
  两点半。两个穿着蹩脚礼服的主持人走上舞台。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俏抓了片薯片放进嘴里,一边清脆地嚼着一边说:"这话说得有问题,应该把语序调一下,把我们这些'亲爱的同学们'放在最前面。"
  "今天是校园歌手大奖赛开赛的日子,这次大赛的参赛选手都是我校的在校学生,与以往不同的是,我们在此之前没有设定任何选拔和淘汰,也就是说,这好似一场原生态的形式,是最初的展示……"
  男主持人以"太监"的音调挑着嗓子问:"我们需要的是什么呢?"
  女主持人适时接下男主持人的话,"特色……"
  林叹了句,"我的天呢,那男生的调还不得跑女厕所去啊?"
  俏踩了下林的脚,林呵呵笑笑。
  主持人啰唆了一列车废话又拍了一车轨马屁后,终于开始了。第一个上台的竟然就是毅,据主持人称还是原创--《雪》。
  袁和林对视一眼,大笑不止。
  俏探过头去,"你们两个笑什么呢?"
  袁摆摆手,"让他说。"
  林笑着和俏讲,"这臭小子闭门思索了好几天,在破稿纸上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还以为这小子写忏悔书呢,敢情是在写歌……"
  毅走上舞台,穿的是一身黑西装,胸前还别着朵清明节扫墓时戴的那种小白花。一身送殡的打扮,顿时引起了台下一阵躁动。
  俏小声问林,"这是特色?"
  林摇摇头,没说话,眼睛定在台上。
  毅走到舞台中央,步子很缓,似乎也很沉,像是双腿被灌了铅。
  会场中央也不知是谁大声"嘘--"了下,立即恢复了方才毅走上台第一秒内的安静,安静到死寂。
  把麦克风慢慢提起来,移到嘴边,开始了一段低沉却又动情的独白。身后的投影幕上打出了歌曲名字--《雪》。
  毅的语调是那样的深且沉,却又听得出浓重的情。
  "这是一曲关于雪的情感的伤逝,是挖去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心头肉的故事,忍着心口的疼痛,我用尚未被风干的血谱成了一首歌,这样的一首歌,用以祭奠已然离逝的一份情,永不磨灭。"
  毅的独白已经结束,余音却还在报告厅每个墙角来回盘旋,冲撞出来围着每一副耳朵盘绕不歇。没有人弄出一点点声响,就算是重一点的呼吸都怕是在不经意间会把什么给惊动一样。
  毅的脸上凝满了深切的悲伤,摄影师的闪光灯从悲伤之上闪过,台下的每一双眼都在看着,看得见,有两行晶晶亮亮的东西在缓缓地流。
  嘴里吐出一个字--雪。
  不知是在重诉着歌曲的名字,还是独白的最后一个音符。听起来,像是呼唤,发自心底的对某个人某个灵魂某颗心某份情的呼唤,很真。
  亲爱的雪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饱含着热情/奋不顾身/向我脸上扑来,看/你那般洁白/你的灵魂/宛若披着圣洁的婚纱,而我/却无情地将你化掉/用我灼热的面庞/将你化掉,你化掉了/把自己化成一颗泪/在我的脸上流淌/淌着/淌着/我却又将你抖到地上,摔碎/碎成千万份/一如你的心,我多残忍/我好残忍/可我只能这般残忍,因为/我不爱冬季/冬季里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你/我的雪儿,或许/我曾固执地认为/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可是/我却真的无法固执/不曾/也不再,曾经的接受/抑或不曾/或是心的空虚,只能如此/把你的心/凋零!
  台下无人鼓掌,似在等待着什么。
  从后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雪。
  快步走到毅面前,"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毅的脸上!
  "浑蛋!是老娘甩你,不是你甩老娘,有没有搞错?!"
  毅是被袁和林搀扶着走下台的,他浑身似乎都已经瘫软如一团稀泥。除了一张血红的巴掌印就可以用面如土色形容了,双脚在地上趟着,偶尔能走上几步,也是东倒西歪,袁和林把他往报告厅外搀去。
  会场在当初那个小领导的再次主持下又恢复了正常秩序。
  从舞台到门口,不足百米的长度,他们走得太艰难了,上千束目光倒不说,心里的担心就足以让他们走得很快。舞台上的歌手们,竟然还在欢天喜地地唱着跳着,只是台下很少有人去看,目光都被这三个男生和俏牵着,直到雪再次走上了舞台。
  雪故意在脸上装出无比的喜悦,却怎么也掩饰不掉浓重的悲伤与心痛,还有那一层又一层的眼泪。更何况她唱的是一首忧伤的歌--赵薇的《离别的车站》。
  "当你……"
  艰难地走出报告厅,走到门口时,毅回头向舞台上看了一眼,雪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泣不成声。
  坐到报告厅外的台阶上,林用一种叫做不可思议的语气问毅,"你小子干吗要那么唱啊?弄得像你把人家甩了似的。"
  毅委屈地说:"我就是那么写的啊!"袁又问:"那你又干吗那么写啊?"
  毅越加委屈地陈述,"我就是那么想的啊!"
  林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会那么想啊?不是人家雪把你给甩了嘛!一点儿也不实事求是!"
  毅更加委屈了,"老爷们儿自己找点自尊还有错啦?!"
  第十九章委屈吗
  为一个深深挚爱自己并为这份他永远无法真正得到的爱付出如此多的人,扮演一下他真正的恋人,委屈吗?不委屈!这跟"委屈"这个词哪里沾得上边,这分明就是幸福嘛!天大的幸福!
  1
  袁已经很久没和家里联系了,手机的号码也换掉了。从移动换成了联通。鳗已经不知N次劝他不要和家里闹得这么僵了,鳗明白,自己永远不能给他什么,现在却把他"折磨"成这样了,看他这样子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岂不是害了他?令她没想到的是,袁这次竟答应给家里打电话了。她不知道袁心里对母亲父亲的惦念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也不知从哪一刻起,他不再那么执拗。
  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刚刚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像是有人在等他的电话。
  "喂,是袁吗?"
  是母亲的声音,有着急切与慈爱的味道。
  "嗯,是我,妈妈,是袁。"
  母亲听见儿子的说话声痛哭了起来,哭着说:"你爸爸他这个老东西,不让我去找你,派人给你送钱也不让,还非要说是什么为你好!"
  袁的心里不由一酸,隐忍着,说不出话。
  电话里传来母亲哭泣过后的欢乐笑声,"对了,袁,你爸爸说不要你那个女朋友的店了,说改个路线也不错。真的!不骗你,不信听你爸爸自己和你说。"
  之后电话里就传来母亲唤父亲的声音,父亲还执拗着不来说,母亲假装生气地说--"你再不来,我和儿子不答理你了。"这才听见父亲叹了句:"你啊!女人!"过来接过了电话。
  知道父亲接过了电话,袁要把电话挂掉,一旁的鳗迅速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地向他点点头,示意他接听下去,不要挂。袁试图挣扎了下,屈服了。
  "说话!"
  传来父亲严厉的声音,似训斥。
  袁看了眼一旁的鳗,那眼里有浅浅的忧伤,说道:"爸爸。"
  "明天早晨八点,带着你那个女朋友去机场,陪我接几个重要的客人,如果你表现好的话书屋的事就算了,随你们。"口气又变得更加严厉,"臭小子,想好了再做决定!"
  之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上一秒,母亲凑过去叮嘱道:"一定要听话哦!"
  电话被父亲撂下的那一刻,没放稳,撞到机壳上响了一下又被正了正。那一刻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只是还不太具体,大概是父亲对他那深沉的爱。
  鳗在旁边只听到了个大概,问袁,"怎么说?"
  袁停顿了下,"他们认定你是我女朋友了,书屋的事算是解决了。"
  对于书屋,鳗并未倾注什么情感。但在这一刻,得知书屋可以免于风波的这一刻,内心之中却有了一份莫大的平静。似乎很多很多事都已经过去,就在这一刻,所有的波澜都随风而去了,再也看不见,像是了悟了许多。
  见鳗很平静,袁试探地问:"委屈了是吧?"
  鳗愣了下,"什么?"
  "让你暂时扮一下我女朋友。"袁又补充道,"暂时,只是暂时。"
  鳗笑笑,也是那样淡,"当然没问题!谢谢!"
  这一声"谢谢"让袁觉得他们之间很远很远,与他所希望的那份情无论如何再也搭不上边儿。
  袁和鳗两个人在书屋里闲坐着,近来极少有人来光顾。都是那几头猪给闹的,说来也是,谁不怕突然之间被一群猪团团围住,跟掉进猪圈里似的,更何况还是一群极具暴力倾向的猪!
  沉默了良久。
  鳗拉着下巴看向杯子里的橙汁,突然问:"你说你父亲会让我们见谁?"
  袁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家里的生意向来极少过问,摇了摇头,"不清楚。"
  继续沉默。
  林和俏挽着手来了书屋,面色有着掩饰不住的焦急。袁和鳗起身迎了上去,一脸好客的欢喜,看上去还真像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关系。
  "怎么了,你们两个?"鳗说着拉过俏坐到自己身边。
  林没说话,在书架间看来看去。俏嘟起嘴巴略带抱怨的语气,"这个破英语一点都不会,考试就一个星期了,急死我啦!来你这儿找找有没有考前突击之类的,立竿见影的那种材料。"
  "立竿见影,那只能抄啦!"
  袁不经意间逗俏玩儿乱说的一句话,鳗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堆在一角的旧书里翻了一通,拿出一张名片大小的硬纸卡来。
  几个人都在盯着鳗看。
  鳗把纸片放到桌上,袁在上面看了眼,"那个鸡冠头?"鳗点点头,看向迷茫的两人,指了指纸片,"他们或许能帮忙。"
  俏拿起卡片,仔细看一通,又递给林。俏拿不定主意看向林,林稍稍想了想,点了点头。
  2
  早上六点半不到,袁就等在了鳗的楼下,没有打电话给她怕扰了她的睡眠或是梳洗。天很冷,真的很冷,尤其在这破晓前,冷得变态,还有风刮在脸上像被刀锋切去一层皮,薄薄的一层,又冷又痛。
  等了半个小时,快及七点的时候,鳗打来电话,当初换号码只告诉了鳗。
  我在你楼下,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我。
  鳗走到窗前,把帘子拉开,看向瑟瑟发抖的袁,嗓子有些发紧,心脏跳动得剧烈了一倍。这些日子里,袁带给她太多太多类似这样的感动了,到现在仍能让她感动得这般透彻,似乎他带给她的感动永不会让她对此麻木,而这种感觉却让鳗有着隐隐的不安。因为在她心底爱的是凯,而在心的最深处似乎还有一个人,只是似乎是轩。
  袁淡淡地说:"别忙,不急,时间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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