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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温暖的忧伤

_4 杨东(现代)
  1
  近日来,俏总是感觉恶心,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害怕,怕自己真的是怀孕了。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先是女孩儿犯恶心,然后就是确定她是怀孕了,连小孩子都知道的。假期在家的时候总是听见天真无邪的小侄女扯着她的袖子指着电视里正犯着恶心的女主角用清脆悦耳、无比动听的童音喊她,"姑姑,看她怀孕了!"当时只是搔着她微黄柔顺的头发笑着夸她可爱。可现在想来,那副天真的嘴脸怎么有点狰狞,充满了讽刺。
  怀春的年龄怀了孕,多么严重的事情啊!
  雪端着脸盆去水房洗漱,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曲。到了水房门口时停住了脚步,看见俏正躲在一角的下水道的地方,手撑在塑料水管上,躬着身。俏注意到了她,忍着不让自己表露出一丝可能透露自己此时情况的迹象。脸蛋憋得红彤彤的。雪佯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借故离开。
  "哎呀,我的洗面奶忘寝室了。"转出了水房,却并没有走远,躲在墙的另一侧,偷偷观察着。俏再也忍不住了,又连连犯起恶心来,连呕了几下。用冷水泼在脸上,怕别人会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目光不经意扫到雪的脸盆里,"咦,这不是洗面奶吗?"
  "哎呀!睡懵了!洗面奶好像带来了,白白让老娘跑了一趟!"
  俏看着一向大大咧咧的雪,笑笑。
  雪把脸盆里的一大堆洗漱用品捡了出来摆在水池边缘上。
  俏看见其中有好几个名贵的品牌。"雪,你这几天怎么老是添新的'臭美用品'啊?是不是走桃花运了?"
  雪不敢正视她,目光闪避到一边,拧开笼头,往脸上撩冷水,想借以掩饰掉眼里的慌乱。
  俏拿起她们两个共用的暖瓶给她脸盆里加热水,臭丫头,添点儿热水好些。
  这暖瓶,还是林买给俏的呢。
  雪抬起脸,看着正给她添热水的俏。"俏,你人真好!"随即又用水去泼脸。这次为的,是洗掉慌乱的泪。
  "试试水温,试试水温。"
  2
  偌大的自习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大多都是同俏一样在备考英语过级考试的。俏身前的桌面上书本在摊着,还是从鳗那里寻来的《星火英语》,这本书最近销路特好,很难买到。说来还真多亏了鳗的帮忙了。也不知道姐姐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雪今天没有和她一起来,去逛商场了。肯定又会抱一大堆的衣服化妆品回来,然后踢掉新买的高跟鞋倒头就睡,像个几天没睡觉的死猪一样。雪这些天大改往日的作风,不再坚持素面朝天,本色面世。开始往脸上抹各种护肤品,运动装也撇开,换上一套价格不菲的淑女装,说话时也会刻意把声音压低压细压扁,但稍不留神还是会掺和进去几句粗口话。变得怪怪的,几次为了逛街被教授点名,若不是俏的一再编谎求情她期末一定会不及格。
  俏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课本上,暗自思忖着,该不该去医院检查一下呢?如果去,和谁一起去?如果万一……
  电话响了,进来时忘记调成振动了。几双疲倦的眼将疲倦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除了疲倦外,那眼传达给俏另一个信息,厌恶或是反感!
  快步跑出去,更像在逃,逃掉那些目光的包围。
  "宝贝女儿,我是妈妈。生活怎么样啊?"
  俏有种欲哭的冲动,真想把心里大把大把的委屈统统倒出来,可又怎么开得了口?"嗯,蛮好的!"
  妈妈的声音开始变得兴奋,"我和你爸爸商量着去看你呢!"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俏连忙紧张推辞,手在身前摆动着。
  自习室里走出来一个女生,用眼角横了她一眼,转向厕所的方向走去。这眼神,让她受不了。
  妈妈的声音由兴奋转而变成焦急,"怎么了?怎么了?乖宝贝儿,快和妈妈说说。"
  俏的鼻子有点儿泛酸,张口要说。有人在身后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转身一看,是林,满脸笑容地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几本英语复习材料,头发长长了不少,看上去湿湿的,没来得及风干。
  "怎么了,宝贝儿?"爸爸接过电话。
  "哦,没事,没什么,真的,我很好的啊!这几天功课忙,又要准备英语过级考试,没时间招呼你们,就不要来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也好,那你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有事情及时给家里打电话。"
  "嗯,放心吧!你和妈妈要多注意身体,再见爸爸。"
  "好,再见!"
  俏打完电话。林问她,"你父母不会嫌弃我是个穷小子吧?"
  俏摇摇他的胳膊,"不会的,我爸妈才不是那种势利的小人呢!"
  林嘿嘿一笑,"是也没关系的,你不嫌弃就行。"
  "就是嘛!"
  两人呵呵笑了起来,设法去碰对方身上容易让人发笑的地方。
  上厕所的那个女生回来了,"哼"了一声进了自习室。
  "我回来了!我的妈呀,累死了!"雪从楼梯爬上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共若干个,又恢复了往日的泼辣。看见俏身旁的林,收敛起宽大的嗓门,压低声音,"林也在哦!"
  林礼节性地笑笑。
  "怎么又买这么多啊?都是些什么啊?"俏上前去帮她提东西。
  雪像是被提醒了什么,脸上漾起兴奋来,把一个外观精美的袋子递向林。"林,这是给你买的。"
  "什么呀这是?"俏接过来,探头看去,是一套内衣。脸上浮出浓重的酸意,却并未敌视。
  雪看了眼俏,嘴角不由得抽了下,惭愧地低下头,在心里埋怨自己做事不妥当。
  3
  从城南公园回来后,鳗就一直忧心着俏,怕她真的是怀上孩子了。这些她又没有经验,跑了几家诊所去咨询,得到的一致答复是,让本人亲自来做个检查吧!
  今天本来是打算让凯来书屋帮忙处理一下书架的。凯自称对给书架上光这类事情很在行。但是鳗此时心里记挂着俏,她的好妹妹。在来书屋的路上给凯打了电话,也算是爽了半个约。谎称今天有几个顾客来取书,之前忘记了,书架的事情改日再说。她不想再让他搅进这件事里来,非但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会更乱。最关键的还是她怕,害怕自己的生活再有起伏,怕他会如之前的他和他一样离她而去,走得不声不响,令之心痛又不知从何处痛起。
  鳗今天穿的是一套运动装,这身装束与预谋有关。
  让司机把车停在了A大门口,大摇大摆地朝校园里面走。
  保安大义凛然地上前拦住她,"做什么?"
  "晨练!"鳗翘起兰花指指引着保安的眼球在她身上从上至下扫了一通,拍手踢腿摆了个国粹(京剧)式pose!
  保安并未因鳗的pose过于精美而改变脸色。"A大最新规定,外来人员一律不准入内,包括晨练!"说着伸出比鳗还要纤细的手指头指向鳗的身后。
  鳗缓缓转身,倾斜着一个大告示牌--"外来人员一律不准入内--晨练的老人家止步!请自重!!!"三个大大的"!"不知是被哪位怒发冲冠的老人家用拐棍捅了个大窟窿。
  "哎呀哎哟!你这保安怎么老是盯着人家看啊!来人啊!来人啊!"
  毫无预兆的大喊大叫吸引来了不少聚集在校外附近晨练的老革命同志们!一时间形成了坚不可摧的统一战线。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的老同志们终于找到了泄愤的大好时机,何况又是在助人为乐、除暴安良的掩饰下,何乐不为啊!不仅骂得欢喜,连拐棍、长指甲都派上用场了,好不热闹!
  "你个小浑蛋,让你不让我们进!"老人家骂完之后又立即转入哭腔,"哎哟,A大的保安骂人喽,打人喽,有人养活没人教育了喽,没有天理喽!"
  这老人家年轻时一定是非常不错的专业演员。
  4
  可以用来当跑马场的大校园里高高耸立着一栋栋大楼。这时天还早,懒散成性的大学生们都还猫在被窝里和人气飙升的周公喝茶聊天嗑瓜子呢,校园里很难看见一个人影。鳗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宿舍楼。但据目前的情况分析,还是容不得她乐观的。
  一、二、三、四……十?十?十!
  整整十栋宿舍楼啊!
  鳗没有给俏打电话,怕她不接,那样即使找到她恐怕也不会理她。咬了咬牙,从头找起!
  进了第一栋。
  "大爷,您好啊,麻烦您帮忙查一下,俏是不是住在这栋楼,我是她姐姐。"
  大爷挑开蒙眬的睡眼,把垂到下巴的口水吸回去,"怎么听上去像是女生的名字啊?"
  鳗努力点着头,在脸上堆满了笑容,"对,她是我妹妹。"
  大爷慵懒地趴在桌子上,"单号男寝,双号女寝。"
  鳗觉得脸蛋都快要笑僵了,用力拍了拍,继续努力!
  从八号楼再次失望地出来时,看见林和一个女生在九号楼墙角处正说着什么。女生看上去神神秘秘的,林似乎很愤怒。也不好去掺和,径直朝十号楼走了去。
  轻轻敲了敲门卫室的玻璃,"阿姨您好,我来找个人,我妹妹。俏。她就住在这栋楼!"
  鳗把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有底气!来之不易啊!心里有一种类似于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的感觉。
  5
  鳗推门进入了俏的寝室。
  此时俏还没有起床,窝在被子里,像个温驯的小绵羊。也不抬头,问了句,"买的什么啊?有煎蛋和夹馍吗?"
  鳗笑笑,"怎么一个人在屋子里连门都不关呐?"
  对于鳗的到来,俏很是意外。呵呵笑笑,"雪出去买早餐了,还以为是她回来了呐。姐姐,你怎么来了?"
  俏的脸上挂着美美的笑,"姐姐"唤得亲切如初,她对鳗,真的没有一点记恨,尽管到现在她还是认定,是鳗把她的"丑事"告诉警察的。她就是这样,只记得别人的好,对鳗如此,对雪也是。在她的世界中,只有"情",没有"敌"。
  鳗歪了歪脑袋,笑着,"怎么,不欢迎姐姐?"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啦!"俏说着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雪拎着几袋食物欢欢喜喜地进来。
  鳗看了看这个看似大大咧咧样子的女生,认出就是方才在下面和林在一起神神秘秘说话的那个。人是同一个,可这神色,判若两人。缘何变得如此之快?她和林都说了些什么?俏知道吗?
  俏可爱地介绍着,"这是雪,我的好友兼室友。""这是鳗,我的最好特好以及非常好的好姐姐。"
  第九章弥合
  有一种说法称,粉红的玫瑰代表着最初的恋情。我们却曾想以之求取永恒,不知有没有想过,初恋只有那么一小段,甚或只那么一瞬,就好似玫瑰粉红的褪去,直至零落成泥,与永恒本不相关。
  1
  袁冥思苦想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做出了此生中迄今为止最重大的决定--把鳗抢回来!
  当袁把方圆数十里内所有的大小便携式扩音器搬回寝室时,大家都以为这公子哥被情所伤甚深,弃学从商,搞垄断!
  毅端起那本印有"2002年增补本"的盗版《现代汉语词典》模仿祭师超度亡灵的样子念念有词(实际上就是照本宣科)--"垄断,原指站在市集的高地上操纵贸易,后泛指把持和独占。比如说,垄断市场、垄断集团等!袁啊,你这样做是不对的。阿门!"
  袁端起近百个扩音器中的其中之一,调到录音状态,对准喊话口大喊:"鳗--我--爱--你!"之后又拿起第二个、第三个……
  像极了菜市场里小商贩在吆喝茄子土豆跳楼价喽!
  毅绝望地摇摇头,埋头翻他的盗版词典,翻了半天也没翻到要找的词。暗骂了句,"这盗版可真他娘娘的坑人",在词典封皮上戳了戳,"你个笨蛋,'扰民'难道还不是词吗?"又指向吆喝上瘾的袁,"你听听,多么形象生动啊!多么'扰民'啊!可悲啊!可悲啊!扰民!"然后又是,"爱情--要命啊!"
  用时三十五分钟,损伤众人听觉神经无数,这项声势浩大缺德无量的工程暂告完工。
  林以为寝室里谁死于非命了,听着袁哭丧一样的声音从百米外的食堂冲回来,由于惯性过大无处释解,一只手紧紧抓着门框,并以之为轴心身体悠来悠去,酷似一个缺了根筋的不倒翁。"谁?谁?"
  袁用黄河水般沙哑而混浊的嗓音吼道,"我!"
  林悠进来悠出去。"你?你不活得挺好的吗?"又扫了扫其他人,"谁也没死你嚎什么嚎?"
  "我要去把鳗抢回来!"
  这个消息足以让任何人为之震惊。
  毅再次端起词典。"抢,此处共有三解,哦不,四解。其一,抢夺,争夺……"
  袁开始往身上挂扩音器,脖子上,腰带上……
  "其三,赶紧……"
  对,是应该赶紧。袁开始加快速度,此时的袁已不再是袁,是猿。长了一身塑料装备的人猿。
  毅继续翻词典,嘴里念叨着要找的词--"爱情。第五页,在第五页。"翻开一看,傻眼了,没有第五页,缺页了。又骂道,"这盗版真他姥姥的不厚道!"抬起头看了眼整装待发的袁,"爱情--要命啊!"
  2
  凯的怀里捧着一大束粉红的玫瑰花出现在幽酩书屋门前,鳗满心欢喜地迎了出来。凯的身上仍是爽朗的浅蓝,干净而略显忧郁。"鳗,粉红玫瑰代表着最初的爱恋,你就是我灵魂的初恋。"
  "兄弟,你错了!鳗是我的初恋才对!"这声音来自袁。
  袁的周身被各品牌各型号的扩音器围裹着,手心里攥着一把粉红丝线,近百根之多,另端分别系在一个扩音器的开关处,起控制开关的作用。袁用力牵引,近百个扩音器一并呐喊:"鳗--我--爱--你!"
  歇斯底里的喊声在飘散,回旋。似乎袁的每个毛孔都在发声,在呼唤,在呐喊。袁的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发声体。
  鳗--我--爱--你!
  毅乐此不疲地向围观的众人讲解,"这是行为艺术的巅峰之作,可谓是空前绝后,融贯中西。那么究竟什么才是'行为艺术'呢?我接下来会耐心以及细心地给大家讲解,所谓'行为艺术'就是'行为'和'艺术',这两个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意思……"
  毅把自己臆想成了在开坛讲学的一代宗师了,可是这受众群却越来越少,已趋近于零,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半张开的嘴巴定格在了空气中。
  大吊车长长的铁臂从书屋身后探过来,容积颇大的大铁铲高高举在袁的正上方,里面盛满了玫瑰花瓣,粉红色。
  鳗--我--爱--你!
  铁铲倾斜,翻转。亿万片玫瑰花瓣从天飘落,如含羞少女从腰间散开的粉红色裙裾,伴着喊声,漫天翩翩起舞,在下着一场粉红色的玫瑰花雨。
  鳗的泪流下,湿了粉红。
  鳗--我--爱--你!
  3
  鳗没有如众人料及那样走向袁,而是走向了他,自若的凯。
  凯视袁以及众人于不在,视漫天的粉红于不在。在怀里的那束粉红上轻轻闻了闻,陶醉的神色。"亲爱的,我的爱永远鲜活,不凋落。"
  鳗微笑,抬头望了望盈满天际的粉红,天在流泪,满眼飘零。
  凯把花束下面的镶边解开,半跪下来。把玫瑰花一支支相继摆开,摆成自己的名字,凯。
  鳗低头看着渐渐摆成的"凯"字,头顶落满花瓣。
  凯站起身,又俯下,高高抱起鳗,在"凯"上稳稳放下。转身向一旁的袁,取下一个扩音器,按下"喊话",面对鳗。
  声音平缓如镜。
  "亲爱的!"
  脚下的花儿已有汁液流出。鳗要从"凯"上走出来,被凯阻止住,"别动,亲爱的,站在那里。"鳗也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怯怯地收回脚。
  声音平缓如镜,低沉如渊。
  "亲爱的,你就站在那里,站在那鲜活的玫瑰上,站在我的灵魂上。伏在你脚下的,是我,我的灵魂,我的一生。能让你、我心爱的人儿踩在我的上面,这、这就是我最大的骄傲!看见那流出的花汁了吧,那就是我的泪,高兴的泪!不因其他,只为了你,为你而高兴!因为你有我,有我的好兄弟袁这么两个情种的追求与爱慕。你是幸福的!但我仍然坚信,我会把你照顾得更好!"
  凯的倾诉,袁的呼喊,此起彼伏,缠绕,混杂。
  抱在了一起。
  鳗和凯?鳗与袁?都不是。这个拥抱与鳗无关,与凯和袁也无关。相关的是围观者中的众多情侣们。
  4
  鳗终究还是选择了和凯在一起,与浪漫无关,与真诚也无关,有关的是,在她内心深处,对凯身上的味道,凯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已经成为了一种足以维系长达一生的依赖,只是她尚且不知,这份依赖究竟是出于什么,是不是真的会走满一生。
  "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今天的天气和这句歌词一样俗不可耐的好!鳗给俏打了个电话,问她想没想好去医院检查的事,这可不是可以一再拖下去的小事。俏笑着回应,"再想想吧!"
  凯买了上光蜡回来,"鳗,把书架上的书都捡下来,保证让你的书架焕然一新!"
  鳗啜了口橙汁,"你真的会弄这些?要不要请个师傅过来?"
  凯把上光蜡放下,弓着指头在鳗的鼻头上轻轻刮了下,"小样儿,你就等着瞧好吧!"说着往下解外套的扣子。
  鳗赶忙把杯子放下,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你、你要干吗?"
  凯把外套脱去,露出用报纸糊出来的简易围裙,上面还有《××日报》的红色字样。转过身,"怎么样?是不是很专业?"
  鳗拍拍胸口,继续喝橙汁。
  凯又往下脱报纸围裙。
  鳗把橙汁放下,瞪大眼睛,"你又要干吗?"
  这次凯笑笑,很腻的那种,继续脱。
  鳗盯着凯的一举一动,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又一下子变小,继续喝橙汁。
  凯把脱下来的报纸围裙递给鳗,"给你准备的!"又拍拍身上的另一件,找到《××日报》的字样,"看,情侣装!"
  鳗咯咯笑了两声,继续喝。
  5
  A大食堂。
  林、俏、雪三个人围在同一张餐桌前进餐,林自己在一侧,她们两个在另一侧。
  俏跑到后面卖饮料的窗口去买果汁。
  雪把自己餐盘里的西红柿夹给林,"给,吃点西红柿,补充维生素。"
  林没有说话,谢谢也省了。低头扒饭,西红柿放在一边。
  雪偷偷瞄了眼林,小口往嘴里送着饭菜,心不在焉。
  俏提着三瓶果汁蹦跳着回来,看见林餐盘里兀自躺着的西红柿,僵掉了笑容。
  沉默。
  林吃完饭,把餐盘推到一边,西红柿还剩在里面。她和她都瞄了一眼,各怀心思。
  俏推了推果汁,"林,喝果汁,帮助消化,吃得太急了。"
  林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那个……是真的吗?"眼睛盯着瓶子里的果汁。
  "什么?"俏放下筷子。
  "你的肚子。"
  雪的汤匙掉到了地上,有些慌张。
  俏转头看向雪,雪手忙脚乱地拾起餐盘,"我吃好了,先走了。"紊乱的足下踩到刚刚掉下的汤匙,险些摔倒,垂着头快步离去。
  林把视线从饮料上转移开,盯着俏看。"谁的?"
  俏的脸上浮现出红霞来,"医院附近那件事,你不是知道的吗?不是说不怪我吗?"
  她有意隐瞒,不想让林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不好。譬如,和凯在圣典的那夜。没有料及的是,林早已知道所有。
  林失望地摇着头,"不是的,肯定不是那次!是凯的?"
  俏惊讶地抬头看他,嘴唇上下碰触,这些他也知道?还这样待她?她知道林是爱她的,却没想到一直以来会这样不计较。
  "是他的吗?"林的声音更加低沉。
  俏的心里慌乱异常,不知如何回应是好。想用刻意的发怒来转移直指她心口的质问,"你怎么就知道不是那次?"
  这问话是她胡乱说的,只是想借此表达出伪装的愤怒罢了。没想到却把林给问得比自己还要慌张。
  林看着她,神色变得木然,却流着泪。
  俏看他,心疼又疑惑。
  良久。
  林抓着餐盘站起身,沉沉地说,"姥姥告诉我要找个本分的姑娘!"说完,弯下腰捡起躺在地面上扭曲了形状的汤匙,头也没回。留下俏,独自流泪。
  6
  鳗和凯忙活得热火朝天。至于给书架上光的这些活计,凯还真算是精通,所谓的行家也不过如此吧!
  鳗跑到外面折了根柳条进来,扮演"监工"的角色。一遍遍检查着书架上漆膜的表面情况,再取来事先准备好的棉布,把灰尘擦掉,有污点的地方还要蘸些酒精等等一系列繁琐的流程凯都了如指掌。自始至终,都那样仔细。鳗手里的柳条时而举起,在他的背上屁股上象征性地抽打几下,只是轻轻的,又哪里舍得真打呵!
  凯在忙碌着,鳗在他身后美美看着他忙碌,心里美滋滋的。这么认真的人怎会不体贴呢!
  满屋的浅胡桃色焕然一新,光泽四射,愈加温暖。
  凯直起身,拭着额头的汗珠。鳗扔掉柳条,捏着准备好的面巾纸帮他轻轻擦着。他傻傻一笑,她便偎进了他的怀里。
  俏哭着进来。
  "俏?"凯惊讶于俏的突然到来。
  鳗从凯的怀里出来,"俏,快告诉姐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俏的眼直直地看着凯,"你要对我负责!"
  这话决绝得不容任何劝慰。
  暖暖的胡桃色,由旧转新,笼罩着三张神色各异的面庞,静悄悄的。
  第十章情书
  当一颗心已经有了归宿,有的浪漫只是温暖,有的温暖只是浪漫,还有的什么都不是,不再是。
  1
  林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无论袁和毅怎样设法开解他,他都是油盐不进。
  已是凌晨两点多。袁还没有睡。桌前铺着一本花花绿绿的信纸,专供写情书用的那种。旁边蜷着几个纸团。袁写下几个字,觉得还是不够好,撕掉,揉成一团,扔在一边。
  抓起外套披在身上,缓步走向阳台。
  夜风拂面吹来,清爽宜人。闭着眼,感受清风拂过的快意。
  已是凌晨四点多,桌上的纸团堆成了小山,滑下一个,接在手里。冲它吸了吸鼻子,撇向林床下的纸篓,砸在边沿上弹了出去,滚到一边,摇摇头,真该练练投篮,要是鳗的话一定能投中。
  举起,瞄准,投去。一个个纸团在暗黄的台灯光中划成抛物线,堆满纸篓。
  凌晨五点十五分的时候,情书终于写好了!
  袁把这整整一夜的心血庄重地捧在手心,在心里一字字默念着,念得自己眼里潮潮的。心想,把我自己都感动了,还感动不了你?
  "干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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