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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稗类钞》方外类 赌博类

_2 徐珂 (清)
  哲布尊丹巴胡图克图之女弟子,俗称为白菩萨.
  德隐以破家为尼
  德隐,姓赵,原名昭,字子慧,吴县隐士宦光女,平湖马班室。精墨翰,能诗文,好葛衫椎髻,不屑世俗装.会马氏丁难破家,遂更名入空门为尼。
  无垢焚修于鸿宝堂
  通州孙安石家本饶裕,以不善持筹,遂中落。妻陈洁,字石香,能诗。安石以其无子,不相得,遂挈妾婢异居。洁乃归母家,久之落发,改名无垢,即居于其祖旧业之所谓鸿宝堂者以事焚修,然不废吟咏。晚年益贫病,辄数月不起。一日起,覆水窗前,坠楼而死。
  自悟大师为尚可喜女
  羊城天井冈有檀度庵,尼所居,平南王尚可喜为其第十三女所建也。女生而明慧,稍知书,识人事,即病其父之降本朝,日夕披袈裟,茹素礼佛,不语人间事。可喜不能夺,为选民间女子数人充侍者,建庵居之。奏诸朝,赐号自悟大师,粤人羣称之曰王姑。乾隆时,樊上舍封谒庵,以诗吊之云:「一串牟尼出火坑,庸中佼佼铁铮铮.蒲团不堕红羊劫,笑彼飘霖孔四贞。」四贞,为定南王孔有德女,于姑为甥舅行,适孙延龄.康熙初,延龄为吴三桂所杀,由滇遁归京师者也。
  宋荔裳女少寡为尼
  查慎行《敬业堂集》诗有《中山尼》一首,为莱阳宋荔裳按察琬之女而作。女以滇乱,与父相失,由少寡而为尼,由为尼而被掠,由被掠而漂流,遂无底止。其为尼在滇乱之时,被掠在滇平以后也。
  王二祝发为尼
  王二,本女子,顺天东安人。年十八,父母携之入京,易男子衣冠,鬻于厢白旗德住家为奴。康熙甲寅,黔、滇乱,德住南征,挈之往,尽瘁服劳,周旋戎马之间,凡七载,德住爱其勤。辛酉,滇南平,凯旋,次江黄,而王二病,延医弗瘳。一夕,气垂绝,主人为市棺,易其衣,乃知为处子也。众皆色骇然,相与嗟泣。比鸡鸣复苏,治之,病愈。王知迹已露,请为尼,主人许之。满兵在楚者数万,闻之,皆传为美谈,为醵金作佛事。祝发之日,送者如云。
  吸鸦片烟始于尼
  鸦片之入我国也,殆百余年,流毒徧各省。其吸食之始,则肇端于乾隆时粤东之富妇.妇年少丧夫,因出家为尼,其母家为筑庵以居之。郁郁数十年,渐得瘫痪之疾,两腿木强,不能起坐。母家悯其孤苦,乃多方以娱之。家故世族,亲交多豪富,时各遗以珍玩。有某者,为十三行富商之一,赠以西人手执竹制油棍一枝,花露水一瓶,跳舞会所用灯一具,又鸦片膏一器,乃彼时用以为药者。尼以无事故,常燃灯帐中。偶拔簪挑鸦片膏,置灯火上,辄发泡甚大。尼见其可喜,因常燃之以为玩。一日,偶取瓶棍玩弄,忽误将棍末插瓶中,辄执棍挑瓶摇之,以为戏。不意瓶触木,适穿一孔,因烧鸦片膏涂穿处,忽闻香气刺鼻。戏就灯,以吸旱烟法吸之,则烟入腹中,异常舒泰。吸竟,欲稍转侧,则两腿忽如常,遂矍然起坐,前患洒然若失。次日病如故,又试吸之,则立时能起,乃遂日日吸之。且出诣戚里,咸讶其病愈之奇,询其故,以实对,人怪之。戚里中有病气喘者,发肝气者,胃脘痛者,试仿服之,无不立愈,于是人知鸦片作药之灵效,而普徧于天下矣。或曰,初时烟之迷性最重,今渐减,我国自种者则尤减.我国自种之白花者,约得迷性百分中七分,杂色花则十五分,印度及英、法等处烟,乃至二十五分。
  智参率婢为尼
  凤凰厅太平庵尼智参,黔人,俗姓锺氏,赠中丞傅鼐家之女侍也。中丞有女,适长州徐止峯,锺媵焉。傅孺人无子,止峯因纳锺为簉室。翁姥孺人先后卒,锺侍疾持丧,尽力尽礼.止峯以候补县丞随中丞平苗疆,劳绩甚着,授 阳崖门丞,兼管屯务。嘉庆丁丑,积劳至疾,疾亟,语锺曰:「吾无子,汝少而孀,能死,死之,否则以床头金为归籍资.」锺大恸,诺以身殉。及止峯卒,出殡日,锺盛妆就缢.有赵雨甸者,傅之戚也,破扉入,探之,气绝矣。绕项帯深入分许,结甚牢。赵操刃断之,帯断,肤为之裂。俄而气大喘,良久始苏,瞠目长号,顾赵曰:「公误我矣。」赵属婢妪严伺之。锺乘间截约指金吞之,不死;又碎二玉环,吞之亦不死。计穷,泣曰:「不能践诺,事主人卞地下,天厄之也。然终不可以苟生。」遂翛然有出家念。逾三年,制奁具,嫁孺人所出女,曰:「吾事毕矣。」族子某为止峯后,不以庶母事锺.锺度不能相容,一日,集止峯戚友,哭拜灵座前,操剪髠其发,云髻委地,簪饰宛然。形既毁,念益决.太平庵有老尼,锺素识也,即日诣庵,师事之。为披剃,具戒律,名之曰智参。智参既为尼,所后子畏人言,至庵,强之归.智参曰:「我非汝家人矣。」峻绝之。长斋奉佛,诵经梵数千言,出橐金新其庵,并置香火产,像设之陊剥者,重塑焉。止峯有惠于凤人,凤人思之,为祔主于中丞祠。值春秋祀,智参必具麦饭、楮镪亲奠之。黄虎痴广文本骥与止峯旧好,客凤时,闻智参名,造庵访之。未及遇,留诗于壁。智参感焉,属赵代谢.赵因述诗所未及事,并出止峯所遗冷金笺,属为补书,藏之法林,以传久远.初,智参入庵,挟婢以自随.婢感其义烈,愿终身事之,亦披剃为弟子,曰心道。
  张蛮子妻为尼
  张蛮子,清水人也,以力闻,武断乡曲,行于道,人皆望而避之,故呼曰蛮子。邑有富人,建楼当通衢,蛮子醉而与人鬬,数人不能解也。富人有女新寡,见而悦之,以告父母,愿嫁焉。其父母不可,女怼不食,乃使人往通辞.蛮子以为侮己也,夺拳欲殴之。力白非诳,则笑曰:「为我报翁,误矣。天下安有壻我者?翁异日悔之,将无及。」媒以言报命,女曰:「彼为斯言,此其所以豪也,必嫁之。」翁不能止,遂成婚,夫妇甚相浃也。女奁资赢千金,奁田亦数百亩,张则货之鬻之,一岁去其半,女无怨言,翁家皆怪之。三年而赤贫,翁家皆咎女,莫肯助,女亦不恨。一日,女归宁,闻张杀人于野,握其元,自首于令。死者县令子也,令大痛愤,方欲严讯之,则张已仰药而来,至案前,寘元于案,咆哮大骂,有若狂易,数十人不能制。须臾,扑地流血死。
  先是,女前夫为诸生,有文名。尝眷一妓,令子争之不得,乃佯交欢而阴毒焉。生故坦率,不之疑,夜饮归,觉有物格阂胸次者,遂成病,年余浸剧。临没,以告其妻。时令方为省中大吏所器重,度不能讼其子,乃嘱为阴图之,勿声张也。女归,见父母皆懦无能为,隐不复言,乃委身于张以求逞。张至死不肯言。女殡殓张讫,始作书以颠末告父母,遂削发于南山尼庵,曰:「孽障忏除未尽,不敢死。」乃劙面毁容,终身不见人。迄九十,乃死,盖六十余年如一日也。
  月桂弃妓为尼
  月桂者,栾城妓也。家贫,父母强使为之,而非其志。燕赵妓多奔走逆旅,媚过客,桂独否。蜀人刘斗山明经曾诣之,欣然延接,为竟夕谈,如文士,如山人,斗山甚异之。一日,有老尼踵其门,施以钱米,俱不受,愿一见。既入,无寒暄语,辄大笑,而桂对之痛哭不已。尼曰:「无过悲。若不忘本来,某日吾迟汝于某所。」桂唯唯。届期,如尼言,至其处,果得一庵,桂入庵拜佛及尼。已而出剪刀自断其发,从之往者惊阻不及,劝之归,不可,乃还告其父母。越日复往,则庵中阒然,桂与尼俱杳矣。
  小芬弃伶为尼
  潮州普济庵有尼曰妙姑,色相为南州百八十庵之冠。客之访妙姑者无虚日,至则辄费数十金,顾其对客殊落落。一日,某绅作功德于庵,夫人爱其艳慧,馈以玄绢,令时至其家,自是遂相往还。绅涎其美,强夫人女之,妙不可,而已为恶少所侦知,稍稍语曾至普济庵者。妙闻之,蹙然曰:「生人竟无足与语情字者耶?人生何水与花之不若,而乃必以肌肤之欲为情耶?」遂不复应客。绅疑妙语为己设,迫夫人日过庵。时潮守为湘人某,聆妙名,授意某令,使载之入署,谓果抗违者,将以秘密卖淫罪致之法。令受命往,妙语之曰:「夙慕太守,倘得入署作签书婢,自当竭力供职。但冀微服一顾,为庵留一佳话,则惟命是听耳。」令告守,守欣然至,则绅已先在,相顾愕眙。妙命设斋,殷殷劝酌,又以双玉斝进,曰:「公等尽此斝,俾献一言。」二人饮既,妙乃起而言曰:「某实雄而饰雌者。」守愕然顾绅,绅嗫嚅曰:「果不得已,太尊当亦谅汝。」妙曰:「某亦知其必能也。」言次,自床头出像二,一锦衣玉带,冶容修度,年十三四;一僧衣素履,发半覆额.妙指锦衣者曰:「君记当时翠凤班有小芬其人者乎?」又指僧衣者曰:「光绪庚子,天子有北狩之难,伶人星散,小芬遂为沙弥矣。」继又曰:「色欲为人所不免,今为尼者,欲以完吾操耳。不日将归吴,求得一山塘佳人为拈花侣矣。所以告公等者,俾此事流播人间,将令天下后世人,知无处无色界,无处无情天,亦即无处无法门也。」守与绅惘然而别.翌日,即闻妙以岳麓朝山去矣。
  泰山有姑子
  泰山姑子,著称于同、光间.姑子者,尼也,亦天足,而好自修饰,冶游者争趋之。顶礼泰山之人,下山时亦必一往,谓之开荤。盖朝山时皆持斋,至此,则享山珍海错之奉。客至,主庵之老尼先出,妙龄者以次入侍,酒阑,亦可择一以下榻。光绪末叶,泰安令某饬役查禁,逐其人,使他徙,封其庐为横舍。久之,学校亦废,仅有一老尼萧然独处矣。
  圆明寺尼有佛种子
  圆明寺,女尼修行所也。有尼曰解无者,读《楞严经》,见摩登伽以幻术摄阿难,曰:「彼娼妓者流,日日以皮肉作生涯,视金钱之有无为转移,不论人格之高下,是谓之淫。否则从一而终,究无减于夫妇之道。」遂与某方丈大和尚相拚识,恒自称为摩登伽,而以阿难呼和尚。日久,明珠暗孕,竟产一子,人戏称之曰真佛种子。
  江浙之尼
  光、宣间,冶游好奇之士,辄啧啧称江、浙尼庵,盖于山东泰山尼庵之外,别树一帜者也。
  吴江震泽之女僧,妆束与苏杭异,略如嘉兴.虽亦号称薙度,惟于顶心薙发一团,而前后有发覆于四周。其在后者,适与颈齐,自垂髫时至三十许,莫不如此。衣裙( 卒)襟,固犹俗家装束,缘饰甚华,惟襟领非圆而为直耳。至若荤素肴馔,亦有烹饪至精者,颇类吴中之船菜,一席之费,约四五金。以素餐言之。有以豆豉,面筋幻成鱼肉鸡鸭形者,惟妙惟肖,味亦绝佳,香积风味,固著称于世也。
  盛泽一镇以产绸着,介于江、浙之间,风俗淫靡。比邱尼著称于时,名流宴会,辄假座禅宇,一席之费,恒数十金。盖素馔甚精,其制素燕菜、素鱼翅、素海参、素鸽蛋也,辄以嫩鸡、火腿熬取清汁,而以形似之物投入其中,浸淫既久,肥脓鲜美,味远胜于真者。盖尼庵教育,梵呗而外,烹饪实为专科,固非五侯鲭中所得有此隽品也。
  太湖厅所辖之洞庭山,亦属吴县.山分东西,皆有尼庵,东山尤伙。庵尼缠足梳髻,不御道服。
  昆山风气淳朴,无声色之乐,而颇多尼庵。有一种不薙发而裹足着裙者,亦有薙发而善自修饰者,大都皆青年妙龄,丰姿楚楚,伊蒲之馔,无不精美。游人亦能设酌其中,但不及乱而已。光绪时,城中某庵之尼却尘,神清骨秀,风雅宜人,某赠之以诗云:「闲叩禅关访素娥,醮坛药院覆松萝.一庭薝卜迎人落,满壁图书献佛多。作赋我应惭宋玉,拈花卿合伴维摩。尘心到此都消尽,细味前缘总是魔。」某乃次其韵云:「旧传奔月数嫦娥,今叩云房锁绿萝.才调玄机应不让,风怀孙绰觉偏多。谁参半分优婆塞,待悟三乘阿笈摩。何日伊蒲同设馔,清凉世界遣诗魔。」某和之云:「羣花榜上笑痕多,梓里云房此日过.君自怜才留好句,我曾击节听高歌。清阴远托伽山竹,冷艳低牵茅屋萝.点缀秋光篱下菊,尽将游思付禅魔。」却尘善书,藏名人字画甚富,有杨玉环手书金经一部,最珍重。后为匪骗去,遂致愤郁以死。
  无锡惠泉山风景绝佳,山麓多尼庵,庵舍精雅,其门题牓,或有或无,间有以某某山庄数字揭橥于门楹者。庵尼多俗家装束,无异句栏,舞衫歌扇,且亦缠足,肴馔精美,海陆纷陈,亦略似船菜也。惟至光绪末而尽矣。
  杭州女尼,惟城外者率披薙.城中有木庵,屋宇宏深,结构精雅,洞房曲室,有类迷楼。
  嘉兴女尼,自昔著称,效摩登伽摄阿难故事者不少。元之慧秀,明之娟娘、惠容,皆以能诗善画闻。五百年来,流风未沫。鸳鸯湖畔,禅宇颇多,禾俗七夕,烟雨楼游人,挟妓之外,有挈尼而游者。其著称于城中者,曰观音堂,曰送子庵。
  乌程县治之南浔镇,多富室,有九牛、十二虎、百二十阉狗之谚,喻富人之多也。其致富者,或以贸丝,或以业鹾,有拥资逾千万者。纨袴子弟,所恣为嬉游之地者,尼庵亦其一也。尼庵院宇深邃,陈设华丽。幼尼梳拢,须数千金,费亦巨矣。名流雅集,饮博皆宜。善治馔,饼饵尤精美适口。若其酬应周至,即上海房老亦不及也。
  雪水真人作谍
  国初,南昌有雪水真人者,道士也,常弄玄虚惑人。大兵围南昌日,明新建大学士姜曰广守城,信雪水言,以为有天兵来助,禁城中饮酒杀生,而日久不出战。及大兵增垒,攻益急,城中人始察知雪水为某官,伪托黄冠以侦谍军情者,怒而尸裂之。然是时城已早破,曰广亦已殉节,虽悔无及矣。
  朱冲阳得詹真人法
  道士朱太倥,字冲阳,昆山人。尝主江都之琼花观,读书好古,得詹真人法。笪在辛、诸干乙乐与之游,事之如师。问飞升、黄白之术,即叱曰:「外道也。」
  张斗庵得异人授大法
  清阳子者,太仓道士张灿,字斗垣,又字斗庵。年甫十六,多病,感吕仙飞鸾显化,授颐生术,遂霍然。因创太微仙院,徧延羽流。得异人授大法并金丹道,悉心修炼,指挥风霆,策役神将,远近奇之。
  贺月轩澹泊宁静
  海盐东岳庙道士贺炳,字松庵,号月轩。本世家子弟,性超洁,隐于黄冠,能默相天下士,不屑与俗人交。居恒坐一小楼,日读八大家古文数篇,手摹《黄庭》一二百字,澹泊宁静,不求人知。客至,则沦茗焚香,以弹琴赋诗为乐。
  郭去胜拂袖白云
  郭长彬,字去胜,平湖松麈山房道士也。母梦吕祖授桃,食之而生。年十三,从邑庙许自修为道士。及长,受穹窿施谅生正法,游句曲、龙虎山,得五雷法,历着奇验。访道名山,踪迹徧天下。至京师,栖白鹤道院,院为邱长春蝉蜕之所。去胜起道场于院中,四十余日将满,忽易新衣巾,沐浴焚香,端坐而逝。拜者接踵,豫亲王亲至瞻礼,为龛以葬之,题曰「拂袖白云」,张文贞公玉书颜曰「长春接轨」,未几,其弟子孙楚鹤迎龛南归,启之,颜色如生,乃葬之于松麈山房之后。
  娄道人为真学道者
  娄道人,名近垣,江西人。世宗召入京师,以光明殿居之。有妖人贾某为患,道人为设醮祈祷,祟立除。又于世宗前结幡招鹤,颇有左验,特封为妙应真人。
  道人不喜言炼炁修真之法,谓此皆妄人借以谋生,焉有真仙肯向红尘中度世耶。恭亲王延至邸,叩养生术,道人曰:「王锦衣玉食,即真神仙中人。」时席上有烧猪,道人因笑曰:「今日食烧猪,即绝好养生术,又奚必外求哉!」王深服其言,曰:「娄公为真学道者,始能见及此。」后道人年九十余始逝。
  李不器狂妄不法
  康、雍间,陕西有道士李不器者,狂妄不法。至雍正戊申十二月初十日,遂奉世宗严诏逮捕,谕云:「据将军常色礼奏,道士李不器揭报岳锺琪谋反,甚为荒谬。李不器向因隆科多荐,在内廷行走。仁皇帝广大包涵,如喇嘛、西洋人及僧道等类,畜养甚多,其中不肖之人,借供奉名色,在外招摇,而李不器尤为狂妄。至仁皇帝宾天,朕以李本籍陕西,发回原籍,交年羹尧拘管。讵年将伊送往终南山内,厚加供养.李不器怙恶不悛,肆为大言,且捏造朕旨,有「只要他在,不要他坏」之语.今春朕问岳锺琪,锺琪奏称李在陕,每年供给,在通省存公银两内支给.朕批谕此事当日外结,甚为错误.李为有罪之人,留其性命,已属宽典,乌可厚待。随令岳锺琪将伊看守。讵李因此怀恨,造为无根之语,深可痛恨。常色礼容此奉旨拘禁之人,逃入将军署内,并令乘轿辕门,骇人观听。常色礼甚属无知,着巡抚西琳将李不器严加刑讯。」
  金丹书受五雷正法
  海盐三元庙道士金鼎,字丹书。工诗善画,兼精八法,力持戒行。尝与其邑清风泾之娄真人同游龙虎山上清宫,受五雷正法。
  陆济苍受五雷正法
  自号松间道人之平湖松麈山房道士,为陆微,字济苍.少受五雷正法,精符箓,善治鬼魅。邑宰延祷晴雨,无不立应。性好静,鹤泾昼闲,洞门夜闭,焚香步虚之暇,时抚瑶琴,鼓一曲,闻之者,令人作天际真人想。
  张太虚王定干为高宗所逐
  世宗慈悲觉世,喜召见僧衲。复因久闻外间有炉火修炼之说,欲观其术,乃召张太虚、王定干等数人,使居西苑。及高宗践阼,始驱逐回籍。
  沈双桥有出尘志
  乾隆时,杭州吴山文昌庙有道士沈仁安者,字纫一,号双桥,石门人。幼而聪明,超然有出尘之想,遂至吴山清秀房,受业于王克新。读书颖悟,间为韵语,辄工,尤善鼓琴。岁壬午,翠华幸浙,仁安跪迎于嘉禾水次,因倩朱笠亭为之图,沈文悫公德潜,钱文端公陈群,齐次风侍郎召南,傅玉( 氐),皆题诗纪之。
  王野鹤所居幽洁
  王聪,字王笈,号野鹤,结茅于天津三汊河之香林院。所居幽洁,老树古藤,奇花异石,错置庭户。与张帆斋、龙东溟、周月东诸名士相过从,廊庑户壁,所粘诗笺无隙地。
  乔道人言兵家事
  乾隆庚戌、辛亥间,有乔道人者,自陕至京师。貌臞,身如鹤立,面微红,自云数百岁,曾经明末鼎革事。与孙百谷、周忠武交,言皆妄诞,而谈兵家事,历历如绘.或言其为年羹尧溃卒,曾经青海战事,故所言了了,然无左证也。漕督李奕畴崇奉之。乔居一小庵,饮啖如常,毫无他异。嘉庆壬戌五月,卒于旅邸。
  道士论自度法
  粤东有巨商,喜学仙,招纳方士数十人,转相神圣,皆曰冲举可坐致,所费不资,然亦时时有小验,故信之益笃.一日,有道士来访,敝衣破笠,而神意落落,如独鹤孤松。与之言,微妙玄远,多出意表。试其法,则驱役鬼神,呼召风雨,如操券也;松鲈台菌,吴橙闽荔,如取携也;星娥琴竽,玉女歌舞,如仆隶也。握其符,十洲三岛可以梦游.出粟颗之丹,点瓦石为黄金,百炼不耗,商大骇服。
  诸方士自顾不及,亦稽首称圣师,皆愿为弟子,求传道。道士曰:「然,择日设坛,当一一授汝。」至期,道士登座,众拜讫。道士问:「尔辈何求?」曰:「求仙。」问:「何以求诸我?」曰:「如是灵异,非真仙而何?」道士轩渠良久,曰:「此术也,非道也。夫道者,冲漠自然,与元气为一,乌有如是种种哉!盖三教之放失久矣,儒之本旨,明体达用而已,文章记诵,非也,谈天说性,亦非也。佛之本旨,无生无灭而已,布施供养,非也;机锋语录,亦非也。道之本旨,清凈冲虚而已,章咒符箓,非也;炉火服饵,亦非也。尔所见种种,是皆章咒符箓事,去炉火服饵,尚隔几尘,况长生乎!然无所征验,遽斥其非,尔必谓誉其所能而毁其所不能,徒大言耳。今示以种种能为,而告以种种不可为,尔庶几知返乎?儒家、释家大伪日增,门径各别,可勿与辩也。吾疾夫道家之滋伪,故因汝好道,姑一正之。」因指诸方士曰:「尔之不食,辟谷丸也;尔之前知,桃偶人也;尔之烧丹,房中药也;尔之点金,缩银法也;尔之入冥,茉莉根也;尔之召仙,摄灵鬼也;尔之返魂,役狐魅也;尔之搬运,五鬼术也;尔之辟兵,铁布衫也;尔之飞跃,鹿轳蹻也。名曰道流,皆妖人耳。不速解散,雷部且至矣。」振衣欲起。众牵衣叩额曰:「下士沈迷,已知其罪,幸逢仙驾,是亦前缘,忍不一度脱乎?」道士却坐,乃顾商曰:「尔曾闻笙歌锦绣之中,有一人挥手飞升者乎?」顾诸方士曰:「尔曾闻炫术鬻财之辈,有一人脱屣羽化者乎?夫修道者,须谢绝万缘,坚持一念,使此心寂寂如死而后可不死,使此气绵绵不停而后可长停,然亦非枯坐事也。仙有仙骨,亦有仙缘。骨非药物所能换,缘亦非情好所能结.必积功累德而后列名于仙籍,仙骨以生。仙骨既成,真灵自尔感通,仙缘乃凑。此在尔辈之自度,仙家安有度人法乎!」因索纸大书十六字曰:「内绝世缘,外积阴骘.无怪无奇,是真秘密。」投笔于案,声如霹雳,则已失所在矣。
  高云溪交通宫禁
  京华僧道多交接王公,出入宫掖,以故声价至高。白云观方丈高云溪,名峒元,名动公卿,势倾一时.有识其身世者,谓为山左之任城人,幼綦贫,为商店佣,以失金宵遁,入城西吕仙庙为道士。店主追之急,乃东奔至某邑白云岩,栖止数年,乃入京师白云观,未久而为方丈矣。
  云溪尝交通宫禁,与总管太监李莲英结异姓兄弟,进神仙之术于孝钦后。孝钦信之,命为总道教司,卖官鬻爵之事,时介绍之。于是达官贵人之妻妾子女,皆寄名为义女。
  谢宝胜尝为道士
  谢宝胜,安徽人。以武生从征关陇,为左文襄公所识拔,积功至偏裨,隶宋庆、马玉昆部下。光绪甲午中日之役,转战辽渖,屡濒于危。事平,以撤勇事,致所部哗噪,玉昆谴责之。宝胜谓咎不在己,恚怒,尽焚其衣冠及所得奖札,入某寺,投身为道士,人咸称之曰谢老道。既而复出督军,遂至河南,旋任巡防营分统,驻军嵩、洛、陕、汝间.汴抚林绍年、吴重熹赏其廉勇,先后列保,遂于宣统己酉擢河北镇总兵。
  女冠广真为朝士所师事母事
  都门之三闸,虽在软红尘中,饶有水乡风趣,每值春光明媚,游女如云。其地有灵官庙,香火称盛。道光时,住持女冠广真者,姿首修嫮,幽扃梵呗,徒侣綦繁。其居室则绣幙文茵,穷极侈丽。往还多达官贵人,而庄王与贝子容某过从尤密,物议颇滋。往往巨公宅眷,入庙烧香,辄留饫香积,罗列珍羞,咄嗟而办.尤奇者,其酒易醉,醉必有梦。庙中器具,率为贝子所舍,相传有榻名幻仙,机括灵捷殆出鬼工,则醉者憩焉,事秘,弗可得而详也。广真又交通声气,贿结权要,朝士热中干进者,日奔走其门,冀系援致通显,或师事母事之,勿恤也。
  御史冯某久困乌台,亦竭蹶措资,属广真为之地道。某日通谒,适广真以事它出,二徒留冯饭,意殊殷恳。酒数行,其一忽愀然言曰:「以君清豒令名,而顾为是龌龊行,讵倚吾师为泰山耶?幸不可长,恐冰山弗若耳。」冯愕眙,亟请其说,曰:「君为言官,宁不能擿奸发伏,以直声邀主知,致卿相耶?」遂举广真奸伏及贿赂各节,均有记录,悉以付之,且曰:「止此已足,君幸好自为之,毋瞻顾。幸得当,毋相忘。」冯果幡然变计,即促驾归,炳烛属稿,待旦封奏。事闻,宣宗震怒,有旨派九门提督、顺天府尹拏问广真,情实,立正典刑。王褫爵,贝子圈禁高墙。冯以直言敢谏,不避亲贵,得晋秩,跻九列,亟辗转为此二徒者营脱,置少房焉。
  清稗类钞
  赌博类
  上海以总会为博场
  上海商业各帮,皆有总会之设,名为总会,实则博场也。惟欲设总会,须向租界之自治局领取执照。
  扎局弄赌
  扎局弄赌者,设陷穽以倾人之博也,京师、天津皆有之,上海尤甚。若辈以此为生,终岁衣食,恒取给焉。大抵为楚产也,口捷给,衣华服,能取悦于人,易堕其术,沪人称之曰翻戏党.常以茗楼烟馆为巢穴,党羽众多,见有外来多金之伧父,羣起而诱之,诱之以饵.饵为何?狎妓也,饮宴也,观剧也,游园也,务以投其所好,常得聚处为宗旨。既审,乃强使同博,则以三人愚伧父矣。而博之术至多,博之具不一,辄因其人而施之。
  其初博也,必使伧父胜,此三人者,皆出其现金于囊以与之。至三四次,则伧父有胜亦有负,伧父果胜,三人仍偿之,不使其稍有疑也。久之,则三人以狮子搏兔之全力,注于伧父,伧父辄大败,数必巨,现金不足,或即席勒写借据,或至其所居之旅舍,搜括财物,其所得,必较历次之所失多至倍蓰。其术甚多,略举之,有翻天印、倒脱靴诸名目。光绪辛丑,山阴王寿卿以服贾至沪,曾为所愚,不三月,所挈购货之银币三千八百圆荡然无存矣。
  其以船为家作此生涯者,曰跑底子,与在船行窃之称谓同。又有于旅馆设机关者,曰铺台子。非同伙而代觅瘟生者,曰赶猪,俟计账时,亦可分润。
  其专以摇摊为事者,沪人谓之押宝。初盛行于虹口,虽经官吏严捕,而赌棍仍暗中纠合,抽头渔利。或广厦曲闼,或旅馆妓院,或僻巷小屋,忽东忽西,难于捉摸。作伪之庄家曰郎中,或以灌铁骰子吸石,或用翻戏,倒脱靴术,种种欺人。与赌者目为空子,或阿大,入其彀者,无不倾家荡产.且若辈交通广阔,在官人役,大半与之同党,消息灵通,缉捕虽严,终亦无如之何也。
  赌博之抽头
  召集博徒于家而饮食之,伺其既胜,或二十取一焉,或十五取一焉,谓之抽头,俗所谓囊家者是,宋苏东坡所谓赌钱不输方也。
  博用筹马
  筹马,以象牙为之,长如箸形之半,而取其方广,两面皆画彩。如无象牙,剖竹亦便。博徒入局,囊家先给筹马以代青蚨、白镪.其制,大小参差,或当千,或当百,或当十,以便随意出注及转换之用。局散之后,胜负既分,则较其得失之筹,以取偿于阿堵,古所谓点筹者是也。
  博时有妓陪侍
  饮博摴蒲,妓家所擅,古人每藉以作狭邪之游。唐岑参诗曰:「美人一双闲且都,红牙缕马对摴蒲,玉盘纤手撒作卢.」博场招妓陪侍,妓至,则歌一曲,且有为客代博者。
  花赌
  国初,苏州富商大贾,妇女宴会,辄广携白镪,招邀赴会,谓之花赌。沿至于今,犹未改也。
  女总会
  光绪末叶,沪上有所谓女总会者,妇女赌博之所也,有似国初吴中之花赌。呼卢喝雉,一掷千金,与此者皆豪家之闺秀。其博也,以夜不以昼。日之夕矣,车马集于门,不炊许而列炬设席,非彻晓不止也。
  赌具作对
  有闯入赌馆索诈者,博徒以赌具天地人和一二三四八字为题,令其联诗。应声云:「一丛人影三弓地,四面和风二月天。」妙切其时其地,众遂厚赠之,自是效尤者日多。
  闱姓
  闱姓者,赌博之事,专行于科举时代之广东.每乡会试或岁科试前,使博者先入资,预卜入彀者之姓氏,各指定若干姓。榜发,视所卜中者之多寡,以第所得之厚薄,往往以百十万为博注。姓僻者,则且代之作文,通关节,使之必中而后已。粤民本嗜赌,此尤风行,无富贵贫贱,辄相率为之,士绅亦于其中分肥,官不之禁。光绪时,且奏抽闱姓捐以助军饷,后乃禁革。
  广东各种赌博
  粤人好赌,出于天性,始则闱姓、白鸽票,继则番摊、山票,几于终日沈酣,不知世事。而下流社会中人,嗜之尤甚。此外又有诗票、铺票者。诗票则用五言八韵诗一首,铺票则用店铺名号一百二十名,限猜几字,其分簿开彩等,与闱姓、白鸽票大同小异。
  粤人好赌,故平日有普通忌讳之字,如牛舌则谓之牛利,盖以舌字粤音近息,与折阅之折字同音,闻之不利,故讳舌为利,取利市三倍之义.又猪肝谓之猪润,盖以肝与干同音,人苟至于囊橐皆干,不利孰甚,故讳肝为润,取时时润色之意。其它类此者尚多,不能一一载也。
  新会某乡无赌
  粤多盗而赌风盛,故赌为盗源,欲化盗,必先禁赌。而治粤者,方以奖赌为理财妙用,全粤久成赌国。独新会之某乡,则博簺之具不得入境,盖梁任公之尊人,于此嫉之甚严,而禁之甚周。当初禁时,子弟有不率教者,或于丛箐中辟密室,或匿舟港汊复曲之处,风雨深夜,相聚而嬉,恒踏泥泞,揭沼沚,以搜索之。既得,则诲以利害,至于流涕,彻旦不息。虽缘此以犯霜露致疾,而受者亦内疚以自澡雪,卒为善士。久之而比闾相戒,不忍欺矣。
  过百龄得之弈以失之博
  国初,无锡过百龄以弈名,每出游,得数百金,辄尽之博簺。戚党谯诃之,百龄曰:「吾向者家徒壁立,今得此资,俱以弈耳。得之弈,失之博,庸何憾!且人生贵适意耳,孜孜逐利者何为?」
  霍则白好博
  曲周有霍则白者,顺治时人。性好博,尝作博疏,摹写博事,曲尽其妙。酒阑灯灺,呼声动天地,常负,负而益博,不以胜败为意。
  许肇箎酣于博
  宜兴许肇箎,号二符。与同邑陈维崧、武进董以宁相友善,常与共出入,车骑甚都。久之,偕游吴越间,醉则为诗,自以曼声歌之,若《冬青》、《荆卿》、《牧羝》诸曲,闻者皆泣下。既而与博徒游,从之饮,饮且博,博负数万缗。友谏曰:「子且无家。」肇箎张目曰:「燕台何在?石城何在?」则泣下。泣已,复博,数十昼夜乃止。
  史菲莪与客博戏
  会稽史宗芳,字菲莪,行六。其第四兄曰亮采,字如显,鳏居无嗣,事之如严父。或偶与客博戏,诸孙归,必敕之曰:「慎勿使四翁知,而翁惭死矣。」
  王氏以博失园
  康熙时,无锡王氏有巨宅,滨小河,上有魁星阁、重阳阁,阁后有园,园有五老峯.五老峯者,为太湖石五,嵌空玲珑,状若五老人,高逾苏州留园之冠云峯.咸、同间,粤寇扰锡,峯毁其四,屹立于荒烟废池之畔者,仅一而已。园左有巨室,为王丰亭大令世济所筑.丰亭宰雩都,四年,以失上官意,解印归,归而营此第,堂构焕然。及殁,后人溺于博。时邑中秦氏最强大,两家为中表亲.秦瞰王宅,王艳秦妾,乃相约以博戏决胜负。王胜,则挟秦妾归;秦胜,则亦为王宅之主人翁也。乃一掷而王负,大好园林,遂为秦氏所有矣。
  寿思明以博得妇
  宛平周之俊好博,贾于外。有妇李氏美而艳,方少艾。而周恒客游,岁无一月在家也。邻村有寿思明者,涎之久,一日薄暮,将入市,经其门,李适倚门立,寿与之通辞,不半月,审矣,自是遂时相过从。一日,两人方沦茗作清谈,猝闻叩门声,启之,则周方自上海归也。李仓皇欲遁,周曰:「勿尔,吾辈结邻久矣,半年不见,正思作情话。且有新购博具,乃得之于申者,盍稍缓须臾,一消遣乎?」李曰:「君初归,尚未卸装,不如订后期。」乃遂订期明日而别.及明日,寿访周,则已肆筵设席,陈牌于几矣。寿家小康,亦好博,博辄负。周意其亦必负也,曰:「君好自为之。君胜,吾以妇归君;吾胜,则于博进之外,当以田十亩为赠。」寿闻之,大喜,以为娟娟此豸,必为我有。既定议,遂博。博至日晡,寿胜矣。寿将挈妇行,周悻悻然,寿乃语周曰:「吾如约也,君奚怨!今即作为君胜,而以田十亩赠君为聘资,可乎?」周诺之。
  某甲以妻作博注
  某甲博尽,家无余物,而兴不衰,乃以其妻为孤注,博徒许之。临博,再三祝,期以必胜,一掷而北。遇严州人某乙之商于杭者,谋娶妾,以八十金就婚于其家。见故夫,曰:「兄也。」既寝,甲登床,乙觉,大怒,究其事,甲坦然曰:「固吾妻也。据吾室而反辱我,明当告官治之。」乙大惊,走不返。
  宋某延师课子以博
  莱阳宋某,荔裳按察琬之族子也。家素封,有二子,癖于博,百计惩戒,弗之听。因出重币,访江、浙之精于博者,延至家,使二子受业.年余,尽得其秘,自是博必胜,人无与博者,竟绝博而保其家。
  何翁延师课子以博
  有何翁者,不知其名,江南人。其祖以禺荚起家,积资数十万,至翁益富。翁四十始生一子,幼溺爱之,有所求,辄许之,长遂不肖,酷嗜赌。初输不过数十金、百金,已而市上无赖者利其富,百计诱之赌,虽千金,立与无难也。私畜金尽,则典衣,渐窃卖田宅。翁知之,责其改悔,卒不听,乃闭置空屋中数月,出而赌如故。翁乃扬言曰:「有名师能诲吾子者,当以家产之半酬之,免子赌而尽倾也。」于是老师宿儒争来教诲,咸晓以大义,或规以古训,皆无效。一日,有某某三人来,自言能诲公子戒赌。三人者,科头跣足,衣不蔽体,貌粗鄙,语游滑,门者拒之。中一人曰:「但白汝主,无恐。」始白翁,翁怪其人,曰:「试令入。」既入,问所自来,曰:「自京师。」问何业,曰:「业赌。」翁哑然笑曰:「业赌者,乃能劝人不赌耶?」一人曰:「此所谓以毒治毒也。」曰:「敢问何说?」曰:「吾三人者,博场名手也。居京师数十年,以赌获财无虑数十万,无局不赢,赢无不以千金计。后京师人见吾三人来,辄望而去,无乐与赌,吾等前所得财,既应手散去,今无人与赌,即无以为生。适闻公有是命,故来谒,思以吾等绝技教公子。公子博必赢,自无人敢与赌,则赌不戒自戒,而家可保矣。」翁喜曰:「然,请如命。」令子就学.二人又迫翁立券为据,许公子绝赌而酬以家产之半,翁立从之。三人居其家,朝夕教公子赌诀.二年,使出与人赌,无敢敌者。公子遂不复赌,三人乃领产而去。
  尤展成劝人戒赌
  长洲尤展成,名侗,尝着戒赌文,其言极沈痛。文云:「天下之恶,莫过于赌。牧猪奴戏,陶公所怒。一掷百万,刘毅何苦!今有甚焉,打马鬬虎。羣居终日,一班水浒.势如刼盗,术比贪贾.口哆目张,足蹈手舞。败固索然,胜亦何取?约有三费,未可枚举.既卜其昼,又卜其夜。寝尚未遑,食且无暇。不见日斜,宁闻漏下?讙呶辟寒,袒跣消夏。宾客长辞,琴书都罢.是曰费时,寸阴难借。三人合力,以攻一桩。兵不厌诈,敌必用强。杀机潜伏,诡计深藏。左顾右盼,千思万量。精神恍惚,面目焦黄.是曰费心,终必病狂。一文半文,千贯万贯。锱铢必较,泥沙无算。赢乃借筹,负或书券。家弃田园,祖遗宝玩。悭者不吝,贪者不倦。是曰费财,困穷立见。始作俑者,公卿大夫。退朝休沐,燕会相娱。点筹狎客,秉烛监奴。间同姬妾,角技氍毹。平章重事,岂在是乎?亦有儒生,厌薄章句。博弈犹贤,诗书没趣。引类呼朋,摊钱争注。赤脚无成,白头不遇。文鬼谁怜,牌神莫助。富人长者,公子王孙.珠玉满室,车马盈门.呼卢白日,喝采黄昏。千金忽散,一亩无存。墦间乞食,泉下埋魂。至如商旅,间关万里。竞利锥刀,窥窬倍蓰。火伴诱人,牙行弄鬼。囊破吴山,身漂越水。梦断娇妻,饥啼稚子。其下市人,肩挑步贩。体少完衣,厨无宿饭。脱帽遶床,投马翻案。登场醉饱,出门逃窜.卖儿鬻女,尽供撒漫。最恨奴仆,全无心肝。暖衣饱食,游手好闲.酒肴偷醵,房户牢关.忙中作耍,背后藏奸。狐羣狗党,非赌不欢.故赌虽百族,恶实一类。天理已绝,人事复废.盖以大灭小者不仁,以私害公者不义,式号式呼者无礼,佹得佹失者非智。分无贵贱,四座定位。上攀缙绅,下接皂隶.齿无尊卑,一家弗忌。父子摩肩,弟兄紾臂。闲无内外,男女杂次。绣阁抛妻,青楼挟妓。交无亲疏,惟利是视。陌路绸缪,故人睚眦。四端丧矣,五伦亡矣。身家荡矣,子孙殃矣。赌必近盗,对面作贼.战胜探囊,图穷凿壁。赌必诲淫,聚散昏黑。艳妇绝缨,娈童荐席。赌必衅杀,弱肉强食。老拳毒手,性命相逼。戒之戒之,凡戏无益。今有贪夫,开肆抽头.创立规则,供给珍羞。如张罗网,鸟雀来投。鹬蚌相持,渔利兼收。更有险人,合成毒药。蹑足附耳,暗通线索。彼昏不知,束手就缚.旁观咨嗟,当局笑乐。人之过也,必藉箴规。惟耽赌癖,阳奉阴违.父师呵叱,妻孥涕洟。勇足拒谏,巧能饰非。贫而无怨,死且不辞.及至悔悟,靡有孑遗.呜呼哀哉,谁为为之?吾闻此风,明末最盛。曰闯曰献,又曰大顺。流贼作乱,其名皆应。相公马吊,百老阮姓。南渡亡国,不祥先谶。圣王在上,岂容妖氛。敢告司寇,宜制严刑。天罡地煞,大盗余腥。诛不待教,有犯必黥。火其图谱,殛此顽民。圣人设教,君子反经。慢游用儆,骄乐当惩。人心禽兽,何去何存?借曰未知,请视斯文。」
  郭节与子博
  万安县卖酒者郭节,好博。无事,则与其三子终日博,諠争无家人礼.或问之,曰:「儿辈嬉,否则博于他人家,败吾产矣。」
  郭节与客博
  郭节以长者称,客或橐重赀于途,大雪,不能行,闻郭名,趋寄宿。雪连日,郭日呼客同博,以赢钱买酒肉相饮噉.客多负,私怏怏曰:「彼乃非长者耶?然吾已负,且大饮噉,酬吾金也。」雪霁,客偿博所负,行,郭笑曰:「主人乃取客钱买酒肉耶?天寒甚,不名博,客将不肯大饮噉.」乃取所偿之负尽还之。
  李恒斋恶博
  善化李恒斋,名文照,恶博,曰:「夫人破家荡产,皆由于此。」家人有犯之者,必痛惩之。亲友或以之娱宾,闻恒斋至,辄屏藏之。
  霍亮雅一掷百万
  霍亮雅,曲周人。任侠嗜酒,一掷百万.卒后,申凫盟为之作传。邑人刘津逮挽之曰:「门前债客雁行立,屋内酒人鱼贯眠。」
  杭堇浦好博
  仁和杭堇浦以编修里居时,好博,携钱数百,与里中少年博于望僊桥下。时武进钱文敏公维城视学浙中,词馆后进也。一日访杭,前驱过桥下,文敏已从舆中遥见之,披短葛衣,持蕉扇,与诸少年博正酣。文敏遽出舆,揖曰:「前辈在此乎?」时杭方以扇自障,至是,知不可揜,即回面语曰:「已见我耶?」文敏曰:「正诣前辈宅耳。」曰:「我屋舍甚陋,不足容从者。」文敏固欲前,杭固却之,遂别去。诸少年共博者始从桥下出,诧曰:「汝何人,学使见敬若此?」曰:「此吾衙门中后辈耳。」遂不告姓名而去。
  顾宾臣得博进十二万金
  嘉庆乙丑,有盛某者殇其独子,族人辄以立后嬲之,非盛所愿也,乃思倾产以绝觊觎.因与狎客纵博半年,博负七万金。同博者为之筹划,十偿以六,且准薄田折阅,计捐亩千五百余.或谓此犹不及乾隆时顾宾臣之一夕十万也。宾臣为小 侍读八十外举幼子,以四库馆誊镍寓京师,与辇下诸豪士习,岁首,辄从事于博。自正月至四月百日中,得博进十二万金,贮卧室高柜,皆精缪足兑,无折色,无平短。浴佛日,博徒皆集顾斋,作长夜之戏。是夕,顾独大负,遂一败涂地矣。
  龚定庵嗜博常负
  龚定庵嗜博,尤喜摇摊。尝于帐顶绘先天象卦,推究门道生死,自以为极精,而所博必负。
  时杭州盐商家,每有宴会,名士巨贾毕集,酒阑,辄于屋后花园作摴蒱戏。有王某者,是日适后至,见龚独自拂水弄花,昂首观行云,有萧然出尘之概。王趋语云:「想君厌嚣,乃独至此,君真雅人深致哉!」龚笑曰:「陶靖节种菊看山,岂其本意,特无可奈何,始放情于山水,以抒其忧郁耳。故其所作诗文愈旷达,实为愈不能忘情于世事之征,亦犹余今日之拂水弄花,无以异也。」语次,复云:「今日宝路,吾本计算无讹,适以资罄,遂使英雄无用武之地,惜无豪杰之士假我金钱耳。」王本倾慕其文名者,乃解囊赠之。偕入局,每战辄北,不三五次,资复全没.龚怒甚,遂狂步出门去。
  赵菁衫嗜博常胜
  赵菁衫观察清才硕学,为道、咸间一代文宗。而嗜博成癖,术亦绝精,常胜不负,人至莫敢与角,则贷钱与之,负则再假,不责偿也。一日不博,若荷重负,自幼已然。太夫人忧之,恐将败行荡产,以孤幼,未忍峻责。或进曰:「若博而不废读,无妨纵之。久之术精,何患便毁家。设术疏而好笃,则为患烈矣。」因听其说,遂得博,读益愤,少年掇高第,产亦得无恙。自言博之道,通乎《诗》、《书》,其要义则在大《易》「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二语也。
  李朝斌博负三百金
  咸丰时,粤寇扰湖南,陷长沙城一角。当事者乃传令,有能搬一砖一石者,赏银一两。未几,填平。时江南提督李朝斌方应募为兵,以健于奔走,获赏银几三百两。乃与诸人博,团踞屋檐下,以铜钱拨之,使转覆于帽下,押其正反。俄而李银尽,起视,烛犹未跋也。
  苗沛霖以万六千金作孤注
  苗沛霖善博,尝过维扬,访知一大户作囊家,苗持巨金入。已博矣,苗以千金作孤注,不中,乃加倍,至以万六千金作孤注。其人惶急不知所措,苗伸臂谓之曰:「可儿速来!」语竟,而苗果胜矣,掀髯大笑,目光四射,有如发电。其人噤不能声,摒挡与之,无少缺。自是,无有与苗角者。
  姚敦布以赌为业
  步军统领,俗称九门提督,以缉捕盗贼、赌博为专责。然赌博徧九门,辄知之而故纵之,以岁有例规也。果侦有富室贵族在家聚博者,则番役往矣。其往也,恒以夜半,围其前后门,获之,械系至署,闭之于班房,例以明晨候步军统领莅讯。被系者辄贿番役,书其数于手条,约期取金。番役至是飨以盛馔,既醉饱,听其归.桐城姚敦布曾官湖南巴陵知县,革职闲居,嗜赌,赌辄胜,乃以赌为业,日至赌坊,必大获.坊主惧,愿奉金为寿,止其博。于是姚月得千金,然不赌于坊而赌于宅。一日,番役掩捕贵介,姚在焉。贵介既循例纳贿,飨盛筵。姚佯醉而卧,鼾声起。一役呼之,趣令去,姚曰:「将何之?」役告以彼等皆去,姚曰:「尔固谓明当候审,何释之也?我必俟堂讯。尔今夜所得,亦当陈于官。」役恫吓之,姚曰:「尔辈亦知姚四宝为何如人耶?今敢尔,当俟官至呼冤耳。」役战栗,求勿声,姚曰:「非有以慰劳我者不可。」乃挟千金归.四宝者,姚之咳名也,其字为赋彤。
  骆文忠戒博
  骆文忠公秉章,初名骏,花县人,家南海之佛山。幼孤贫,以授徒为生。喜冶游,不修褊幅。善歌,每引吭,人谓其得生脚正音,有「小生骏」之号。广州赌风以佛山为尤甚,文忠染于污俗,亦嗜博。又博徒以赂遗绅士者,亦间索陋规于博徒,不应,则告官惩之,故博徒惧之如虎。及入官,则矢志力戒,绝不一为。
  江忠烈戒博
  江忠烈公名忠源,少时,游于博徒,屡负,至褫衣质钱为博进,间亦为狭斜游,一时礼法之士皆远之。其用兵以略胜,在中兴诸臣之右。初至京师,人未之奇也。惟黎樾乔侍御见之,即言此人必死于战场,人亦不之信,亦不知其以何术知之也。其下第回南时,三次为友人负柩归葬,为人所难为。曾文正以此赏之,令阅儒先语录,约束其身心。忠烈谨受教,然冶游自若也,而博则矢志力戒。偶过友人许,闻户外有牌声,辄望望然去之。
  李勇悫戒博
  湘乡李勇悫公成谋,家贫,初以补釜为业.闻曾文正创水师,往应募,从征湘、鄂、豫章。咸丰丁巳,克湖口、彭泽,击马当,攻安庆,破大通,下铜陵,所在有功。光绪辛卯,卒于福建提督任所。
  勇悫与其兄皆嗜博。母死,无以殓,戚友醵金与之。二人得钱,即相与谋曰:「此区区者何足以殓母,不如博,博而胜,当为吾母购良榇,择吉地,大会亲友以荣之。」皆曰:「善。」即持赴博场,不半日,尽倾其囊,而母尸犹在堂也。二人彷徨终夜,计无所出,即裹其敝衣,舁赴山坳,藁葬之。
  勇悫既贵显,即戒博,宦迹所至,绝不以博具自随,署中人亦相戒无敢犯。
  龙凤白
  黄仲弢学士绍箕在张文襄公之洞幕中,一日,得文芸阁学士廷式自汉口手书,曰:「芝生、竹冈、建侯三侍郎有书致问,请即渡江,商同裁答。」黄去,则文款以手谭之局。黄因问:「芝生、竹冈、建侯何解?」文曰:「此三人之姓,合之则为龙凤白。」盖借龙湛霖、凤某、白桓三人之姓为隐语也。
  徐某戒博
  海宁硖石镇徐翁以贾起家,善候时转物,锱铢必较,虽亲戚弗顾也。生一子某,喜博,私取父钱以博进,日必数万.徐患之,不能禁。其地故有广善堂,岁十一月,则举野外无主之棺及虽有主而其子若孙贫不能葬者,为瘗之,然资用不充,不能周徧。徐过之,忽心动,亟以所置良田三百亩助义举.或问其故,曰:「吾子不肖,不数年,吾田尽矣。与其供不肖子千金一掷,何如为掩骼埋骴之用乎?」已而其子博益豪,徐乃储钱数十万于室中,谓其子曰:「博而负,固宜偿,吾室中钱任若取之。然博徒安可使入吾门,令其止门外,若自取钱与客可也。」于是博徒日集于门,其子以缗贯钱,负之,由堂涂出,日数十次,惫甚。且视室中钱,始则充牣,继且垂尽,不能无顾惜,叹曰:「出之不易,入之不更难乎?」乃对其父流涕,矢不复博,终身勤俭过其父,家乃益饶。
  蛇公荣嗜博
  粤伶蛇公荣嗜博而惧内,岁得唱资甚巨,其妇辄先期索其半于班主,以给家用,余则任其付之博场。博而负,辄大愤,演剧益奋,盖藉高歌以抒牢骚也。故凡观剧者,辄希望其赌败焉。
  汪渊若好博
  阳湖汪渊若太史洵以鬻书侨申江,人以其为翰林也,争购之,岁入可万金。然好博,砚田所入,到手辄罄。以指得之者,仍以指失之,不屑为守财虏也。
  签捐票
  我国之有发财票,自粤商江南票始。迨湖北签捐票出,事事以官法部勒之,而局面为之一变。商办者开彩时,所司登记号码,喝报彩目之人,仅公司一二小司事为之。湖北则由总督委司道代办其事,以示郑重。翎顶辉煌,冠裳璀璨,遂令若辈骤增身价焉。
  签捐二字,源于日本,盖日本称彩票为富签也。
  山票
  粤东有山票者,其注用《千字文》首篇一百二十字,较白鸽票多四十字。猜买者以十五字为限。每次开三十字,收票可至数十万条,每条须银一角五分,于数十万条中,取中字最多者得头彩,同中同分。票盛时,头标可得数万圆.其支配之法,以全票分为十,除票饷开支外,其余悉数充彩,故多寡之数不能预定。每有以数百人而同分一头标者,一人仅分百余圆,或数十圆,转不如二三彩独得之巨。盖如以中八字者为头标,而此届中八字之票乃有三百人之多,则头标即为三百人所分矣。如以中七字者为二标,而中七字之标仅有一人,则二标即为一人独得矣。余可类推。
  广州极贫之人,或有不入番摊馆者,而山票则无人不买,盖以每票仅售一角五分,得标者可获利至数十万倍,故人人心目中,无不有一欲中山票头标之希望也。
  女子地铺会
  广州西关宝善坊附近,有大家之女眷、女仆等所开地铺会。其法如开三圆之会者,会头每一次收地铺银一圆半,月开五六次或三四次。为会头者,每月开某字头之会,或数十字或十余字亦不等,故无日不开会,无地不开数会也。西关左右之妇女,充会头者数百人,其中深闺妇女为所引诱者,不可枚举.宝善坊蔡三姑者,作会头以数百计,各处会项数目,约值银币四十余万.
  骰子之博
  骰子,赌具也,古曰掷摴蒲。今以骨或象牙为之,成正方形,六面分刻一二三四五六之数,掷之,有四数者为红色,余皆黑。掷之于盆,视其转止,以所见之色为胜负,故亦称色子。相传为魏曹植所造。本止有二,谓之投子,取投掷之义.质用玉石,故又谓之明琼,所谓投琼者是也。唐时加至六,改以骨制,始有骰子之名。温庭筠诗「玲珑骰子安红豆」是也。
  摇摊
  摇摊,以骰置器中摇之,盖即唐时之意钱.以四数之,谓之摊钱,又曰摊蒲,亦可随手取数十钱,纳于器而计之。每四枚为盈数,统计余零,或一或二或三或成数,分为四门,以压得者为胜。
  羣仙庆寿图
  乾隆时,高宗尝于几暇,取《列仙传》人物,绘《羣仙庆寿图》,用骰子掷之,以为新年玩具。
  掷状元筹
  骰子角胜之道,种种各异,每视其所掷,为筹之得失高下。有曰掷状元筹者,用筹马,以绯多者为胜。别有全色、五子一色、合巧、分相、不同、马军、四序等名,次第俱得胜彩。
  最大者曰状元,为六十四柱。次差小,曰榜眼,曰探花,各三十二柱。递至秀才,最小者仅一柱。局毕计筹,以分胜负。别有一筹,曰场谱,开载得失高下之数,以杜争竞。
  掷升官图
  《升官图》,博具也,列京外文武大小官位于纸,有专载文官者。掷骰子,计点数采色,以定升降。古谓之彩选,相传始于唐之李合,其实汉时已有之。宋人刘敞撰有《汉官仪新选》一卷,则此戏由来已久。又宋人称之为《选官图》,陈垓有「掷得么三监岳庙,恰如输了《选官图》」句。
  掷《升官图》,用局道,最重第一掷,为进身之始。六子以四为德,以六为才,以二三五为功,以么为赃.遇德则超迁,才次之,功亦升转,遇么则降罚.
  刘继庄欲自制升官图
  刘继庄尝客衡山县署,度岁,日闻堂中掷《升官图》声以博欢笑,因欲取两汉、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之选举职官,各为《升官图》一纸、《升官图说》一册,置斋中,谓:「节日暇时,病余课毕,以此自遣。久之,而历朝选举职官考课铨选之法,皆了了矣,亦读史之一助也,贤于博弈远矣。」
  掷揽胜图
  《揽胜图》者,以骰一枚掷之,为闽人高兆所撰。以么为词客,二为羽士,三为剑侠,四为美人,五为渔父,六为缁衣。分马既定,齐集劳劳亭,挨次递掷,照点前行。词客至瀛洲止,羽士至蓬莱岛止,剑侠至青门止,美人至天台止,渔父至桃源止,缁衣至五老峯止,其局盖亦脱胎于《升官图》也。
  掷老羊
  掷老羊,一名赶老羊。法以骰六枚投盆盎,其三枚点数既相符,乃得据而分胜负。遍考《五木经》、《双陆谱》,不详其例,盖于卢白雉犊枭之外,别开生面者。或曰,博徒多作伪诱人,落其陷阱,则加以赶猪名号,猪与羊同类,赶老羊者,殆若辈之隐语欤?有谓羊者洋也,俗以银币为洋钱.伏腊弄麞,相沿已久,掷者其如北齐刘毅之无担石而一掷千金乎?
  博时分朋列座,以一人轮流为桩,余皆出注。
  掷挖窖
  有曰掷挖窖者,以骰为之,即视同色之三子,计其大小以为胜负,如过四子五六子皆同,则更胜。
  庄方耕帐中掷骰
  庄方耕侍郎存与将计偕入都,苦无资,不得已而纠一会。届期,戚友咸集,仆告主人有疾,不可以风,请诸客先掷,而主人于帐中掷之。盖方耕昉狄武襄两面钱故智,预置一骰盆同式者,布置六赤, 「 见李洞集。」 俟移盆帐中,故为一掷,俾众闻声,则亟易预置之盆出以示客,弗疑也。咸称贺,遂得赀.洎客散,视顷间故掷之盆,则亦六色皆绯,殊自喜。是科以第一人及第。
  纸牌之博
  纸牌之戏,前人以为起自唐之叶子格,宋之鹤格、小叶子格。然叶格戏,似兼用骰子,盖与今之马吊、游湖异矣。世人多谓马吊之后,变为游湖,亦非也。二者一时并有之,特马吊先得名耳。
  明时即有纸牌,其名甚多,曰空汤瓶,曰半齾, 「 五割切,缺齿也,又器缺也。」 亦曰齾客,又曰枝花, 「 谓花未成果,其自一至九咸呼为果。」 「 音速。」 又作??敕, 「 音嗔。」 豹则有半豹、天豹。且自一至九,刻画其边圉曰刻画品,各有其名,一为截角,二为斜眼,三为豹牙,四为内缺,五为双白,六为双箸,七为斜齿,八为外缺,九为弦月。又有曰驳,曰虎,曰??穷, 「 亦作邛,又作穷.」 曰劫,又曰穿山钾,曰驾,曰??付, 「 音付。」 亦作羊?尃, 「 又作富。」 曰雄三九,曰真君三三,曰少君,与夫马吊之所为大小公突、雌突,晚近以来,知其名者鲜矣。
  纸牌之碰和
  纸牌,长二寸许,横广不及半寸,其制仿马吊牌而损益之。四人合局,曰碰和,江、浙间盛行之。
  博时,聚客四人,案设罽旃,乃出戏具,拈一人为首,以次抹牌,每人各得十页,谓之默和。余二十页,别一人掌之,以次分递在局者,谓之把和,亦曰矗角,因其在座隅也。其法,以三四页配搭,连属为一副,三副俱成为胜。两家俱成,以拈在先者为胜。凡牌未出皆覆,既出皆仰,视仰之形,测覆之数,以施斡运,则在神而明之。又或于六十页之外,更加一具,为一百二十页,则每种各四页。或更加半具为一百五十页,则每种各五页,可集五六人为之。每人各得二十页以外,其余页皆掩覆,次第别抹以备弃取。名曰碰和,原本默和之法而推衍之。抹得三页同色者曰坎,曰碰,四页同色者曰开招,五页同色者最难得,曰活招。相传为明末人在囹圄中所制,藉以自遣者,故有此等名目。或就其中数页间,涂以金,抹得者,以一页代二页,谓之碰金和。明末士大夫多好之。又有曰献、曰闯之目,方言俚语,不能具举,而识者以为流寇之谶,亦异闻也。
  纸牌之游湖
  游湖之戏,除用骨牌者外,又可以纸牌为之。凡六十页为一具,页各有偶,共三十种,分三门,曰万贯,曰索子,曰文钱,皆自一至九,为二十七种.余三种,曰么头.其一万贯、一索子、一文钱,亦曰么头.万贯皆绘人形,索子、文钱则各绘其形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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