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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平文选第2卷

_5 邓小平(现代)
  我们对于艰苦创业,要有清醒的认识。中国这样的底子,人口这样多,耕地这样少,劳动生产率、财政收支、外贸进出口都不可能一下子大幅度提高,国民收入的增长速度不可能很快。所以,我在跟外国人谈话的时候就说,我们的四个现代化是中国式的。前不久一位外宾同我会谈,他问,你们那个四个现代化究竟意味着什么?我跟他讲,到本世纪末,争取国民生产总值每人平均达到一千美元,算个小康水平。这个回答当然不准确,但也不是随意说的。现在我们只有二百几十美元,如果达到一千美元,就要增加三倍。新加坡、香港都是三千多。我们达到那样的水平不容易,因为地广人多,条件很不一样。但是应该说,如果我们的国民生产总值真正达到每人平均一千美元,那我们的日子比他们要好过得多,比他们两千美元的还要好过。因为我们这里没有剥削阶级,没有剥削制度,国民总收入完全用之于整个社会,相当大一部分直接分配给人民。他们那里贫富悬殊很大,大多数财富是在资本家手上。
  
  我们要经常记住,我们国家大,人口多,底子薄,只有长期奋斗才能赶上发达国家的水平。例如煤产量,一九七八年,美国商品煤五亿九千九百多万吨,苏联原煤七亿二千四百万吨。我们去年的原煤也达到六亿三千多万吨,似乎不算少。但是,按每人平均占有量计算,我们就少多了。又如钢,日本差不多一个人一吨钢,美国和苏联是两个人一吨钢。现在欧洲的许多国家,比如法国、英国、西德,大体上也是两个人一吨钢。如果我们要达到两个人一吨钢,到本世纪末,就算只有十二亿至十三亿人口,也要六亿吨钢。这不可能,也不必要。如果我们达到一亿或两亿吨钢,那我们也是十二个人或六个人一吨钢。总之,我们拥有各种有利条件,一定能够赶上世界上的先进国家;但是也要认识到,为了缩短和消除两三个世纪至少一个多世纪所造成的差距,必须下长期奋斗的决心。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不能不提倡和实行艰苦创业。
  
  艰苦创业,首先要我们党员、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带头。我们不是反对特殊化吗?这是一场严肃的斗争。特殊化不只是部分高级干部,各级都有,各个部门都有。总之,我们一些干部成了老爷就是了。我们的党员、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一定要努力恢复延安的光荣传统,努力学习周恩来等同志的榜样,在艰苦创业方面起模范作用。中央已经作了一些规定,今后还要作更多更严的规定。对于违反中央规定的党员干部,一定要进行认真的教育,教育无效的就要实行组织措施以至纪律处分。
  
  反对特殊化只是艰苦创业中的一个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要杜绝各种浪费,提高劳动生产率,减少不合社会需要的产品和不合质量要求的废品,降低各种成本,提高资金利用率。要使大家懂得,我们的资金来之不易,我们生产出来的东西来之不易,任何浪费都是犯罪。生产有了发展,还要照顾到以后的发展,要搞基本建设,要实现国民经济的综合平衡,补偿多年来的欠帐。比如,我们的城市需要建设,搞下水道、房屋、交通,办学校。我们的教师、科学工作者的生活有许多困难迫切需要解决;只有几十块钱收入的知识分子,很多很得力的人,能够有稍微好点的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就可以为国家和人民解决好多的问题,创造大量的财富。如此等等。所以无论是在生产建设以前,生产建设过程中间,还是在生产建设得到了产品以后,都不允许有丝毫的大手大脚。去年增产节约有了很大成绩,这很好,但是浪费还是不少。这方面的责任主要在干部,包括刚才说的滥发奖金在内。前不久,国务院有关部门拟定了一个关于奖金问题的新章程,正式下达以后,要严格按照章程办事。现在这样各行其是不行,这样干,四个现代化就没有希望。
  
  第四,要有一支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具有专业知识和能力的干部队伍。
  
  我们要在中国社会主义制度下实现四个现代化,理所当然的,我们的干部队伍一定要坚持社会主义道路,要有马列主义的基本观点,要遵守党的纪律和国家的纪律。应该说,我们党内、国内本来就有一些非社会主义思想,由于林彪、“四人帮”十年横行和其他种种原因,加上我们同资本主义国家存在着外交关系、外贸关系,并且还在发展这些方面的关系,所以,资产阶级思想影响的渗透是不可避免的。因此,有必要反复强调,我们的干部队伍,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今天重申这一点,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绝不允许把我们学习资本主义社会的某些技术和某些管理的经验,变成了崇拜资本主义外国,受资本主义腐蚀,丧失社会主义中国的民族自豪感和民族自信心。最近有一位华裔学者说,希望中国无论如何不要走台湾的道路,不要像台湾那样搞现代化,那里的经济实际上是美国控制的经济。我们选拔干部,必须要注意了解他是不是坚持社会主义道路。不符合这个条件的干部,要加强教育,必要时要调动。我们一定要在全党和全国范围内有领导、有计划地大力提倡社会主义道德风尚,热爱社会主义祖国,提高民族自尊心,还要进行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反对资本主义腐蚀的革命品质教育。现在有一部分青年有忽视政治的倾向,全党必须看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一定要分析原因,找出办法,认真有效地加以解决。
  
  但是,只靠坚持社会主义道路,没有真才实学,还是不能实现四个现代化。无论在什么岗位上,都要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和专业能力,没有的要学,有的要继续学,实在不能学、不愿学的要调整。我们要按照专业的要求组织整个领导班子,充分发挥专业人才的作用,并且领导广大群众,按照专业的要求,去学习和工作。
  
  这里要说一说红与专的关系。专并不等于红,但是红一定要专。不管你搞哪一行,你不专,你不懂,你去瞎指挥,损害了人民的利益,耽误了生产建设的发展,就谈不上是红。不解决这个问题,不可能实现四个现代化。现在国际国内普遍都感觉到我们人浮于事,官僚主义,办事拖拉,到处靠开会画圈过日子,许多问题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拖到半年解决不了。这样还搞什么四个现代化!所以好多外国人说,中国这样搞四个现代化没有希望。国内的人民也有这个议论。这是真的,不是假的。办法是什么?就是要改变干部缺少专业知识、专业能力的状态。现在我们的干部是不是多,像我们这么大的国家,各行各业,一千八百万干部,就绝对数字来说,并不算多。问题是干部构成不合理,缺乏专业知识、专业能力的干部太多,具有专业知识、专业能力的干部太少。比如现在我们能担任司法工作的干部,包括法官、律师、审判官、检察官、专业警察,起码缺一百万。可以当律师的,当法官的,学过法律、懂得法律,而且执法公正、品德合格的专业干部很少。又如我们的教师,合格的大中小学教师,全国如果增加二百万、三百万,不算多。我们的学生,中小学生多;大学生很少,在校的不过一百万。拿美国来说,在校大学生一千万,它是二亿二千万人口,二十二个人中就有一个。如果我们有二百万到三百万在校大学生,我们培养的专门人才就会比较多。这就要求增加办学校的人才,增加教师。我们中小学教师也不够,很多教师负担太重,影响到教学水平。我们也需要大量的、合格的学校管理人员,这也是专业人员。比如学校党委的领导同志,应不应该是个专业人员呢?应该是。他可以不是教学人员,但至少应该是懂得教育的有管理学校专长的专业人员,会管某一类学校。总之,目前重要的问题并不是干部太多,而是不对路,懂得各行各业的专业的人太少。办法就是学。一个是办学校、办训练班进行教学,一个是自学。要下苦功夫学。在哪一行的,不管年龄多大,必须力求使自己学会本行。学不会的或者不愿学的,只能调整,没有别的办法,你耽误事业嘛。今后的干部选择,特别要重视专业知识。我们长期都没有重视,现在再不特别重视,就不可能进行现代化建设。没有专业知识,又不认真学习,尽管你抱了很大的热心建设社会主义,结果做不出应有的贡献,起不到应有的作用,甚至还起相反的作用。现在的事情与过去不同了。过去我们相当一个时期常搬战争年代军队的经验。其实我们真正好好研究一下战争年代军队的经验,还是红与专的统一。在座的好多战争年代参加革命的同志,哪一个不专于军事?你不懂打仗就不行。当然,打仗有多种手段,包括后勤,搞后勤也是为了打仗。那个时候,红与专是统一的,也比较容易统一。现在就不同了,搞建设,行业非常多,每一项都需要有专门知识,还要不断增加新知识。就是现在的军队也不同了。过去的军队是小米加步枪,懂得射击、刺杀、扔手榴弹就可以上阵了。现在海军就得有海军的专业知识,空军就得有空军的专业知识。参谋业务也同那个时候不同,知识面要宽得多。现在军队沿用过去的经验是不行的,而这正是我们要努力解决的问题。至于搞经济建设、搞教育、搞科学、搞政法等等,应该说,我们的专业人才太缺乏了。所以,我们需要建立一支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具有专业知识和能力的干部队伍,而且是一支宏大的队伍。
  
  我们需要有越来越多的专门人才,但是,是不是说,我们现在就没有人才呢?不是,是我们的各级党委,特别是一些老同志,在这方面注意不够,没有去有意识地发现、选拔、培养、帮助一批专业的人才。前几天,在广州开了个粒子物理理论讨论会,有个消息很值得高兴,我们的粒子物理理论的水平,大体上接近国际先进水平。就是说,我们已经有相当先进的水平,而且有一批由我国自己培养出来的取得了成就的年轻人,只是人数比一些先进国家少得多。这就说明,我们并不是没有人。好多人才没有被发现,他们的工作条件太差,待遇太低,他们的作用不能充分地发挥出来。我们一些老同志要有这样的觉悟,不要看不起年轻人,总觉得年轻人不如我们行。其实,我们过去干工作多大岁数?还不是二十几岁就做大工作了。现在的人就比我们蠢一些呀?我看还是要开明一点,要从大局着眼,要从我们事业的前途着眼。有能干的人,我们要积极地去发现,发现了就认真帮。我们要逐渐做到,包括各级党委在内,各级业务机构,都要由有专业知识的人来担任领导。现在特别要注意从四十岁左右的人中间选拔。四十岁左右是一个什么含义?大体上是五十年代进大学的人。建国三十年了,如果说一九六一年到一九六六年毕业,那个时候是二十五岁左右,现在就是四十岁左右到四十五岁左右。当然,选拔干部也要包括五十岁内外的。这批人是我们的重要财富。在座的恐怕这样年龄的不算多,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如果有一天在座听报告的同志中,四十岁左右的占了主导地位,那是我们的事业兴旺发达的标志。我们不能够用我们还可以马马虎虎过得去来安慰自己。我们要看到我们事业的前途。我们的人才本来就少,决不能再浪费人才,我们经不起这个浪费。老同志的最主要的任务,第一位的任务,是提拔年纪比较轻的干部。别的事情搞差一点,这件事情搞好了,我们见马克思还可以交得了帐,否则是交不了帐的。
  
  第三部分,讲讲坚持党的领导,改善党的领导。
  
  上面说的八十年代的三件大事和四个前提,任务都是很繁重的。但是,我认为,只要坚持并且改善党的领导,由此带动其他工作,我们的任务就能够完成。我们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就是坚持社会主义,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坚持党的领导,这四个坚持的核心,是坚持党的领导。我们这个党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党,是领导社会主义事业、领导无产阶级专政的核心力量,是无产阶级的、有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觉悟的、有革命纪律的先进队伍。我们党同广大群众的联系,对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是六十年的斗争历史形成的。党离不开人民,人民也离不开党,这不是任何力量所能够改变的。确实,在这个问题上,现在也很有些思想混乱。有些青年,迷信资本主义社会的所谓民主。一九五七年就有个“轮流坐庄”的说法,现在那些所谓“民主派”,“西单墙”那批人,也在做这个文章。所以,现在要把这个问题讲清楚。从根本上说,没有党的领导,就没有现代中国的一切。当然也就没有刚才我们说的三件大事和四个前提。没有党的领导,就没有一条正确的政治路线;没有党的领导,就没有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没有党的领导,艰苦创业的精神就提倡不起来;没有党的领导,真正又红又专、特别是有专业知识和专业能力的队伍也建立不起来。这样,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建设、祖国的统一、反霸权主义的斗争,也就没有一个力量能够领导进行。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客观事实。那些对此暂时抱有某些怀疑态度的纯洁的青年,只要多经历一些时间,最后还是会同意这一点的。
  
  可以回顾一下我们走过的道路。中国革命,没有中国共产党,能够成功吗?不可能的。不要小视我们的党。最近我看到一个材料,党的四大时只有九百多个党员,就那么九百多人的一个党,实现了国共合作,推进了北伐战争。以后革命失败了,只有我们的党才能够经得住十年的血腥恐怖,百万大军的“围剿”,二万五千里的长征。因为有党的领导,中国人民经过千难万苦的奋斗,终于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党也犯过严重错误,但是错误总还是由我们党自己纠正的,不是别的力量来纠正的。就是粉碎“四人帮”,也是由我们党代表人民的利益和要求来实现的。中国一向被称为一盘散沙,但是自从我们党成为执政党,成为全国团结的核心力量,四分五裂、各霸一方的局面就结束了。只要我们党的领导是正确的,那就不仅能够把全党的力量,而且能够把全国人民的力量集合起来,干出轰轰烈烈的事业。资本主义国家的多党制有什么好处?那种多党制是资产阶级互相倾轧的竞争状态所决定的,它们谁也不代表广大劳动人民的利益。在资本主义国家,人们没有也不可能有共同的理想,许多人就没有理想。这种状况是它们的弱点而不是强点,这使它们每个国家的力量不可能完全集中起来,很大一部分力量互相牵制和抵消。我们国家也是多党,但是,中国的其他党,是在承认共产党领导这个前提下面,服务于社会主义事业的。我们全国人民有共同的根本利益和崇高理想,即建设和发展社会主义,并在最后实现共产主义,所以我们能够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团结一致。我们党同其他几个党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这个方针要坚持下来。但是,中国由共产党领导,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由共产党领导,这个原则是不能动摇的;动摇了中国就要倒退到分裂和混乱,就不可能实现现代化。
  
  另一方面要看到,为了坚持党的领导,必须努力改善党的领导。林彪、“四人帮”对我们党损害极大,现在应该说,我们党在人民当中的威信不如过去了。过去,我们克服困难,党的一个号召,党中央的一句话,全国照办,非常顶事。一九五九年、一九六○年、一九六一年那样的严重困难,在党的统一领导下面,很快就克服了。那是很值得回忆的。两千多万职工下放,走群众路线,讲清楚道理,大家并不埋怨。现在就不那么容易了。为什么呢?林彪、“四人帮”横行时期,踢开党委闹“革命”,党被打乱了,“四人帮”实行的是帮领导、帮统治。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迫切问题,是要恢复党的战斗力。党应该是一个战斗的队伍,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应该是统一的、有高度觉悟的、有纪律的队伍。只有恢复到这种状态,党才能有战斗力。
  
  这里有几个问题。首先,我们的党员现在有一部分不合格。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入党的新党员中,有一些因为一直没有受到党的教育,不能成为群众的模范,不合格。我们有些老党员长时期很合格,现在也不能成为群众的模范,不那么合格了。我们提倡党性,反对派性。有些人就是死抱着那个派。派性高于党性的大有人在,包括我们某些老党员在内。这还怎么合格?过去我们党的威力为什么那么大?打仗的时候我们总是说,一个连队有百分之三十的党员,这个连队一定好,战斗力强。为什么?就是党员打仗冲锋在前,退却在后,生活上吃苦在先,享受在后。这样他们就成了群众的模范,群众的核心。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那个时候当个共产党员不容易。当个共产党的干部,比如当个连长、当个排长,行军时候一个人要背两三支长枪。现在有些共产党员不同了,他们入党是为了享受在先,吃苦在后。我们反对特殊化,其实就是反对一部分共产党员、一部分党员干部特殊化。所以现在我们提出,我们这个党要恢复优良的传统和作风,有一个党员要合格的问题。合不合乎党员的资格,合不合乎党员的条件,这个问题不只是提到新党员面前,也提到一部分老党员面前了。所以,我们党确实存在一个整顿的问题。现在,我们的党员有了三千八百万。如果这三千八百万都合格,那将是一支多么伟大的力量!问题是有一部分党员不合格,要在教育的基础上进行整顿。中央正在考虑修改党章。九大、十大搞的党章,实际上不大像党章,党员有些什么权利和义务,究竟怎么样才算个共产党员,不合条件怎么办,都没有规定好,需要修改。对党员的要求一定要严格。我们需要通过讨论党章草案,对全党进行教育,然后在十二大正式通过党章。
  
  我们要改善党的领导,除了改善党的组织状况以外,还要改善党的领导工作状况,改善党的领导制度。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大家知道,刚进城的时候,毛泽东同志就讲过,我们过去熟悉的东西有些快要闲起来了,现在面临的是我们不熟悉的东西。由于很长时间没有认真解决,现在这个问题更迫切更严重了。现在领导一个地区、一个部门,领导一个工厂、一个学校、一支部队,工作都比过去复杂多了,困难多了。比如经济工作,我们当然总还是做了不少好事,但是,我们真正有系统地学会了有计划地建设社会主义的经济没有呢?在全国范围内有计划地建设社会主义经济,这和解放区的经济工作很不同。现在的经济工作,问题比五十年代又复杂得多。条件不同,面临的任务也不同。现在科学技术发展了,国际交流发展了,我们的经济一定要在国际上有竞争力,要拿国际水平的尺度来衡量一下。在不断出现的新问题面前,我们党总是要学,我们共产党人总是要学,我们中国人民总是要学。谁也不能安于落后,落后就不能生存。但是共产党员中具有专业知识的人究竟有多少?特别是我们的领导干部中具有专业知识的有多少?目前的状况不改变行吗?当然,党员就是具有了专业知识,党也不能够代替一切,包办一切,现在尤其不能这样。党应该居于领导的地位,但是,上面说的这些问题必须认真研究解决。我想,我们党的下次代表大会必须着重地研究这些问题,现在就要做准备,大家来讨论,要系统地、切实地解决这些问题。
  
  关于改善党的领导,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比如,我们历来说,工厂要实行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军队是党委领导下的首长分工负责制;学校是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如果今后继续实行这个制度,那末,工厂的车间是否也要由党总支领导?班组里边是否也要由党支部或者党小组领导?同样,大学的系是否也要由党总支领导?这样是不是有利于工厂和大学的工作?能不能体现党的领导作用?如果这个问题解决得不好,可能损害党的领导,削弱党的领导,而不是加强党的领导。共产党实现领导应该通过什么手段?是用这种组织形式,还是用别的办法,比如共产党员的模范作用,包括努力学习专业知识,成为各种专业的内行,并且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比一般人负担更多的工作。一个工厂的党委,总必须保证在产品的数量、质量和成本方面完成计划;保证技术先进、管理先进、管理民主;保证所有管理人员有职有权,能够有效率、有纪律地工作;保证全体职工享受民主权利和合理的劳动条件、生活条件、学习条件;保证能够培养、选拔和选举优秀人才,不管是党员非党员,凡是能干的人就要使他们能充分发挥作用。如果能够保证这些,就是党的领导有效,党的领导得力。这比东一件事情、西一件事情到处干预好得多,党的威信自然就会提高。
  
  总之,怎样改善党的领导,这个重大问题摆在我们的面前。不好好研究这个问题,不解决这个问题,坚持不了党的领导,提高不了党的威信。
  
  为了坚持和改善党的领导,必须加强党的纪律。文化大革命期间,党的纪律废弛了,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也是党不能发挥应有作用的一个重要原因。由于纪律相当废弛,许多党员可以自行其是,对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党的决定,党规定的任务,可以不执行或不完全执行。一个党如果允许它的党员完全按个人的意愿自由发表言论,自由行动,这个党当然就不可能有统一的意志,不可能有战斗力,党的任务就不可能顺利实现。所以,要坚持和改善党的领导,必须严格地维护党的纪律,极大地加强纪律性。个人必须服从组织,少数必须服从多数,下级必须服从上级,全党必须服从中央。必须严格执行这几条。否则,形成不了一个战斗的集体,也就没有资格当先锋队。
  
  这里我要说,这几条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全党服从中央。中央犯过错误,这早已由中央自己纠正了,任何人都不允许以此为借口来抵制中央的领导。只有全党严格服从中央,党才能够领导全体党员和全国人民为实现现代化的伟大任务而战斗。任何人如果严重破坏这一条,各级党组织和各级纪律检查委员会就必须对他严格执行纪律处分,因为这是党的最高利益所在,也是全国人民的最高利益所在。我们要坚决发扬党的民主,保障党的民主。党员对于党的决定有意见,可以通过组织发表,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见,可以通过组织也可以直接向中央提出自己的意见。从中央起,各级党组织都要认真考虑这些意见。但是,中央决定了的东西,党的组织决定了的东西,在没有改变以前,必须服从,必须按照党的决定发表意见,不允许对党中央的路线、方针、政策任意散布不信任、不满和反对的意见。党报党刊一定要无条件地宣传党的主张。对党的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党员当然有权利进行批评,但是这种批评应该是建设性的批评,应该提出积极的改进意见。现在不是讲什么这样那样的问题可以讨论吗?可以讨论,但是,在什么范围讨论,用什么形式讨论,要合乎党的原则,遵守党的决定。否则,如果人人自行其是,不在行动上执行中央的方针政策和决定,党就要涣散,就不可能统一,不可能有战斗力。因此,必须坚决肃清由“四人帮”带到党内来的无政府主义思潮以及在党内新出现的形形色色的资产阶级自由主义思潮。只有坚决保证党的统一和战斗力,才能完成我们今天所提出的各项任务。
  
  上面所说的几件大事,几个必须实行的原则,归根到底,是说要有一个好的党来领导。我们历来说,中国共产党是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党。由于历史上的曲折,产生了一些差距。但是经过三年来的奋斗,这些差距已经基本上消除了,或者正在努力消除。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将力求做得比较正确,或者说力求少犯错误,避免大的曲折,大的错误,有了错误尽快纠正。我完全相信,我们党,我们党的中央,一定能够做到这一步,我们是充满信心的。中国现代化建设需要我们的党,中国在国际反霸权主义斗争和争取人类进步事业中的重要地位,需要我们党。我们一定要坚持党的领导,改善党的领导,加强党的纪律和战斗力,使我们能够胜任对于整个国家和各族人民的巨大领导责任。
  
 
坚持党的路线,改进工作方法
(一九八○年二月二十九日)
  
  我今天讲三点:一、讲这次会议;二、讲党的政治路线、思想路线和组织路线;三、讲工作方法。
  
  第一个问题,这次全会很重要,开得非常好。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四中全会和这次全会,都是开得好的。我们党的政治生活,多年没有这么活跃了。这次全会,真正做到了大家畅所欲言,真正体现了中央委员会的集体智慧和集体领导,在党的生活中树立了很好的风气。应该在全党各级领导机构中把这种风气推广发扬下去。
  
  这次会议解决的加强党的领导、改善党的领导的问题,包括加强中央常委领导的问题,建立中央书记处的问题,提出党章修改草案和制定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的问题等,是十分重要的。我们党是执政党。应该说,党的领导在相当一个时期受了损害。恢复我们党在全国各族人民中、在国际上的地位和作用,是摆在我们面前需要解决的非常重要的问题。我认为,这次全会为解决这个问题所通过的几个决定和文件,都是正确的。会议真正体现了我们党的实事求是的作风。刘少奇同志的平反是一件很大的事,我们解决得很好。这件事情可不可以早一点办呢?恐怕不行。但是,现在再不解决,就可能犯错误。全会建议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修改宪法第四十五条,取消其中关于“四大”即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规定,这在保障国家政治生活的安定方面,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总之,这次会议提出讨论的问题都非常重要,都解决得很好。
  
  会议的消息和文件公布以后,不仅在党内、在全国各族人民中,而且在国际上,都会引起很大很好的反响。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国际上议论纷纷,认为现在中国共产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路线和政策是对的,但是怀疑它的继承性和稳定性。这次全会的文件和全会决定的一系列政治、组织措施,很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相信,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对这次全会的决定是满意的。在国际上,肯定会进一步增加国外的同志、朋友和各种程度的合作者对我们的信任。这一点,对于我们实现四个现代化,对于加强国际反霸斗争,都是有利的。
  
  第二个问题,关于坚持党的政治路线、思想路线和组织路线,我想多说几句。
  
  我们从党的十一大以来,特别是经过三中全会、四中全会,逐步确定了现阶段党的政治路线。三中全会确立了或者说重申了党的思想路线。三中全会以后,党中央考虑,不进一步解决党的组织路线问题,政治路线、思想路线就得不到可靠的保证。这次会议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党的组织路线的问题,从粉碎“四人帮”以后,中央就已经在着手解决,也做了很多事,比如我和一批人出来工作。但是把它更明确地提出来,还是三中全会以后的事情。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大大地前进了。
  
  我们党在现阶段的政治路线,概括地说,就是一心一意地搞四个现代化。这件事情,任何时候都不要受干扰,必须坚定不移地、一心一意地干下去。许多问题,不搞四个现代化解决不了。国民经济的发展,国民收入的增加,人民生活的逐步提高,国防相应地得到巩固和加强,都要靠搞四个现代化。全会讨论了党章修改草案。修改党章是要进一步明确党在四个现代化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执政党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党,执政党的党员应该怎样才合格,党怎样才叫善于领导?在解决这些问题方面,参加讨论的同志都反映,党章修改草案是有特色的,比较好的。这不是说它已经很完善。也许还要经过几次修改才能完善。修改草案中关于我们党的政治路线的表述中增加了高度民主、高度文明的内容,这比以前的提法更周到些,不过句子还太长。语句简短一点好记。但是不管怎样表述,实质是搞四个现代化,最主要的是搞经济建设,发展国民经济,发展社会生产力。这件事情一定要死扭住不放,一天也不能耽误。请同志们在处理各种繁忙的事务的时候,务必一天也不要放松经济工作。
  
  一心一意地搞四个现代化建设,必须一心一意地维护和发展安定团结、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这始终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我们建议取消宪法中关于“四大”的规定,就是为了这一点。取消宪法中关于“四大”的规定,并不是说不要发扬社会主义民主,而是由于多年的实践证明,“四大”不是一种好办法,它既不利于安定,也不利于民主。发扬社会主义民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两方面是统一的。发扬民主可以经过很多渠道来实现。比如党内政治生活的准则就规定,要讲真话,有意见摆到桌面上。我们这次全会就是人人畅所欲言,包括中央常委讲的话,有不妥当的,大家纠正,这很好嘛。哪有什么金口玉言,即席讲几句话就句句准确?我们全会的风气很好,发扬这样的民主风气,就有利于维护和发展安定团结、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四大”就决不能做到这一点。
  
  要实现安定团结、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必须解决历史的遗留问题,弄清大是大非。我们已经解决了大量的这类问题,但是还有相当多的问题需要继续解决。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如三中全会所说,是为了团结一致向前看。不能在旧帐上纠缠,要把大家的思想和目光引到搞四个现代化上面来。如果不能得到团结一致向前看的结果,就说明我们的工作有缺陷。所以我们总是说,重大历史问题的解决宜粗不宜细。我这里不只是讲某一个具体的案子,而是讲总的历史问题,包括将来要写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太细了不妥当。
  
  为少奇同志平反的决议讲,文化大革命前,党犯过一些错误,少奇同志和其他同志一样,也犯过一些错误。我看这样讲好,符合实际。不要造成一个印象,好像别人都完全正确,唯独一个人不正确。这个话我有资格讲,因为我就犯过错误。一九五七年反右派,我们是积极分子,反右派扩大化我就有责任,我是总书记呀。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我们头脑也热,在座的老同志恐怕头脑热的也不少。这些问题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我们应该承认,不犯错误的人是没有的。拿我来说,能够四六开,百分之六十做的是好事,百分之四十不那么好,就够满意了,大部分好嘛。我们既然说毛泽东同志都会犯错误,少奇同志就没有错误呀?其他同志就不犯错误呀?平反的决议这样评价少奇同志,可以使党内党外、国内国外进一步认识到,中国共产党是实事求是的,是敢于面对现实讲真话的。否则不合乎事实。没有不犯错误的人,只是错误有大小轻重的区别。
  
  历史遗留的问题还要继续解决。比如这次会上提到的瞿秋白志,讲他是叛徒就讲不过去,非改正不可。在处理这些历史问题的时候,要引导大家向前看,不要过分纠缠。有些同志的问题已经实际上解决了,就不必再要求中央发文件,过多地发文件并不好。
  
  其次,谈谈思想路线问题。三中全会确立了,准确地说是重申了党的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路线,毛泽东同志用中国语言概括为“实事求是”四个大字。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就是我们党的思想路线。我们说重申,就是说把这条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恢复起来。这条思想路线,有一段时间被抛开了,给党的事业带来很大的危害,使国家遭到很大的灾难,使党和国家的形象受到很大的损害。但是我们还是应该说,党的这条思想路线是毛泽东同志确立的,他在领导革命的大部分时间内是坚持这条思想路线的。我们贯彻这条思想路线,就要反对教条主义,反对修正主义,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离开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就没有根,没有方向,也就谈不上贯彻党的思想路线。我们提倡的实事求是,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一个基本组成部分,因此提倡实事求是决不能离开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原理,决不能忽视毛泽东同志在这个问题上的伟大功绩。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损害毛泽东同志在整个中国革命史上的光辉形象,不能动摇高举毛泽东思想旗帜的原则。我们要有这个觉悟,要有这个认识。这不但是中国共产党的利益所在,中华民族的利益所在,而且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利益所在。
  
  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现在越来越显示出它的重要性。这个讨论是针对“两个凡是”的,意思是不要把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当作教条。三中全会的提法,叫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去年我们说,各地对于这个问题的讨论要结合实际,要结合具体情况解决问题。这就是说,坚持党的思想路线,也同样要求向前看。处理任何问题,都要使全党全国人民的注意力集中于怎样恢复和提高党的威信、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怎样解决现在面临的国际和国内的新问题。
  
  我们搞四个现代化,不开动脑筋,不解放思想不行。什么叫解放思想?我们讲解放思想,是指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打破习惯势力和主观偏见的束缚,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解放思想决不能够偏离四项基本原则的轨道,不能损害安定团结、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全党对这个问题要有一个统一的认识。如果像“西单墙”〔〕的一些人那样,离开四项基本原则去“解放思想”,实际上是把自己放到党和人民的对立面去了。
  
  解放思想必须真正解决问题。我们的思想懒汉不少,讲现话、空话的多。真正仔细地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切实地想办法使我们的步伐快一些,使生产力发展快一些,使国民收入增加快一些,把领导工作做得更好一些,这样的同志还不多。比如现在很需要人才,对于一些优秀分子为什么不能上来,怎样解决挡路的问题,就非常需要认真想一想,采取有效的措施。我们这些老同志,包括我在内,要是办不好这件事,交不了帐就是了。还有些事情,有的地方只会照搬,上面没有指示就不敢动,这能叫解放思想?我们多次讲过,就是一个生产队,也应该解放思想,开动脑筋,解决本生产队的具体问题。我看,一个生产队、一个工厂、一个车间、一个班组的党组织,如果能够面对自己单位的具体问题,走群众路线,同群众商量,提出很好的办法,由共产党员起模范作用,真正解决这些问题,那末,那里的党组织对四个现代化就做出了很可贵的贡献。
  
  这次全会在组织路线方面作出了一系列非常重要的决策。但是,就全党来说,没有解决的重要问题还不少,我们要有清醒的估计。例如,我们现在的体制就很不适应四个现代化的需要。不过当前最重要的还是选好接班人。从中央起,我们各级党委,特别是老同志,一定要时刻不忘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承担起这个庄严的责任。时间紧迫,再不及早妥善解决这个问题不行。一九七五年王洪文说:十年后再看。那个时候,我跟先念同志还有其他同志谈过这件事。一九七五年我已经七十一岁了,从年龄上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所以当时我们就想,确实要有比较年轻的同志上来工作。这个问题很实际又很紧迫。五年以后再开中央全会,在座的相当一部分人不能工作了,那时再考虑接班人问题就晚了。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方面。一方面,现在确实还有一批帮派人物,奉行林彪、“四人帮”那套思想体系的,打砸抢的,头上长角、身上有刺的,这是造成不安定的一个重要因素。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在贯彻执行的过程中,总要遇到那么一些人,一下子就给卡住了。如果对林彪、“四人帮”的残余分子,对那些拒绝接受教育、不愿改变立场的分子手软,仍然把他们放在重要的岗位上,我们就要犯大错误。另一方面,我们确实已经有不少比较优秀的年轻人,在经济建设、科学技术、文化教育等各个领域中,都有不少有专业知识、有管理能力、很能干的人。政治思想好、党性强,又有见解、有本领的人,各部门各地方有的是。因此,一方面,对那些帮派体系人物,一定要严肃处理;另一方面,又必须注意从年纪比较轻、身体比较健康、各方面表现都比较好的同志里面选一批接班人。如果能够花三五年时间解决这么一个大问题,我们的事业就越来越有希望。
  
  我想请在座的同志们考虑,下届的中央委员会,是不是可以选五十个五十岁以下的人。代表大会的代表应该有相当数量的五十岁以下的人。如果做不到这两点,我们那个代表大会就不是成功的代表大会。再往后,我们的代表大会代表、中央委员会委员还应当更年轻一些。这是我们事业兴旺发达的重要标志之一。
  
  我们党现在确实存在一个整顿的问题。这个问题,一九七五年就提出来了,现在还没有解决。三千八百万党员,相当一部分不合格。这次全会以后,需要结合讨论党章修改草案和贯彻执行党内生活准则,在全党进行一次教育。老干部都要参加,搞个小整风也好,无非是对照条文看合格不合格嘛。一个人十分之九合格,或者十分之七八合格,这就很好。当然百分之百合格的人也有的是。不合格的就要实行批评和自我批评,要求他们转变。
  
  第三个问题,注意工作方法,克服官僚主义。这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迫切问题。克服官僚主义,首先还是要着重研究体制的改革,但是工作方法不改也不行,更不能因为等体制改革就无所作为。工作方法总要适应四个现代化的要求,改得好一点、快一点嘛。
  
  我们要发扬民主,但是同时需要集中。也许现在和以后一个相当时候,更要着重强调该集中的必须认真集中,以便把效率提高一些。我们强调集体领导,这次讲接班也是集体接班,这很好,很重要。但是,同时必须把分工负责的制度建立起来。集体领导解决重大问题;某一件事、某一方面的事归谁负责,必须由他承担责任,责任要专。应该说,过去我们的书记处工作效率不算低,原因之一就是做出决定交给专人分工负责,他确实有很大的权力,可以独立处理问题。现在反正是画圈,事情无人负责,很容易解决的问题,一拖就是半年、一年,有的干脆拖得无影无踪了。办事效率太低,人民很不满意。这样能够搞四个现代化呀?我希望,从重新建立书记处开始,中央和国务院要带头搞集体办公制度,不要再光画圈圈了。书记处和国务院的某些工作,不一定全体成员都参与,有几个人一议,就定了。有些事情可以一面做,一面报告政治局和常委;要上面讨论的事情可以等,备案性质的就不要等。各级都要实行集体领导、分工负责。比如实行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党委只管大的政治问题、原则问题,厂里的生产、行政方面的管理工作,就应该由厂长负责统一指挥,不能事无大小都由党委包起来。厂长和几位副厂长也各有专责,有管技术的,有管科研的,有管财务的,有管后勤的,等等,需要商量的事也可以几个人商量决定。上下都要讲究工作效率。这样做,难免有时要犯一点错误,但这种错误比那种议而不决、决而不行、拖拖沓沓、长期解决不了问题的错误好得多,也容易纠正。
  
  开会要开小会,开短会,不开无准备的会。会上讲短话,话不离题。议这个问题,你就对这个问题发表意见,赞成或反对,讲理由,扼要一点;没有话就把嘴巴一闭。不开空话连篇的会,不发离题万里的议论。即使开短会、集体办公,如果一件事情老是议过去议过来,那也不得了。总之,开会、讲话都要解决问题。
  
  这次会议的效率不算低,几天解决了这么多的问题,而且解决得比较好。中央全会带了个好头,我看我们的事业大有希望。
  
 
精简军队,提高战斗力
(一九八○年三月十二日)
  
  军队的问题,最近我和一些同志谈过,主要有四个问题:第一是“消肿”,第二是改革体制,第三是训练,第四是加强政治思想工作。
  
  第一,讲“消肿”。
  
  这次会议主要是研究军队“消肿”这个老问题。我们军队有没有战斗力?一旦有事行不行?我讲的不是像对越自卫还击战这样的事,这样的事好应付。如果从我们面临的更强大的对手来说,衡量一下我们的战斗力,可靠性怎么样?当然,我们还有很多不利的因素,比如有好多干部没有打过仗,缺乏指挥作战的经验,装备又比较落后,等等。但是经过对越作战可以看出,敢这两个字我们还是有的。军队勇敢,这很好。仗打起来,开始可能吃些亏,经过一段时间情况就会变化,有勇敢这一条,我们就能学会打仗。这一点我们是有信心的。然而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我们存在的一个最大问题,就是军队很臃肿。真正打起仗来,不要说指挥作战,就是疏散也不容易。现在提出“消肿”,主要是要解决军队机构重叠、臃肿,以及由此带来的各级指挥不灵等问题。这件事在一九七五年我们就提出过,做了一些工作,也见效,后来由于遇到曲折,停了下来。经过这几年,军队的各级机构又加大了,随之官僚主义现象也发展了起来。现在解决问题很难,好多问题一拖就是好长时间。因此,军队要提高战斗力,提高工作效率,不“消肿”不行。还有,我们国家现在支付的军费相当大,这不利于国家建设,人员过多,也妨碍军队装备的现代化。减少军队人员,把省下来的钱用于更新装备,这是我们的方针。如果能够节省出一点用到经济建设上就更好了。冷静地判断国际形势,多争取一点时间不打仗还是可能的。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应当尽可能地减少军费开支来加强国家建设。总之,搞四个现代化也好,把军队搞精干、提高战斗力也好,都需要“消肿”。
  
  我们这次精简,主要是减少不必要的非战斗人员,减少统率机构、指挥机构人员。最主要的是减少干部。这次的措施比一九七五年更进了一步。比如,各级指挥员人数,过去保留得多一点,这次要力求少一点。很多同志提议,一个团两个副团长、一个副政委就可以了,这个意见好。师也可以这样做嘛!现在领导班子实在太大。这个问题如果不果断处理,再过几年,不晓得问题会变成什么样子!请大家对比一下一九七五年和一九七九年的情况。一九七五年时,军队要包起来的干部已经相当多了,现在,相隔四年之后,要养起来、要退休的人就更多了。如果我们现在还不下决心解决,再过几年,问题会更多、更大,处理起来会更困难。所以不下这个决心不行了。特别还要看到这样一个情况:军区一级、军一级、师一级干部,年龄大体差不多,都相当大了。过几年,统统老了,不但不能到军、师工作,到军区、总部工作也不好办。这是自然规律。在座的同志再过五年怎么样?恐怕到那时不说所有的人,就说大部分人,要坚持工作也困难了。再过七年八年,都七十岁出头了,你还能在战场上见分晓啊?真正打起仗来,三天三夜不睡觉行不行啊?所以,现在的“消肿”也有利于我们干部的更新。我们下面的干部之所以上不来,就是因为上面盖住了。这不只是军队,地方也一样。今天,主要的岗位还只能由老同志来搞,再过几年总不行了嘛!所以,这次精简要把盖子揭一层,包括团级的、营级的、连级的都要揭,为提拔新生力量创造一个条件。
  
  对减下来的干部,我建议组织各种训练班进行训练。训练什么呢?就是准备到哪个行业就专门学习哪一行的业务。地方上没有房子,可以利用军队的营房,教员请地方出。这些干部往哪里安置,可以同国务院有关各部门商量。地方上也有可以容纳的行业。比如,与军队干部的特长比较接近的政法工作,就需要大批干部。现在,警察不够,警官更不够,法院院长、法官、律师、检察官、审判员都缺乏。一般资本主义国家考法官、考警察,条件很严格,我们更应该严格,除了必须通晓各项法律、政策、条例、程序、案例和有关的社会知识以外,特别要求大公无私、作风正派。按道理,军队的干部应该比较合格。这方面军队可输送一大批干部。又比如,我们现在缺乏教员,可以安排一批军队转业干部去教书。当然,转业干部中能当大学教员的,即使有也是极个别的。但是,能当中学、小学教员的还有的是。要说服这些同志去当教员。大家提到,大专学校设军体教员,这方面名额有限。全国大专学校只有几百所,每所学校假定平均用十个人,顶多能容纳几千人、万把人。但对中小学教员的需要是大量的。如果我们培训一批合格的教员,地方上可以容纳。还有,各行各业缺乏管理人员,只要经过训练,条件相宜,也可以安排一批。军队干部指挥部队,也是管理,总有管理知识嘛。为什么世界各国的各行各业都愿意接纳军队的人呢?因为军队人员的科学知识和文化水平比较高,还有管理方面的知识。我们军队转业干部中会管企业的人不多,但是总有管理军队的经验嘛!问题就是需要培训,转到哪一行就学哪一行。训练时间,有的半年,有的一年,有的一年半。经过训练,再转到地方,地方就比较容易安置。过去从军队转业到地方,无非去当政治部主任,搞政治工作或一般工作。现在这些人不缺,还有多余的。所以,要根据地方需要,按专业办训练班、速成学校等培训干部,解决“消肿”后的干部安排问题。
  
  第二,讲改革体制。
  
  体制问题,实际上同“消肿”是一个问题的两方面。要“消肿”,不改革体制不行。现在我们的体制有很多问题。比如,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三大总部为什么机构这样大?过去,每提出一个新的任务都要增加机构,增加人员,从来没有说减少人员。大家对公文旅行、解决问题慢,意见很多,这些也都和体制问题有关。
  
  体制、制度问题中,很重要的是建立军官服役、退役制度。五十年代搞了个军官服役条例,一直没有行通,后来放下了。其实那个条例基本上是个好设想、好办法。如果那个东西执行了,就不会有现在的困难。这次会议后,就要着手研究这个问题。要有退休制度。不仅军队要有,地方也要有,国务院也要办这件事。军队干部的退休年龄要比地方干部小一些,因为军队要打仗。当然规定要切实可行。国家不建立退休制度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生气,军队不建立退休制度,也就不能保持自己的生气。有了退休制度,人人都知道自己到哪年该怎么样,这就比较好办。否则一个人一个人地处理问题,处理不下去。军队老同志退休,办法是军队把房子盖好,再转给地方。现在只能这样做,因为地方一下子接管还很难。还有,军队有些方面的工作人员可以改成文职人员、雇佣人员,不穿军服。军事院校的好多教员,也可以用文职人员,不一定用军人。教数理化的为什么一定要军人呢?该当教授就当教授,该当讲师就当讲师。军队医院也可以实行医务人员的制度,定技术职称,搞那么多行政职务干什么?这些问题都要制度化。制度化以后,编制就不会臃肿,该用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该用几个人就是几个人。总之,这一套制度要建立起来,要好好地找些人来专门研究。
  
  这次精简,有了一个编制方案。但是还要进一步研究我们的编制、体制。有些同志提了一些很好的意见,很值得我们思考。比如,有的同志提出,根据各战区特点,根据军队装备不断改进的情况,搞些合成军、合成师。这样便于平时合成训练,便于指挥员熟悉特种兵的指挥,就能把平时训练和战时使用结合起来,免得临时配属不习惯。这些问题都要当作制度问题、体制问题提出来,作进一步的研究。研究时可能还要接触到别的体制问题。
  
  第三,讲训练。
  
  一九七五年我们就提出要把训练提高到战略地位,因为不打仗,部队军事素质的提高就得靠训练。这一段时间做了许多工作,但是这个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好,现在重新提出来,并作为一个制度问题加以解决。
  
  现在打仗,我们的军官没有现代化战争的知识不行。当个连长,不是过去的连长,当个团长,不是过去的团长,要有知识,天上、地下,陆上、水下,包括通信联络都要懂得。要从制度上考虑,从排长起,各级军官都必须经过军官学校的训练。排连干部要初级步兵学校毕业。毕业后,一般的当排长,好的当连长。营团干部要进过中级军官学校。从排长、连长里选好的来学,经过一定时间学习才去当营长、团长。军和师的领导干部也要进过高级军官学校的才能当。这个要制度化。我们现在有条件这样做。过去是在战争中训练,从战争中学习,而且那个学习是最过硬的。但是现在,即使有战争,不经过学校学习也不行,因为装备不同了,指挥现代化战争需要多方面的知识。如果连地图都不认识,那怎么行啊!现在还不是会不会识图的问题,那个还容易解决。现代化战争非常复杂,连通信联络都不容易。一个连作战,配属你几辆坦克、几门火炮,你怎么指挥?你连长没有这个知识是不行的呀!所以非学习不行。军官的晋升也要制度化。每个阶段的晋升都必须经过学习,掌握现代化战争的知识。特种兵也应该如此。徐向前同志每次都讲要多办学校,这个意见很好、很对。宁肯少几个兵,少几个机关人员,也要把学校办好,让多一点人进学校。
  
  平时部队的训练,大家也还是在抓,确实也需要抓紧。但是不能总是停留在练射击、刺杀、投手榴弹的水平上,现在单练这些就不够了。怎样对付坦克、飞机等等,每个战士都得学会。怎样把天上地下协同起来,我们也要学会。刚才我说要编组合成军,就是要逐步地把部队合成起来,通过平时训练,使大家熟悉这方面的知识,学会这方面的本领。
  
  最后,讲一讲加强政治思想工作。
  
  同志们在发言中也接触到了这个问题。有人反映现在兵难带,特别是城市兵难带。城市里有的把一些不大守规矩的青年往军队里塞,这个问题以后征兵的时候要注意。但是,不管怎么样,军队里的政治思想工作需要加强。现在这方面的工作有相当的削弱,政治工作人员不懂得做政治思想工作。其实军队的政治思想工作,军队所有的军事人员、政治人员都要做。今天上午我看了清华大学一个报告。清华大学提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学生从到学校第一天起,就要对他们进行政治思想工作。学校的党团组织和所有的教员都要做学生的政治思想工作。他们这样做很见效,现在学校风气很好。清华大学的经验,应当引起全国注意。又红又专,那个红是绝对不能丢的。一个学校都如此,我们军队就更应当加强政治思想工作。要从战士入伍第一天起就注意这个问题。
  
 
对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意见
(一九八○年三月——一九八一年六月)
  
  一
  
  我看了起草小组的提纲,感到铺得太宽了。要避免叙述性的写法,要写得集中一些。对重要问题要加以论断,论断性的语言要多些,当然要准确。
  
  中心的意思应该是三条。
  
  第一,确立毛泽东同志的历史地位,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这是最核心的一条。不仅今天,而且今后,我们都要高举毛泽东思想的旗帜。十一届五中全会为刘少奇同志平反的决定传达下去以后,一部分人中间思想相当混乱。有的反对给刘少奇同志平反,认为这样做违反了毛泽东思想;有的则认为,既然给刘少奇同志平反,就说明毛泽东思想错了。这两种看法都是不对的。必须澄清这些混乱思想。对毛泽东同志、毛泽东思想的评价问题,党内党外和国内国外都很关心,不但全党同志,而且各方面的朋友都在注意我们怎么说。
  
  要写毛泽东思想的历史,毛泽东思想形成的过程。延安时期那一段,可以说是毛泽东思想比较完整地形成起来的一段。毛泽东思想中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包括党的建设的理论和处理党内关系的原则,在延安整风前后,都比较完整地形成了。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若干历史问题决议,主要是批判三次“左”倾路线,对照着讲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正确路线,没有专门讲毛泽东思想的全部内容。现在这一次,要正确地评价毛泽东思想,科学地确立毛泽东思想的指导地位,就要把毛泽东思想的主要内容,特别是今后还要继续贯彻执行的内容,用比较概括的语言写出来。“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毛泽东同志是犯了错误的。在讲到毛泽东同志、毛泽东思想的时候,要对这一时期的错误进行实事求是的分析。
  
  第二,对建国三十年来历史上的大事,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要进行实事求是的分析,包括一些负责同志的功过是非,要做出公正的评价。
  
  第三,通过这个决议对过去的事情做个基本的总结。还是过去的话,这个总结宜粗不宜细。总结过去是为了引导大家团结一致向前看。争取在决议通过以后,党内、人民中间思想得到明确,认识得到一致,历史上重大问题的议论到此基本结束。当然,议论过去,将来也难以完全避免,但只是在讨论当前工作的时候,联系着谈谈过去有关的事情。现在要一心一意搞四化,团结一致向前看。做到这点不那么容易。决议要力求做好,能使大家的认识一致,不再发生大的分歧。这样,即使谈到历史,大家也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可说了,要说也只是谈谈对决议内容、对过去经验教训的体会。
  
  总的要求,或者说总的原则、总的指导思想,就是这么三条。其中最重要、最根本、最关键的,还是第一条。
  
  过去常说十次路线斗争,现在应该怎么看?
  
  彭德怀同志那一次不能算了。刘少奇同志这一次也不能算了。这就减去了两次。林彪、江青是反革命集团。陈独秀,还有瞿秋白同志、李立三同志这三个人,不是搞阴谋诡计的。罗章龙另立中央,分裂党。张国焘是搞阴谋诡计的。高岗是搞阴谋诡计的。林彪、江青更不用说了。
  
  揭露高饶的问题没有错。至于是不是叫路线斗争,还可以研究。这个事情,我知道得很清楚。毛泽东同志在一九五三年底提出中央分一线、二线之后,高岗活动得非常积极。他首先得到林彪的支持,才敢于放手这么搞。那时东北是他自己,中南是林彪,华东是饶漱石。对西南,他用拉拢的办法,正式和我谈判,说刘少奇同志不成熟,要争取我和他一起拱倒刘少奇同志。我明确表示态度,说刘少奇同志在党内的地位是历史形成的,从总的方面讲,刘少奇同志是好的,改变这样一种历史形成的地位不适当。高岗也找陈云同志谈判,他说:搞几个副主席,你一个,我一个。这样一来,陈云同志和我才觉得问题严重,立即向毛泽东同志反映,引起他的注意。高岗想把少奇同志推倒,采取搞交易、搞阴谋诡计的办法,是很不正常的。所以反对高岗的斗争还要肯定。高饶问题的处理比较宽。当时没有伤害什么人,还有意识地保护了一批干部。总之,高饶问题不揭露、不处理是不行的。现在看,处理得也是正确的。但是,高岗究竟拿出了一条什么路线?我看,确实没有什么路线。所以,究竟叫不叫路线斗争,也难说。你们再斟酌一下。
  
  一九五七年反右派斗争还是要肯定。三大改造完成以后,确实有一股势力、一股思潮是反社会主义的,是资产阶级性质的。反击这股思潮是必要的。我多次说过,那时候有的人确实杀气腾腾,想要否定共产党的领导,扭转社会主义的方向,不反击,我们就不能前进。错误在于扩大化。统战部写了个报告给中央,提出错划的都要改正,没有错划的不能改正。但是,对于没有错划的那几个原来民主党派中的著名人士,在他们的结论中也要说几句:在反右派斗争前,特别是在民主革命时期,他们曾经做过好事。对他们的家属应该一视同仁,在生活上、工作上、政治上加以妥善照顾。
  
  你们提纲中最后的几条经验写得不错,还可以考虑再加一两条。
  
  总起来说,对历史问题,还是要粗一点、概括一点,不要搞得太细。对有些同志在有些问题上的错误意见,要硬着头皮顶住。重要的问题要加以论证。要尽快搞出个稿子来。
  
  (一九八○年三月十九日同中央负责同志的谈话)
  
  二
  
  总起来说,一九五七年以前,毛泽东同志的领导是正确的,一九五七年反右派斗争以后,错误就越来越多了。《论十大关系》是好的。《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也是好的。《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中还说,必须在我国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基础和现代化的农业基础,这样,我们的社会主义的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才能获得自己的比较充分的物质基础;为了建成社会主义,工人阶级必须有自己的技术干部队伍,必须有自己的教授、教员、科学家、新闻记者、文学家、艺术家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队伍,这是一个宏大的队伍,人少了是不成的;要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两次郑州会议也开得及时。一九五九年上半年,是在纠正“左”的错误。庐山会议前期还讨论经济工作。彭德怀同志的信一发下来,就转变风向了。彭德怀同志的意见是正确的,作为政治局委员,向政治局主席写信,也是正常的。尽管彭德怀同志也有缺点,但对彭德怀同志的处理是完全错误的。接着就是困难时期。一九六一年书记处主持搞工业七十条,还搞了一个工业问题的决定。当时毛泽东同志对工业七十条很满意,很赞赏。他说,我们终究搞出一些章法来了。在这以前,还搞了农业十二条,人民公社六十条。看起来,这时候毛泽东同志还是认真纠正“左”倾错误的。他在七千人大会上的讲话也是好的。可是到一九六二年七、八月北戴河会议,又转回去了,重提阶级斗争,提得更高了。当然,毛泽东同志在八届十中全会的讲话中说,不要因为提阶级斗争又干扰经济调整工作的进行。这是起了好的作用的。但是,十中全会以后,他自己又去抓阶级斗争,搞“四清”了。然后就是两个文艺批示,江青那一套陆续出来了。到一九六四年底、一九六五年初讨论“四清”,不仅提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还提出北京有两个独立王国。从一九六一年到一九六六年形势的发展可以看出来,调整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经济政治形势很好,社会秩序很好。总之,建国后十七年这一段,有曲折,有错误,基本方面还是对的。社会主义革命搞得好,转入社会主义建设以后,毛泽东同志也有好文章、好思想。讲错误,不应该只讲毛泽东同志,中央许多负责同志都有错误。“大跃进”,毛泽东同志头脑发热,我们不发热?刘少奇同志、周恩来同志和我都没有反对,陈云同志没有说话。在这些问题上要公正,不要造成一种印象,别的人都正确,只有一个人犯错误。这不符合事实。中央犯错误,不是一个人负责,是集体负责。在这些方面,要运用马列主义结合我们的实际进行分析,有所贡献,有所发展。
  
  提纲中的几条经验,意思都好,看放在什么地方讲。
  
  整个设计,可不可以考虑,先有个前言,回顾一下建国以前新民主主义革命这一段,话不要太多。然后,建国以来十七年一段,“文化大革命”一段,毛泽东思想一段,最后有个结语。结语讲我们党还是伟大的,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勇于纠正自己的错误。决议中最核心、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党内党外、国内国外都需要我们对这一问题加以论证,加以阐述,加以概括。
  
  (一九八○年四月一日同中央负责同志的谈话)
  
  三
  
  决议草稿看了一遍。不行,要重新来。我们一开始就说,要确立毛泽东同志的历史地位,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现在这个稿子没有很好体现原先的设想。一九五七年以前的几部分,事实差不多,叙述的方法、次序,特别是语调,要重新斟酌、修改。要说清楚关于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毛泽东同志有哪些贡献。他的思想还在发展中。我们要恢复毛泽东思想,坚持毛泽东思想,以至还要发展毛泽东思想,在这些方面,他都提供了一个基础。要把这些思想充分地表达出来。这段时间他的一些重要文章,如《论十大关系》、《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势》等,都要写到。这都是我们今天要继续坚持和发展的。要给人一个很清楚的印象,究竟我们高举毛泽东思想旗帜、坚持毛泽东思想,指的是些什么内容。
  
  整个文件写得太沉闷,不像一个决议。看来要进行修改,工程比较大。重点放在毛泽东思想是什么、毛泽东同志正确的东西是什么这方面。错误的东西要批评,但是要很恰当。单单讲毛泽东同志本人的错误不能解决问题,最重要的是一个制度问题。毛泽东同志说了许多好话,但因为过去一些制度不好,把他推向了反面。毛泽东同志晚年在理论和实践上的错误,要讲,但是要概括一点,要恰当。主要的内容,还是集中讲正确的东西。因为这符合历史。是不是结语写一段我们还要继续发展毛泽东思想。这中间还要批评“两个凡是”的观点。毛泽东同志的错误在于违反了他自己正确的东西。“两个凡是”的观点就是想原封不动地把毛泽东同志晚年的错误思想坚持下去。所谓按既定方针办,就是按毛泽东同志晚年的错误方针办。封建主义残余影响的问题要讲一讲,也要讲得恰当。毛泽东同志多次不赞成歌功颂德,提出不以个人名字给地方、企业命名,不祝寿、不送礼。我们现在的中央所坚持的这一套,就是毛泽东思想,当然我们也有具体化的内容。
  
  (一九八○年六月二十七日同中央负责同志的谈话)
  
  四
  
  这次党内四千人参加的讨论还在进行,我看了一些简报,大家畅所欲言,众说纷纭,有些意见很好。决议讨论稿的篇幅还是太长,要压缩。可以不说的去掉,该说的就可以更突出。很多组要求把粉碎“四人帮”以后这段补写上去。看来,这段势必要写。
  
  关于毛泽东同志功过的评价和毛泽东思想,写不写、怎么写,的确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找警卫局的同志谈了一下,他们说,把我前些日子和意大利记者法拉奇的谈话向战士们宣读了,还组织了讨论,干部、战士都觉得这样讲好,能接受。不提毛泽东思想,对毛泽东同志的功过评价不恰当,老工人通不过,土改时候的贫下中农通不过,同他们相联系的一大批干部也通不过。毛泽东思想这个旗帜丢不得。丢掉了这个旗帜,实际上就否定了我们党的光辉历史。总的来说,我们党的历史还是光辉的历史。虽然我们党在历史上,包括建国以后的三十年中,犯过一些大错误,甚至犯过搞“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大错误,但是我们党终究把革命搞成功了。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才大大提高的。只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才使我们这个人口占世界总人口近四分之一的大国,在世界上站起来,而且站住了。还是毛泽东同志那句话: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国内的人民也罢,国外的华侨也罢,对这点都有亲身感受。也只有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才真正实现了全国(除台湾外)的统一。旧中国军阀混战时期不必说了,就是国民党统治时期,国家也没有真正统一过,像对山西、两广、四川等地,都不能算真正统一。没有中国共产党,不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不建立社会主义制度,今天我们的国家还会是旧中国的样子。我们能够取得现在这样的成就,都是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同毛泽东同志的领导分不开的。恰恰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许多青年缺乏了解。
  
  对毛泽东同志的评价,对毛泽东思想的阐述,不是仅仅涉及毛泽东同志个人的问题,这同我们党、我们国家的整个历史是分不开的。要看到这个全局。这是我们从决议起草工作开始的时候就反复强调的。决议稿中阐述毛泽东思想的这一部分不能不要。这不只是个理论问题,尤其是个政治问题,是国际国内的很大的政治问题。如果不写或写不好这个部分,整个决议都不如不做。当然,究竟怎么个写法好,还要认真研究大家的意见。
  
  不说毛泽东思想全面地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不说它是马克思主义的新阶段,这些都对。但是应该承认,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的运用和发展。我们党在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解决中国实际问题的过程中,的确有很多发展。这是客观的存在,历史的事实。不管怎么写,还是要把毛泽东同志的功过,把毛泽东思想的内容,把毛泽东思想对我们当前及今后工作的指导作用写清楚。三中全会以后,我们就是恢复毛泽东同志的那些正确的东西嘛,就是准确地、完整地学习和运用毛泽东思想嘛。基本点还是那些。从许多方面来说,现在我们还是把毛泽东同志已经提出、但是没有做的事情做起来,把他反对错了的改正过来,把他没有做好的事情做好。今后相当长的时期,还是做这件事。当然,我们也有发展,而且还要继续发展。
  
  七大规定毛泽东思想为全党的指导思想。我们党用毛泽东思想教育了整整一代人,使我们赢得了革命战争的胜利,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大革命”的确是一个大错误。但是我们党还是粉碎了林彪、“四人帮”两个反革命集团,结束了“文化大革命”,一直发展到今天。这些事情,还不是毛泽东思想教育的一代人干的?我们现在讲拨乱反正,就是拨林彪、“四人帮”破坏之乱,批评毛泽东同志晚年的错误,回到毛泽东思想的正确轨道上来。总之,不把毛泽东思想,即经过实践检验证明是正确的、应该作为我们今后工作指南的东西,写到决议里去,我们过去和今后进行的革命、建设的分量,它的历史意义,都要削弱。不写或不坚持毛泽东思想,我们要犯历史性的大错误。
  
  现在有些同志把多问题都归结到毛泽东同志的个人品质上。实际上,不少问题用个人品质是解释不了的。即使是品质很好的人,在有些情况下,也不能避免错误。红军时代中央革命根据地打AB团,打AB团的人品质都不好?开始打AB团的时候,毛泽东同志也参加了,只是他比别人觉悟早,很快发现问题,总结经验教训,到延安时候就提出“一个不杀、大部不抓”。在那种异常紧张的战争环境中,内部发现坏人,提高警惕是必要的。但是,脑子发热,分析不清,听到一个口供就相信了,这样就难于避免犯错误。从客观上说,环境的确紧张。从主观上说,当然也有个没有经验的问题。
  
  毛泽东同志在“文化大革命”中也不是想把所有老干部都整倒。如对贺龙同志,林彪从一开头就是要整的,毛泽东同志确实想过要保。虽然谁不听他的话,他就想整一下,但是整到什么程度,他还是有考虑的。至于后来愈整愈厉害,不能说他没有责任,不过也不能由他一个人负责。有些是林彪、“四人帮”已经造成既成事实,有些是背着他干的。不管怎样,一大批干部被打倒,不能不说是毛泽东同志晚年的一个最大悲剧。
  
  毛泽东同志到了晚年,确实是思想不那么一贯了,有些话是互相矛盾的。比如评价“文化大革命”,说三分错误、七分成绩,三分错误就是打倒一切、全面内战。这八个字和七分成绩怎么能联系起来呢?
  
  对于错误,包括毛泽东同志的错误,一定要毫不含糊地进行批评,但是一定要实事求是,分析各种不同的情况,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个人品质上。毛泽东同志不是孤立的个人,他直到去世,一直是我们党的领袖。对于毛泽东同志的错误,不能写过头。写过头,给毛泽东同志抹黑,也就是给我们党、我们国家抹黑。这是违背历史事实的。
  
  (一九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同中央负责同志的谈话)
  
  五
  
  决议稿的轮廓可以定下来了。
  
  建国头七年的成绩是大家一致公认的。我们的社会主义改造是搞得成功的,很了不起。这是毛泽东同志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一个重大贡献。今天我们也还需要从理论上加以阐述。当然缺点也有。从工作来看,有时候在有的问题上是急了一些。
  
  “文化大革命”前的十年,应当肯定,总的是好的,基本上是在健康的道路上发展的。这中间有过曲折,犯过错误,但成绩是主要的。那个时候,党和群众心连心,党在群众中的威信比较高,社会风尚好,广大干部群众精神振作。所以,尽管遇到困难,还是能够比较顺利地渡过。经济上发生过问题,但总的说还是有发展。充分肯定成绩,同时也要讲到反右派斗争、“大跃进”、庐山会议的错误。总的说来,我们还是经验不够,自然也有胜利之后不谨慎。当然,毛泽东同志要负主要责任。这一点,他曾经作了自我批评,承担了责任。这些事情写清楚了,再写“左”的思想的发展,以至于导致“文化大革命”的爆发。
  
  关于“文化大革命”这一部分,要写得概括。胡乔木同志的意见,我是赞成的。“文化大革命”同以前十七年中的错误相比,是严重的、全局性的错误。它的后果极其严重,直到现在还在发生影响。说“文化大革命”耽误了一代人,其实还不止一代。它使无政府主义、极端个人主义泛滥,严重地败坏了社会风气。但是,这十年中间,也还有健康的方面。所谓“二月逆流”,不是逆流,是正流嘛,是同林彪、“四人帮”的反复斗争嘛。
  
  胡耀邦同志主张决议稿写出后多听听老干部、政治家,包括黄克诚、李维汉等同志的意见,这很对,我赞成。
  
  (一九八一年三月十八日同《历史决议》起草小组负责同志的谈话)
  
  六
  
  前天我去看陈云同志。陈云同志对修改决议稿又提了两条意见。一是专门加一篇话,讲讲解放前党的历史,写党的六十年。六十年一写,毛泽东同志的功绩、贡献就会概括得更全面,确立毛泽东同志的历史地位,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也就有了全面的根据。这个意见很好,请转告起草小组。二是建议中央提倡学习,主要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重点是学习毛泽东同志的哲学著作。陈云同志说,他学习毛泽东同志的哲学著作,受益很大。毛泽东同志亲自给他讲过三次要学哲学。他在延安的时候,把毛泽东同志的著作认真读了一遍,这对他后来的工作关系极大。现在我们的干部中很多人不懂哲学,很需要从思想方法、工作方法上提高一步。《实践论》、《矛盾论》、《论持久战》、《战争和战略问题》、《论联合政府》等著作,选编一下。还要选一些马恩列斯的著作。总之,很需要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了。也要学点历史。青年人不知道我们的历史,特别是中国革命、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这些意见,请你报告胡耀邦同志。历史决议中关于毛泽东同志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贡献,要写得更丰富,更充实。结束语中也要加上提倡学习的意思。
  
  (一九八一年三月二十六日同《历史决议》起草小组负责同志的谈话)
  
  七
  
  决议稿已经经过几轮的讨论。讨论中间有许多好意见,要接受。也有些意见不能接受,比如,说八届十二中全会、九大是非法的。如果否定八届十二中全会、九大的合法性,那我们说“文化大革命”期间党还存在,国务院和人民解放军还能进行许多必要的工作,就站不住了。八届十二中全会时周恩来同志有个说明,说十位中央委员去世,从候补中央委员中补上十位,这样,中央委员出席的就是五十位,过半数了。这就是讲的合法性。不管八届十二中全会也好,九大也好,按照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时对一九三一年上海临时中央和以后由临时中央召开的六届五中全会是否合法这个问题的决策(那个决策是英明的),说它们是非法的不好。有的同志说,“文化大革命”中党不存在了。不能这样说。党的组织生活停止过一段时间,但是党实际上存在着。否则,怎么能不费一枪一弹,不流一滴血,就粉碎了“四人帮”呢?“文化大革命”中间,我们还是有个党存在。如果现在否定了八届十二中全会和九大的合法性,就等于说我们有一段时间党都没有了。这不符合实际。
  
  “文化大革命”期间,外事工作取得很大成绩。尽管国内动乱,但是中国作为大国的地位,是受到国际上的承认的。中国的国际地位有提高。一九七一年七月基辛格访华。同年十月,联合国三分之二以上的国家投票赞成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使美国很难堪。一九七二年二月尼克松访华,上海公报签字。九月恢复中日外交关系。一九七四年四月,我去出席联大第六届特别会议,代表我国政府发表x讲话,受到热烈欢迎,讲完以后,许多国家的代表前来热情握手。这都是事实。
  
  (一九八一年四月七日同《历史决议》起草小组负责同志的谈话)
  
  八
  
  这个文件差不多起草了一年多了,经过不晓得多少稿。一九八○年十月四千人讨论,提了很多好的重要的意见;在四千人讨论和最近四十多位同志讨论的基础上,又进行修改,反复多次。起草的有二十几位同志,下了苦功夫,现在拿出这么一个稿子来。
  
  这个决议,过去也有同志提出,是不是不急于搞?不行,都在等。从国内来说,党内党外都在等,你不拿出一个东西来,重大的问题就没有一个统一的看法。国际上也在等。人们看中国,怀疑我们安定团结的局面,其中也包括这个文件拿得出来拿不出来,早拿出来晚拿出来。所以,不能再晚了,晚了不利。当然,需要一个好的稿子。现在这个稿子,在我看来,起码是有一个好的基础。这个稿子是根据一开始就提出的三项基本要求写的。现在的稿子,是合乎三项基本要求的。
  
  为了要早一点拿出去,再搞四千人讨论不行了,也不需要,因为四千人的意见已经充分发表出来了,而且现在的修改稿子也充分吸收了他们的意见。现在的方法,就是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七十几个人,花点时间,花点精力,把稿子推敲得更细致一些,改得更好一些,把它定下来;定了以后,提到六中全会。设想就在党的六十周年发表。纪念党的六十周年,不需要另外做什么更多的文章了。也还需要有些纪念性质的东西,但主要是公布这个文件。
  
  要说有缺点,就是长了一点。我们总是想把它缩短到两万字以内,最后要求两万五千字,现在是两万八千字。现在看来,多三五千字没有关系,勉强缩短也不必要。当然,如果大家讨论当中能够在一些地方压缩点篇幅,那更好了。
  
  这个文件是在四千人讨论和最近四十多位同志讨论的基础上修改的,好多好的意见这里面吸收了。比如陈云同志提出,前面要加建国以前的二十八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意见,现在前言有了。还有其他许多重要的意见,大家一看就晓得哪些是根据大家提的意见修改的。当然,也有些意见没有接受。
  
  总之,中心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毛泽东同志的功绩是第一位,还是错误是第一位?第二,我们三十二年,特别是“文化大革命”前十年,成绩是主要的,还是错误是主要的?是漆黑一团,还是光明是主要的?还有第三个问题,就是这些错误是毛泽东同志一个人的,还是别人也有点份?这个决议稿中多处提到我们党中央要承担责任,别的同志要承担点责任,恐怕这比较合乎实际。第四,毛泽东同志犯了错误,这是一个伟大的革命家犯错误,是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犯错误。
  
  (一九八一年五月十九日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的讲话)
  
  九
  
  总的来说,这个决议是个好决议,现在这个稿子是个好稿子。我们原来设想,这个决议要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实事求是地、恰如其分地评价“文化大革命”,评价毛泽东同志的功过是非,使这个决议起到像一九四五年那次历史决议所起的作用,就是总结经验,统一思想,团结一致向前看。我想,现在这个稿子能够实现这样的要求。
  
  这个决议写了一年多了。中间经过四千人的讨论,以后是几十人的讨论,政治局扩大会议的讨论,这次六中全会预备会的讨论是第四轮了。我看是相当认真、严肃,也相当仔细了。
  
  核心问题是对毛泽东同志的评价,稿子的分寸是掌握得好的。比如提不提毛泽东同志的错误是路线错误,就有个分寸问题。我们不提路线错误,是考虑到路线斗争、路线错误这个提法过去我们用得并不准确,用得很多很乱。过去我们讲党的历史上多少次路线斗争,现在看,明显地不能成立,应该根本推翻的,就有刘少奇、彭、罗、陆、杨这一次和彭、黄、张、周这一次,一共两次。高饶事件的基本结论是维持了,但也不好说是什么路线斗争。说罗章龙是路线错误,老实说也没有说中。罗章龙是搞派别斗争,是分裂党,另立中央。高饶事件也是类似那么一个性质,当然还不是另立中央。瞿秋白的错误不到半年,李立三只三个月。过去评价历史上的路线斗争并不准确,这是我们不主张提路线斗争的一个理由。还有一个理由,过去党内长期是这样,一说到不同意见,就提到路线高度,批判路线错误。所以,我们要很郑重地来对待这个问题,这是改变我们的党风的问题。对十一大,不要说什么路线错误。对“文化大革命”,我们也不说是路线错误,按它的实质分析就是了,是什么就是什么。实际上,现在这次决议对“文化大革命”错误性质的分析,超过了过去所谓路线错误的概念。当然,不提路线斗争并不是说路线两个字就一概不能用了。比如三中全会确立了正确的思想路线、政治路线、组织路线,这样的提法以后还可以用。不但路线,总路线也可以用,现在我们就讲实现四个现代化是新时期的总路线。这次决议也用了路线这两个字,不是没有用。有些场合拿路线两个字来表达比较顺当,比较自然,而且一讲就明白。但是,党内斗争是什么性质就说是什么性质,犯了什么错误就说是什么错误,讲它的内容,原则上不再用路线斗争的提法。这次决议开个先例,以后也这么办。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为什么我们这次要强调恰如其分?就是在前一段时间里,对毛泽东同志有些问题的议论讲得太重了,应该改过来。这样比较合乎实际,对我们整个国家、整个党的形象也比较有利。过去有些问题的责任要由集体承担一些,当然,毛泽东同志要负主要责任。我们说,制度是决定因素,那个时候的制度就是那样。那时大家把什么都归功于一个人。有些问题我们确实也没有反对过,因此也应当承担一些责任。当然,在那个条件下,真实情况是难于反对。但是,不能回避“我们”,我们承担一下责任没有坏处,还有好处,就是取得教训。这是从中央领导角度上说的,地方上没有责任。我和陈云同志那时是政治局常委,起码我们两个负有责任。其他的中央领导同志也要承担一些责任。合不合乎实际?也合乎实际。这样站得住脚,益处大。对毛泽东同志的评价,原来讲要实事求是,以后加一个要恰如其分,就是这个意思。
  
  第三点,讨论当中提到粉碎“四人帮”以后头两年的问题,曾经有同志提出,是不是提华国锋同志的名字?后来我们大家斟酌,认为不提名字还是不行。这次决议应该同去年十一月政治局会议的通报相衔接。现在这个决议稿子里面的许多措辞比通报要温和得多,更柔和一些,分量也减轻一些,我看这样比较好。为什么?因为这是叫若干历史问题决议,那个是政治局会议的决议。若干历史问题决议,这是要放到历史里面去的一个文件。当然,政治局的文件也要放到历史里面去的,但是这个历史决议是更庄重的一个文件,我想,分量更恰当一些,没有坏处。但是,华国锋同志的名字在这里需要点,因为合乎实际。如果不点名,就没有理由变动华国锋同志的工作。首先是这个问题。政治局决议正确不正确,华国锋同志的工作应该不应该变动?要回答这个问题。同时,按现在的政治动态来说,也有必要。大家都知道,现在“四人帮”的残余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打谁的旗帜?过去是打“四人帮”的旗帜,现在打谁的旗帜?就是打华国锋的旗帜,就是拥护华国锋。所以,这种动态很值得注意。当然,我们应该说,我跟好多同志也说过,这些事华国锋同志本人没有责任,他自己并没有搞什么活动。但是,这种社会动态值得注意。所以,我们这个决议里面写上华国锋同志的名字,指出他的错误,对于全党、对于人民有益,有好处,对华国锋同志本人也有极大的好处。
  
  另外有些问题,比如“文化大革命”原因中提不提小资产阶级思想影响,决议中不涉及没有坏处。如果有必要反对小资产阶级思想影响,将来搞其他文件再说,来得及。这里不涉及这个问题。这里要批判的是另一个问题,就是对列宁关于小生产每日每时地大批地产生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这一段话的误解或教条化,搬错了。我们这次讲“文化大革命”的原因,不涉及小资产阶级,也不必照样搬用过去的提法,说每一个错误的根源就一定是三个,一定都有社会根源、思想根源、历史根源。我们这次有个新的讲法,也好。
  
 
社会主义首先要发展生产力
(一九八○年四月——五月)
  
  一
  
  革命是要搞阶级斗争,但革命不只是搞阶级斗争。生产力方面的革命也是革命,而且是很重要的革命,从历史的发展来讲是最根本的革命。
  
  (一九八○年四月一日同中央负责同志的谈话)
  
  二
  
  中国建国三十年来,不论农业方面、工业方面,还是其他方面,都建立了社会主义的初步基础。但一个根本的问题是,我们耽误了时间,生产力的发展太慢。任何革命都是扫除生产力发展的障碍。社会主义总要比资本主义优越。社会主义国家应该使经济发展得比较快,人民生活逐渐好起来,国家也就相应地更加强盛一些。在这一方面我们经过了几次曲折。
  
  我们现在讲的四个现代化,实际上是毛主席提出来的,是周总理在他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讲出来的。而“四人帮”怎么说呢?宁肯要穷的社会主义,不要富的资本主义。其本质就是说,社会主义就是穷的。马克思主义历来认为,社会主义要优于资本主义,它的生产发展速度应该高于资本主义。所以,林彪、“四人帮”完全背离了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根本原则。
  
  中国是一个大国,它应该起更多的作用,但现在力量有限,名不副实。归根到底是要使我们发展起来。现在说我们穷还不够,是太穷,同自己的地位完全不相称。所以,从去年起,我们就把工作着重点转到了建设上。我们要把这条路线一直贯彻下去,决不动摇。经济发展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新的问题,要付学费。现在我们正在摸索比较快的发展道路,我们相信这方面是有希望的。不解放思想不行,甚至于包括什么叫社会主义这个问题也要解放思想。经济长期处于停滞状态总不能叫社会主义。人民生活长期停止在很低的水平总不能叫社会主义。
  
  (一九八○年四月十二日会见赞比亚总统卡翁达时的谈话)
  
  三
  
  要充分研究如何搞社会主义建设的问题。现在我们正在总结建国三十年的经验。总起来说,第一,不要离开现实和超越阶段采取一些“左”的办法,这样是搞不成社会主义的。我们过去就是吃“左”的亏。第二,不管你搞什么,一定要有利于发展生产力。发展生产力要讲究经济效果。只有在发展生产力的基础上才能随之逐步增加人民的收入。我们在这一方面吃的亏太大了,特别是文化大革命这十年。要研究一下,为什么好多非洲国家搞社会主义越搞越穷。不能因为有社会主义的名字就光荣,就好。
  
  (一九八○年四月二十一日会见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代表团时的谈话)
  
  四
  
  社会主义是一个很好的名词,但是如果搞不好,不能正确理解,不能采取正确的政策,那就体现不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我们认为社会主义道路是正确的。我们现在进行一系列改革,仍然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其中有一条就是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各个国家应该根据自己的特点来实行社会主义的政策。像中国这样的大国,也要考虑到国内各个不同地区的特点才行。例如我们遇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有些地区过去粮食能够自给,后来却不行了。当然,城市人口增加是一个因素,但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脱离了当地的客观经济现实,超越了经济发展水平,没有按经济规律办事。这样制订出来的政策就不能调动积极性。最近一二年来,我们强调因地制宜,在农村加强了生产组的与家庭的生产责任制,取得明显效果,生产成倍增加。
  
  在搞社会主义方面,毛泽东主席的最大功劳是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我们最成功的是社会主义改造。那时,在改造农业方面我们提倡建立互助组和小型合作社,规模比较小,分配也合理,所以粮食生产得到增长,农民积极性高。对资本主义工商业,我们采取赎买政策,一方面把它们改造成公有制,另一方面也没有损害国民经济的发展。我们长期允许手工业的个体经济存在,根据自愿的原则,其中大部分组织成合作社,实行集体所有制。由于我们是根据中国自己的特点采用这些方式的,所以几乎没有发生曲折,生产没有下降还不断上升,没有失业,社会产品是丰富的。后来,在一九五八年,我们犯了错误,搞大跃进,开始不尊重经济规律了,这就使生产下降了。以后经过三年的调整,发生了变化,又较好地发展起来。但接着又搞文化大革命,这是一场灾难,经济方面完全乱了。所以我们现在搞四个现代化,不得不进行几年的调整。总之,我们现在强调要按经济规律办事。
  
  根据我们自己的经验,讲社会主义,首先就要使生产力发展,这是主要的。只有这样,才能表明社会主义的优越性。社会主义经济政策对不对,归根到底要看生产力是否发展,人民收入是否增加。这是压倒一切的标准。空讲社会主义不行,人民不相信。
  
 
关于农村政策问题
(一九八○年五月三十一日)
  
  农村政策放宽以后,一些适宜搞包产到户的地方搞了包产到户,效果很好,变化很快。安徽肥西县绝大多数生产队搞了包产到户,增产幅度很大。“凤阳花鼓”中唱的那个凤阳县,绝大多数生产队搞了大包干,也是一年翻身,改变面貌。有的同志担心,这样搞会不会影响集体经济。我看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我们总的方向是发展集体经济。实行包产到户的地方,经济的主体现在也还是生产队。这些地方将来会怎么样呢?可以肯定,只要生产发展了,农村的社会分工和商品经济发展了,低水平的集体化就会发展到高水平的集体化,集体经济不巩固的也会巩固起来。关键是发展生产力,要在这方面为集体化的进一步发展创造条件。具体说来,要实现以下四个条件:第一,机械化水平提高了(这是说广义的机械化,不限于耕种收割的机械化),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适合当地自然条件和经济情况的、受到人们欢迎的机械化。第二,管理水平提高了,积累了经验,有了一批具备相当管理能力的干部。第三,多种经营发展了,并随之而来成立了各种专业组或专业队,从而使农村的商品经济大大发展起来。第四,集体收入增加而且在整个收入中的比重提高了。具备了这四个条件,目前搞包产到户的地方,形式就会有发展变化。这种转变不是自上而下的,不是行政命令的,而是生产发展本身必然提出的要求。
  
  有人说,过去搞社会主义改造,速度太快了。我看这个意见不能说一点道理也没有。比如农业合作化,一两年一个高潮,一种组织形式还没有来得及巩固,很快又变了。从初级合作化到普遍办高级社就是如此。如果稳步前进,巩固一段时间再发展,就可能搞得更好一些。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时,高级社还不巩固,又普遍搞人民公社,结果六十年代初期不得不退回去,退到以生产队为基本核算单位。在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有些地方把原来规模比较合适的生产队,硬分成几个规模很小的生产队。而另一些地方搞并队,又把生产队的规模搞得过大。实践证明这样并不好。
  
  总的说来,现在农村工作中的主要问题还是思想不够解放。除表现在集体化的组织形式这方面外,还有因地制宜发展生产的问题。所谓因地制宜,就是说那里适宜发展什么就发展什么,不适宜发展的就不要去硬搞。像西北的不少地方,应该下决心以种牧草为主,发展畜牧业。现在有些干部,对于怎样适合本地情况,多搞一些经济收益大、群众得实惠的东西,还是考虑不多,仍然是按老框框办事,思想很不解放。所以,政策放宽以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从当地具体条件和群众意愿出发,这一点很重要。我们在宣传上不要只讲一种办法,要求各地都照着去做。宣传好的典型时,一定要讲清楚他们是在什么条件下,怎样根据自己的情况搞起来的,不能把他们说得什么都好,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更不能要求别的地方不顾自己的条件生搬硬套。
  
 
处理兄弟党关系的一条重要原则
(一九八○年五月三十一日)
  
  一个党评论外国兄弟党的是非,往往根据的是已有的公式或者某些定型的方案,事实证明这是行不通的。各国的情况千差万别,人民的觉悟有高有低,国内阶级关系的状况、阶级力量的对比又很不一样,用固定的公式去硬套怎么行呢?就算你用的公式是马克思主义的,不同各国的实际相结合,也难免犯错误。中国革命就没有按照俄国十月革命的模式去进行,而是从中国的实际情况出发,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既然中国革命胜利靠的是马列主义普遍原理同本国具体实践相结合,我们就不应该要求其他发展中国家都按照中国的模式去进行革命,更不应该要求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也采取中国的模式。当然,也不能要求这些国家都采取俄国的模式。
  
  各国党的国内方针、路线是对还是错,应该由本国党和本国人民去判断。最了解那个国家情况的,毕竟还是本国的同志。但是,一个党和由它领导的国家的对外政策,如果是干涉别国内政,侵略、颠覆别的国家,那末,任何党都可以发表意见,进行指责。我们一直反对苏共搞老子党和大国沙文主义那一套。他们在对外关系上奉行的是霸权主义的路线和政策。
  
  欧洲共产主义是对还是错,也不应该由别人来判断,不应该由别人写文章来肯定或者否定,而只能由那里的党、那里的人民,归根到底由他们的实践做出回答。人家根据自己的情况去进行探索,这不能指责。即使错了,也要由他们自己总结经验,重新探索嘛!
  
  我们在处理党与党之间的关系时,总的来说是清醒的。但是回过头看看,我们过去也并不都是对的。不久前我同意大利共产党总书记贝林格同志谈话时说,过去我们对意共发表过一些不正确的意见。他也说,正确的并不都在他们方面。我说,我们两党之间过去的争论一风吹了。
  
  总之,各国的事情,一定要尊重各国的党、各国的人民,由他们自己去寻找道路,去探索,去解决问题,不能由别的党充当老子党,去发号施令。我们反对人家对我们发号施令,我们也决不能对人家发号施令。这应该成为一条重要的原则。
  
 
答意大利记者奥琳埃娜·法拉奇问
(一九八○年八月二十一日、二十三日)
  
  奥琳埃娜·法拉奇:天安门上的毛主席像,是否要永远保留下去?
  
  邓小平:永远要保留下去。过去毛主席像挂得太多,到处都挂,并不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也并不能表明对毛主席的尊重。尽管毛主席过去有段时间也犯了错误,但他终究是中国共产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拿他的功和过来说,错误毕竟是第二位的。他为中国人民做的事情是不能抹杀的。从我们中国人民的感情来说,我们永远把他作为我们党和国家的缔造者来纪念。
  
  奥:对西方人来说,我们有很多问题不理解。中国人民在讲起“四人帮”时,把很多错误都归咎于“四人帮”,说的是“四人帮”,但他们伸出的却是五个手指。
  
  邓:毛主席的错误和林彪、“四人帮”问题的性质是不同的。毛主席一生中大部分时间是做了非常好的事情的,他多次从危机中把党和国家挽救过来。没有毛主席,至少我们中国人民还要在黑暗中摸索更长的时间。毛主席最伟大的功绩是把马列主义的原理同中国革命的实际结合起来,指出了中国夺取革命胜利的道路。应该说,在六十年代以前或五十年代后期以前,他的许多思想给我们带来了胜利,他提出的一些根本的原理是非常正确的。他创造性地把马列主义运用到中国革命的各个方面,包括哲学、政治、军事、文艺和其他领域,都有创造性的见解。但是很不幸,他在一生的后期,特别在“文化大革命”中是犯了错误的,而且错误不小,给我们党、国家和人民带来许多不幸。你知道,我们党在延安时期,把毛主席各方面的思想概括为毛泽东思想,把它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正是因为我们遵循毛泽东思想,才取得了革命的伟大胜利。当然,毛泽东思想不是毛泽东同志一个人的创造,包括老一辈革命家都参与了毛泽东思想的建立和发展。主要是毛泽东同志的思想。但是,由于胜利,他不够谨慎了,在他晚年有些不健康的因素、不健康的思想逐渐露头,主要是一些“左”的思想。有相当部分违背了他原来的思想,违背了他原来十分好的正确主张,包括他的工作作风。这时,他接触实际少了。他在生前没有把过去良好的作风,比如说民主集中制、群众路线,很好地贯彻下去,没有制定也没有形成良好的制度。这不仅是毛泽东同志本人的缺点,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革命家,包括我,也是有责任的。我们党的政治生活、国家的政治生活有些不正常了,家长制或家长作风发展起来了,颂扬个人的东西多了,整个政治生活不那么健康,以至最后导致了“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是错误的。
  
  奥:你说在后一段时期毛主席身体不好,但刘少奇被捕入狱以及死在狱中时,毛主席身体并不坏。过去还有其他错误,大跃进难道不是错误?照搬苏联的模式难道不是错误?对过去这段错误要追溯至何时?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到底想干什么?
  
  邓:错误是从五十年代后期开始的。比如说,大跃进是不正确的。这个责任不仅仅是毛主席一个人的,我们这些人脑子都发热了。完全违背客观规律,企图一下子把经济搞上去。主观愿望违背客观规律,肯定要受损失。但大跃进本身的主要责任还是毛主席的。当时,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毛主席首先很快地发觉了这些错误,提出改正这些错误。由于其他因素,这个改正没有贯彻下去。一九六二年,毛主席对这些问题进行了自我批评。但毕竟对这些教训总结不够,导致爆发了“文化大革命”。搞“文化大革命”,就毛主席本身的愿望来说,是出于避免资本主义复辟的考虑,但对中国本身的实际情况作了错误的估计。首先把革命的对象搞错了,导致了抓所谓“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样打击了原来在革命中有建树的、有实际经验的各级领导干部,其中包括刘少奇同志在内。毛主席在去世前一两年讲过,文化大革命有两个错误,一个是“打倒一切”,一个是“全面内战”。只就这两点讲,就已经不能说“文化大革命”是正确的。毛主席犯的是政治错误,这个错误不算小。另一方面,错误被林彪、“四人帮”这两个反革命集团利用了。他们的目的就是阴谋夺权。所以要区别毛主席的错误同林彪、“四人帮”的罪行。
  
  奥:但我们大家都知道,是毛主席选择了林彪,就像西方的国王选择继承人那样,选择了林彪。
  
  邓: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不正确的做法。一个领导人,自己选择自己的接班人,是沿用了一种封建主义的做法。刚才我说我们制度不健全,其中也包括这个在内。
  
  奥:你们对“四人帮”进行审判的时候,以及你们开下一届党代会时,在何种程度上会牵涉到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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