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忆在军营长大,从小舞刀弄枪。北大求学7年,学的是法律。工作之初投身经济潮,干到厂长助理和销售经理的位置。可以说,直到1994年夏天,还全然看不出阿忆喜爱电视节目制作并愿为之献身的任何迹象。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后来近8年的电视制作生涯中,成为大策划人和大撰稿人,简直是炙手可热。与其他策划人和撰稿人不同的是,阿忆不怕镜头,不怕场面,他的近视眼原本怕所有光,但却意外发现唯独不怕演播室的灯光,这使得阿忆可以直接担当主持人,获得切肤的主持经验。在京城各种策划会上,请到阿忆不是一件容易事,他身兼数职,分身乏术,根本无暇他顾。可一旦他意外出现,坐进策划人和传媒专家的行列,人们很快便会发现,这唯一一位有着丰富主持经验的策划人,他看出的问题最准,说出的招数儿最实际,表述问题最清晰,而且总能勾起与会者一阵阵笑声。
如此的阿忆没有颐指气使,非常和善,甚至不太把自己当人,很善于瞬间揣摩出对方的意图并积极迎上去配合,这曾使所有被他辅佐过的主持人都感到惬意,当然也使这篇采访完成得异常顺利。
阿忆是1989年冬天辞去公职,从此离开实业界。在老同学们的劝说下,准备同去加拿大,拿一个教育学博士。但阿忆是远近遐迩的大孝子,舍不得丢下父母,因此护照、托福、GRE均办得拖泥带水。等到一切手续齐全,小平南巡讲话也传开,同学们争相回流,抢占内地基业,阿忆正好找到借口废了护照。在办理出国种种手续的过程中,阿忆没闲着,应河南出版社一位老同学邀请,抛却国人的虚话空话传统,按海外自助书体例,写成《青春的敌人》。不过,书写成了,就是没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那年月,涉及“青春”的文字都是“放歌”类型,是海迪姐姐、曲啸叔叔、歌谣快手汪国真的天下,哪容得下切中要害的自助书!阿忆无奈,虽然完全不懂印刷和发行,却贸然采取自费出版手段,跑到沈阳开机便印了5万册。等到成书送到北京,阿忆惊恐地发现,5万册书摞起来,竟把父亲的4居室凭空铺高了1米。慌了神儿的阿忆开始骑车奔波于京城书摊儿之间,偶然路遇《北京青年报·青春星期刊》主编夏鸿(现任新华传媒在线副总裁)。1993年春天,“专栏撰稿人”刚刚兴起,红极一时。夏鸿邀请阿忆加盟,一下子给了阿忆3个栏目。阿忆不懂报纸业务,只知率性而作,全然不顾同仁套路,竟迅速引起读者热烈关注,转而受到《北京青年报·青年周末》邀请,成为最红最热的撰稿人。直到今天,记性好的读者依然清晰地记得,阿忆接手《老外随笔》那段时间,这个栏目如日中天,顿使此前此后黯然无光。其中的故事让人看了捧腹喷饭,忍俊不禁,其中《淑女难寻》一篇曾在许多办公室热烈传播。由于阿忆在《北京青年报》名声鹊起,导致《青春的敌人》异常畅销,累积卖过16万册,令出版界和坚决反对阿忆贸然自费的亲友大惊失色。从此,阿忆的自行车换成吉普车,阿忆自己也改头换面,从“企业青年”彻底化作“报刊新秀大撰稿”。
由于来路不同,阿忆的文章显得独树一帜,不拘一格。他从不呻吟,全然没有撰稿人行列弥漫着的浓重的小情小调,而是更多地表现出超脱的幽默或者社会关怀意义上的深刻的忧伤。这个特点被北京新闻台副台长苏京平的严重欣赏,阿忆受邀进了《人生热线》陌生的直播间,不久竟从嘉宾位置突然崛起,迅速换到电台直播主持的位置。1994年深秋,苏台邀央视《夕阳红》主持人黄薇来做嘉宾,黄小姐看中阿忆能写能说,生生把阿忆从苏台身边拉走,跳入央视,直接担当陈铎和她共同主持的120分钟的大型科教专题节目。在4个月的加速工作中,阿忆从一无所知迅速成材,顺利完成第一个电视节目总撰稿的角色。让同仁们甚为满意的是,除了博闻强记,阿忆与人为善,脾气极好,从来不难为人,最妙的是,他能把复杂艰深的科技知识瞬间变得通俗易懂,引人入胜。
阿忆在央视做的最大一件事,是1996年7月1日至1997年7月1日每天在《新闻联播》前撰写一段香港专题,那就是香港回归前后非常有名的《香港百年》。阿忆把原本枯燥烦琐的香港史写得激扬澎湃,跌宕起伏。回归日迫近,在同组编导关玲(北京广播学院文艺系主任)和凤凰策划部经理程鹤麟(现任凤凰资讯台副台长)内外配合下,阿忆第一次融入凤凰,与央视胖张越联袂主持《凤凰48小时回归直播·妙语论尽港督》。那是阿忆第一次上镜,觉得比写书和做广播节目主持人难度大多了。
阿忆跳跃式交代完发家史,我不禁问他,您在媒体10年,包括电视业8年,似乎从不找工作,都是工作在找您。阿忆回答说,不仅是传媒10年,此前3年企业经历,同样如此。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我有多大才能,而是我有良好的天性。我的脾气实在太好,人缘儿实在太好,大家舍不得不跟我在一起工作,就拼命希望我赶快失业,然后到他们那里工作。所以,我从没体验过没工作和找工作的悲伤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