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在在 刘墉
I Wouldn’t Lose My Cool
老婆常说我怪,不但自己怪、儿子怪、女儿怪,连交的朋友都怪。(好像只有她不怪)
起初我不承认,但是最近看到几篇文章,发觉我的朋友确实跟我一样,很自由派、很有意思。
先是在飞机上看杂志,提到我的老朋友前海基会秘书长焦仁和,说他的儿子焦元溥虽然在美国名校拿到法学硕士,却跑去搞音乐,写了一百多万字的乐评,还打算去学指挥,希望将来能作「卡拉扬」。
有其子必有其女,焦仁和的女儿张悬更「神」!高中念一半,不念了,说要去唱歌。焦仁和也没法管,让女儿自己发展。
那小女生还怪,不在爸爸妈妈面前弹吉他唱歌,甚至不准父母买她出的CD,说路要她自己走,不需父母操心,更不必帮忙。
焦仁和也不以为忤,任女儿唱歌作曲,他老先生则继续看他的平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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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读完焦仁和家的故事,又在纽约《世界周刊》上看到「老球友」杨彰荣女儿杨允洁的文章。
这丫头十分叛逆,我早知道,但是而今由她自己写来,感觉更是强烈。
小丫头二○○一年进入纽约长岛有名的石溪(Stony Brook)大学,居然不念书,整天玩计算机游戏,可以连续玩上三十小时,再一睡不醒十五个钟头。「外面的世界、白天与黑夜,对我来说根本不存在。」小丫头在文章里写道:「我窝在宿舍里,我的计算机和我的朋友是我全部的生活。」
这还不够,那小丫头又连上不设押注上限的Texas Hold’em扑克,有一回非但跟同学连玩二十三个小时,回宿舍之后还上网去玩Pokerstars,累到昏睡过去。那时候,她对父母说,相信自己有一天能成为职业扑克玩家。
结果,她被学校退学了。
我的老朋友倒也不慌不忙,尽管他们家富有极了,住在两英亩的豪宅,那小丫头又是独生女,居然让女儿去地球另一边的长江游轮上打工。每天清晨五点半起床,一直忙到夜里十点,常常一站就是十二小时。当客人上下船时,还得排成一列欢迎和道别,无论大雨倾盆、华氏百度或滴水成冰,都得站在甲板上,一站就是三个钟头。
过了半年,小丫头终于回家了,进入「纽约科技大学(NYIT)」,为了弥补以前失去的,她居然在两年内俢了九十个学分,以几乎全A的成绩毕业。
接着她在LSAT法学会考里拿高分,今年秋天就要进入圣若望大学的法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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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子不也一样吗?拿到哈佛心理硕士,居然没跟我说一声,就休学一年,跑去阿拉斯加北极圈边上的费班克斯,再转去南美、欧洲。一年后回哈佛继续俢完博士班的课,又一扭头,飞回台北,睡在仓库的书堆里,每天搞他的音乐。
看了老朋友焦仁和子女的专访,再看看老球友杨彰荣女儿杨允洁的文章,我突然发觉大家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大概正是我太太称的怪吧!
其实这怪,因为不怪。当别的中国家长,用「旧式思考」会跳起来的时候,我和这些老朋友只是「处变不惊」,让事情自然发展。
我们相信孩子、支持孩子,知道人生的路的确要由他们自己走。他们如果发觉自己走错了,自然会回头。他们如果坚持到底走下去,必定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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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台,很有收获,儿子先是秀了一段把唢吶、平剧唱腔混和的热门音乐,又搬出不少他过去几年为故宫、卡地亚等发表会做的曲,还说里面请来纽约的歌手、非洲的鼓手。……
我问他以前为什么没秀给我听过,儿子一笑:「我没想到你能欣赏,最近看你挺通气,不是LKK,所以掀开一角,给你老家伙瞧瞧!」
我老吗?我怪吗?焦仁和和杨彰荣老吗?怪吗?
各位看官,你们说呢!?
我们一点不老!我们老神在在,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