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比起15年的职场生活，3年的经商生涯给我带来的收获更多。”

我可以自信地这样说。从整个人生来看，3年是非常短暂的时间，然而这3年来我获得的经验、打击和教训却是无比重要的。

开始经商之前，我在某家报社做记者，自以为是地活在“天不怕地不怕”的满足之中。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是春风得意的甲。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拿出一张“记者”的名片，就可以竖立起自己的威信。

1997年夏天，我在报社工作，突然接到编辑部主任的紧急命令，让我到广告部工作。不仅我自己，还有很多记者也被调到销售部和广告部。外汇危机已经席卷到了报社。

平生第一次在广告部门工作，那3个月的短暂时光让我充分体会到了乙的生活。在以企业为对象的营销活动中，我不断碰壁，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的“乙的人生”从此拉开了序幕。其实在那时候，我还不是真正的乙。因为我的身份仍然是记者。

后来，我回到编辑部。随着职位的改变，我开始认真地考虑“生存问题”。从那以后的3年，我在公司里经历了紧张激烈的职场生活，后来果断递交了辞职报告。我重新调整了自己的身心状态，带着新颖的构思开始了商场生涯。

最初我以为自己变成了甲。我拥有了虽然规模不大、却五脏俱全的公司，手下也有了四五名被称为乙的职员。我自信地以为我的愿望实现了，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并没有成为甲，而是变成了乙。人生从来没有缺憾的我，开始为出卖新闻这个“东西”而四处奔波。

从前我也迷茫地对乙的世界做过猜测，但是真正的乙的世界远比想象中更为残酷。我变成乙之后，逐渐看到了以前没有见过的世界。如果我事先领略过这个世界的本质，也许就不会有成为乙的想法了。尽管甲也要面对重重困难，然而谁愿意主动放弃甲的优越身份呢？

在乙的生活里，我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有件事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件事就发生在几个月前。

通过朋友的介绍，我认识了某企业的社长，也就是甲。如果进展顺利，应该会有生意可做，于是我立刻约他共进午餐。那天，我带了一名女职员，他带了两名职员。吃过饭后，我们喝酒。从中午开始，直到下午五点多才结束。桌子上摆满了酒瓶，但这还不算结束，甲建议到KTV继续玩儿。我当然无法拒绝。

但是，跟我前来的女职员让我放心不下。她是“乙中之乙”，无法插入我们的对话，只能静静地坐着不动。如果也去KTV的话，她肯定会痛苦不堪。于是我低声告诉她，让她悄悄地离开。女职员避开之后，我们又喝了一会儿，喝得酩酊大醉。几天后，那名女职员对我说：

“总经理，那天看到您的样子，我才明白做生意真是非常辛苦的事情。您不知道吧？那天，我一边往地铁站跑，一边泪流满面。”

我的乙的身份被职员发现了，这让我产生某种非常微妙的心情。在公司里我是甲，一直以甲的身份做事，我从不轻易表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也不可以流露。以前我们是单纯的甲和乙的关系，但是那天我们却一起成为乙，这让我情不自禁地感到悲伤，就像让女儿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情景一样。

乙的生活并不凶险，也不悲惨，因为乙的世界里有无数的同伴。事实上，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乙。即使在我面前是甲，也可能在其他人面前成为乙。就像我在公司里是甲，在生意场上却是乙。尤其是在经商过程当中，没有哪个人永远不做乙。正是这些乙推动着社会发展的脚步。尽管他们并不发光，功劳全部归于甲，但是从制造到服务到磨破脚掌的人却是乙。

因此，我们有必要正确了解构成这个世界的甲乙关系。大部分人既是甲，又是乙。在这样的世界里，只有对两者都有充分的了解，才有可能赢得胜利，不是吗？

但是，市面上大部分励志图书都只谈论甲的世界，主要强调“如何变成甲”。我写这本书的初衷正在于此：我想把“乙的世界”展示给大家看，如果不了解这个世界，是绝对不会成功的。乙的世界和甲的世界就像硬币的双面，所以乙的世界同时也是甲的世界。

为了透彻了解乙的世界，我找到了很多奋战在生意战场的乙。虽然没有使用真名，但是正文出现的甲男乙女全部都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人物。他们凭借杂草般的生命力在激烈的竞争和危险中生存，他们是拥有生存战略和必杀技的真正的战士。我要向他们所有的人表达我的感激和敬意。

本书讲述了我个人在乙的生涯中领悟到的秘诀，以及比我先行成为甲的乙们讲述的必杀技，也就是“乙的生存法则”。谨以此书献给今天仍然看着上司的眼色行事、战战兢兢的职场人士乙，瞒着职员悄悄咽下从交易伙伴那里受到的屈辱的企业家乙，以及所有认为“我就是乙”的人们。


第2节：我是乙

PART 1

我是乙

当你做完工作，起身准备按时下班，却不得不看上司的眼色的时候；当你拖着病痛的身体，挣扎着上班的时候；当你面对上司恶狠狠地挥舞着“解雇”的大棒子镇压职员，而自己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忍耐的时候；当你面对生意伙伴动辄以“终止交易”作威胁，自己几乎要跪地求饶的时候……只要是遇到过这类事情的商场人士，即便只有一次，也会痛彻地意识到自己作为乙的身份。尽管甲和乙只是表示合同关系的专业术语，然而在韩国却被歪曲成了上下关系，甚至主从关系。让我们看看生活在我们这片土地上的众多的乙们，看看这些打掉牙往肚里咽、忍气吞声、为生存苦苦挣扎的乙们，也许他们的悲哀、他们的委屈就是你的悲哀和你的委屈。

腐烂的斑鳐也向往蔚蓝的大海

也许有些极端，但是世界上的人们确实可以分为甲和乙两类。乙是把自己的某些东西托付给甲，处于弱势的群体；甲是接受这些人的优势群体。不管走到世界的哪个地方，不管处于任何一种关系网中，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甲和乙。蹒跚学步时的伙伴关系也不例外，同样也存在甲和乙。

——张光益记者

选自《每日经济》专栏“乙的世界来了吗”


第3节：你是甲，还是乙？

你是甲，还是乙？

如果有人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问：“你觉得自己是‘甲’，还是‘乙’？”你会怎样回答？由于每个人的年龄、境况和经历不同，也许会因为不了解甲和乙的含义而迟疑不决，也许会毫不犹豫地当场作答。

关于自己是甲还是乙的问题，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但是有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能够对这个关于甲和乙的问题毫不犹豫地做出回答的人通常是乙。他们明明怒火冲天，却只能再三忍耐。尽管他们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却做不到果断地夺门而去。

只要是职场人士，十有八九都会认为自己是乙。明明已经完成了一天的业务，却还要看着上司的眼色下班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却还要坚持上班的时候；怎么也猜不出顾客的心思，坐立不安的时候；谁都不得不感觉到自己随时随地都在察言观色，甚至偶尔要卑躬屈膝，也不得不承认“我是乙”的事实。

职场人士之所以不得不低头，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从甲（这里指的是职场）那里得到某种东西，包括每个月打入自己账户的工资，以及可以证明自己存在于社会生活中的名片。如果没有甲，乙很难生存，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但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即使因为看不惯某个地方而跳槽，乙的身份也不会改变。即使年薪增加，职位升高，乙也还是乙。

大部分企业家都认为自己才是乙，而不把职场人士看作真正意义上的乙。他们认为职场人士至少还拥有职场这个避风港，只要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使没能取得特别的成绩，也照样可以拿工资。虽然是乙，但是生存并没有什么问题，不需要付出过多的努力，就可以生活得很舒适——这是企业家眼里的职员。

尽管企业家们知道自己是甲，然而他们却不肯承认甲的地位和优势。在领导众多乙的同时，甲也要担负起保护所有人的义务，所以归根结底是另一种形式的乙。不管多么努力工作，如果没有取得成绩，钱都到不了自己的手中。不仅本人，连职员都可能跟着没饭吃，所以企业家必须拼命奋斗。从这个角度来看，企业家也许是比职场人士更高级的乙。企业家的生活并不像普通人想象的那样，也伴随着寒冷和饥饿。

不管是职员也好，还是企业家也好，所有商务人士的基本立场都只能是乙。为了从对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了在激烈的社会竞争中存活下来而孤军奋战，这一点职场人士和企业家都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