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反问:那是真的吗?
面对「反问」之际,有时候,练习者会立即明白自己写的答复并不真实。因此,如果你对这个第一句的反问,非常明快地响应「不」,此时,建议你直接跳到第三句反问。若是不然,我们就有必要在第一句反问上,作进一步的审查。
事实是什么?
响应第一句反问,如果你回答「是」,请再追问下去:「这情境里的事实是什么?」
让我们来审查这个说法:「保罗不该看很多电视。」事实是什么呢?根据你的经验,他真的看了很多电视吗?是的,「事实」是:保罗几乎每天看六到十小时的电视。但我们何从判定保罗「该或不该」看这么多电视呢?他分明就是这样,那是事实,也是真相。小狗汪汪叫,小猫喵喵叫,而保罗则是看电视,那的确是他在干的事,或许他不会永远这样,但至少目前是如此。你认为「保罗不该看这么多电视」,这想法不过是你内心「在跟事实争辩」而已,那不会带给你任何好处,也改变不了保罗,它只会使你倍感压力。一旦你接受他看这么多电视的事实,谁知道你的人生会有如何的大逆转呢?
对我而言,事实就是真相,而真相就是出现在你面前的一切,或是所有直正发生的事情。不管你喜不喜欢,现在正在下雨。「不该下雨」,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应该」或「不应该」这类事情,那是我们硬套在事实上面的一些想法。心灵就像木匠的水平测量仪,当我们认为「它不该下雨」,气泡会跑到一端去,我们便知道心灵陷入它的想法里了;而当我们说「天在下雨」,气泡会跑到中间,我们明白它正处在平稳状态,表示心灵接受了事实真相。由此观之,心灵回到中心点时,必会有效地、明确地、正常地发生正面的变化,我们无需知道变化是「如何」形成的,但它必然会来临的。
那是谁的事?
当你思索自己写下的某个想法时,你是在管谁的事呢?当你认为有待改变的,必定是某个人或某事物,而不是你时,你的心早已离开自己的事了。如此一来,你当然会感到分裂、孤单、焦虑。此时,请反问你自己:「我该看多少电视是谁的事呢?保罗该看多少电视是谁的事呢?从长远来看,我真的知道怎样做对保罗最好吗?」
第二句反问:你能肯定那是真的吗?
针对第一句反问,如果你回答「是」,请再追问下去:「我能肯定那是真的吗?」在很多案例里,多半的答案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当然如此,因为那些概念全都奠基在你这一生从未审查过的「似是而非之证据」上。
一九八六年,我了悟事实真相之后,每每注意到,不论人们寻常交谈,或传播媒体、无数的书籍,经常有诸如此类的说法:「世界缺乏谅解」、「太多暴力了」、「人们应该更彼此相爱」。这些都是我过去深信不疑的「故事」,它们似乎充满着感性、仁慈和关怀,但每当我听到这些话,我发现,愈是坚信它们,只会愈加深我的焦虑,甚而失去内心的平安。
例如,当我听到「人们应该更有爱心」的说法时,内心便会兴起一个疑问:「我能肯定那是真的吗?我心里真的能百分之百肯定人们应该更有爱心吗?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这样说,但那是真的吗?」令我惊讶的是,当我往内聆听自己的心声,才看到那就是世界的真相──
不多也不少。「事实真相」完全不在乎「应该是什么」,只在乎「它是什么」,也就是它在此时此刻所呈现的样貌。毫无疑问,真相不仅凌驾一切故事之上,真相也「先于」每个故事而存在,遗憾的是,所有的「故事」,在未经审查之前,都有遮掩真相的重大嫌疑。
如今,我终于能质问任何可能引起自己不快的故事:「我能肯定那是真的吗?」每次坦然地回应「不」的答案时,就像这句反问一样,都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一次次地,我稳稳扎根在那个答案里--单独、宁静、自由。
「不」,怎可能是正确答案呢?我所认识的人及所有的书都说:答案应该是「是」。然而,我慢慢看出事实就是事实,它不听任何人使唤。不论我赞成与否,在内心出现这个「不」的同时,我看到世界永远是「该怎样就怎样」。于是,我学会全心全意拥抱事实真相,而且无条件地爱这个世界。
让我们斟酌一下这个说法:「我觉得心痛,因为保罗对我生气。」你可能会回答:「是的,那是真的,保罗确实对我生气。他不但脸红脖子粗,还对我大吼。」证据确凿。但是,请再往内走,你真的知道保罗气的是你吗?你真的知道别人的内心发生什么事吗?你从这个人脸部表情或身体语言就能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或感受吗?例如,你是否曾经在害怕或生气时,觉察到你自己正带着既无助又恐惧的情绪,谴责你最亲的人?即使对方告诉你实情,你真的能体会他当时的感受吗?你能确定他对自己的想法和情绪都了如指掌吗?你是否曾经搞不清楚自己在气什么,还装模作样地生气,或故意扭曲你所气的事情呢?你能肯定保罗真的有意对你发脾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