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伟大的帝国不是在一天之内建成的,同样,伟大的帝国也不是一天之内就衰亡的。罗马帝国,这个西方历史上最伟大的古代帝国在遭受了几个世纪的磨难,历经挣扎后后才最终崩溃。公元前27年,元老院正式授予屋大维奥古斯都(皇帝)称号,罗马帝国正式建立,从那时起,帝国不断发展至公元117年图拉真大帝去世时,帝国的国势达到了顶峰,帝国版图空前庞大。但就像任何伟人都不可能永远站立在历史的顶峰一样,一个帝国也不可能永远保持着强盛。图拉真大帝死后,帝国的国力开始衰退,但在随后的三个杰出皇帝(不包括奥勒留的共帝)的领导下,帝国仍然尽力保持着自己的繁荣与强大,但马可?奥勒留皇帝(影片角斗士里的那个老皇帝)的去世结束了罗马最后的黄金时代。康冒德的昏庸导致了帝国历史上的又一场大内战。公元193年内战的胜利者,多瑙河军区的指挥官塞韦鲁斯在罗马登基称帝,这位皇帝带领着罗马步入了多灾多难的三世纪。尽管塞韦鲁斯力图振作,但帝国的衰败已无法阻止了,最后塞韦鲁斯在不列颠简陋的军营中满怀惆怅的死去,而他身后的帝国面临着越来越严重的经济、财政、社会与政治危机。
虽然罗马帝国的灭亡与蛮族入侵有着直接的关系,但蛮族入侵却不是帝国灭亡的根本原因。帝国后期那些可怕的蛮族,如匈奴、哥特、旺达尔等其实并不是强大无比的,与他们一样的蛮族如达契亚早已经侵扰帝国几个世纪了,但却无一成功。罗马帝国灭亡的根本原因应该归咎于不断出现的软弱昏庸的统治者和互相攻击的军阀们,罗马帝国最终是在不断的内战中耗光了自己的力量。
三世纪的危机
罗马帝国在三世纪差一点就已经崩溃了,内战、蛮族入侵、瘟疫和其他的灾难在公元235年后的五十年内接踵而来,几乎摧毁了罗马帝国。但是罗马民众对帝国的忠诚使得罗马帝国仍然是一个具有凝聚力的整体,再加上几个杰出皇帝的努力,帝国总算没有在公元三世纪就土崩瓦解。
罗马黄金时代的裂缝在马克?奥勒留在世时(AD161-180)就显现出来了。公元165年,远征帕提亚的军团带回了可怕的瘟疫,很快瘟疫就传遍了整个帝国,这场大瘟疫的余波在日后的许多年里还不断爆发,使得帝国人口迅速减少。伴随瘟疫而来的就是蛮族对帝国边境(主要是多瑙河前线)的全线入侵,甚至连一向和平的埃及也遭到了规模不大的游牧民族的侵略。好不容易将瘟疫与蛮族入侵扑灭,紧随而来的就是暴君康冒德的残暴统治,这对于刚刚经历了灾难的帝国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在二世纪中期已处于停滞状态的帝国经济开始倒退,然而灾难并未就此结束,更坏的打击接踵而来。,公元192年康冒德被暗杀,内战再次爆发,禁卫军在一年之内连续拥戴两个人当上了皇帝,而地方的军事长官也率军加入到了帝位的争夺之中。这场大内战持续了四年多,最终塞韦鲁斯赢得了内战的胜利,但这场胜利却是由经济与军事上的惨重代价换来的。在最后一场战斗中,塞韦努斯与其对手艾比努斯投入全部精锐部队血战一天,伤亡都极为惨重。在这场内战里那些训练有素的罗马士兵相互残杀,使得帝国的军事力量受到了很大的损失,而这些损失是再也不可能轻易就能弥补的,其后遗症很快就会显现出来。在战争中,敌对双方都采取了报复性屠杀政策(这是以前内战中所没有的)帝国的很多城市都遭到了彻底的摧毁,例如塞韦鲁斯残暴的命令彻底摧毁高卢首府-里昂,使得百年繁华化为废墟,再也无法恢复了。这场内战中摧毁的城市有多少,这已是无法统计的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场内战摧毁了罗马最后一丝可以用来复兴的力量,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在人口。
公元235年,塞韦安王朝最后一位皇帝亚历山大被刺杀身亡,这一事件通常被历史学家认为是罗马元首制度结束的标志,取而代之的就是遍及整个帝国的无政府状态,从公元235年到284年这五十年间被历史学家称为“混乱时代”。各地军阀展开了历史上最大的内战。在公元238年一年里有7个皇帝发行了印有个人头像的钱币,公元235年后的半个世纪里竟然先后出现过至少50个人争夺帝位,其中有些人割据一方,自称皇帝,如曾盛极一时的由高卢、不列颠、西班牙组成的珀斯图姆斯帝国。
在整个混乱时代,共出现了27个所谓的“正宗”皇帝,其中17个皇帝被自己的士兵或是军官杀害,两个被强迫自杀,一个自然死亡,其他的人都死于战场,甚至连杰出,曾成功的稳定形势的奥勒良皇帝也被谋杀,由此可见的那时的罗马皇帝承继关系是十分混乱的,帝位的继承完全是由拥有军队的人当皇帝,然后再被另一个拥有军队的人推翻这种残酷的形式显现出来的。从奥古斯都时代起,罗马帝国的帝位就一直没有形成一种合法的制度,帝位合法性的唯一虚弱的证明就是经过没有实权的元老院的承认,而到了这个时代,连这种虚弱的承认都变成一幕过时的闹剧。
罗马的虚弱恰恰是蛮族最希望看到的,这是他们一直都在等待的机会。如今罗马人正在相互残杀,帝国门户洞开,于是蛮族们蜂拥越过边境,杀向帝国内部。甚至连远离边境的西班牙的塔拉贡纳和希腊的雅典都遭到了劫掠。帝国境内优良的公路网一直是用来输送部队抗击侵略的,而如今却成了蛮族入侵的助力器。当帝国的防线扁形同虚设后,内部城市一直以来习惯了无武装并且没有自我防御的传统的罗马公民现在就要面对最为凶残的敌人了。
除了军事和政治的一片混乱外,帝国的经济也处于崩溃状态。塞韦鲁斯上台后,将军队扩充到40万人,并且将军饷提高了百分之五十,其子卡拉卡拉为了讨好军队,竟然又一次军饷提高了百分之五十。为了支付巨额军饷,卡拉卡拉大量发行货币,导致币值贬值,而这种方法又被其继任人使用,使得帝国的货币几乎变废金属。到了三世纪中期,已经出现商人和钱铺拒收罗马的货币的状况。到了“混乱时代”,由于大规模内战,军队规模暴涨,军饷更是变成了天文数字,各地军阀只有靠自行滥发货币和收取重税来维持军队,使得大量罗马公民完全破产,而另一方面贬值的货币让军饷变得毫无价值,于是很多部队就开始公然劫掠,这更加重了帝国内部的混乱并使得军纪开始败坏。
这一时期的帝国经济已面临崩溃的境地,但这时谁还有心思维持经济。据估计到了三世纪中期,已经有15%的耕地被抛荒(不过这时埃及经济仍然一片繁荣)。城市的生活,尤其是帝国西部的城市,十分悲惨。很多城市因为蛮族入侵或者人口逃亡,城市的范围剧烈缩小,而帝国的经济的中坚力量——城市中的中产阶级已经在税收的重压之下出现破产,少数富人逃到了能自给自足的乡村生活,而更多的人则走入了贫民区。“混乱时代”彻底摧毁了罗马帝国,特别是西方的的市民阶级,无论今后的统治者怎么努力,这些都是无可挽回的了。
众所周知,罗马是个奴隶制国家,这就意味着罗马公民是这个帝国的中坚力量,其军事力量的组成与国家、民族凝聚力的维系都依靠于罗马公民这一阶层,可以说是公民阶层是罗马得以立国的基础,所以罗马公民人口的数量对于罗马帝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但不幸的是罗马帝国公民人口增长率率在进入共和国晚期后就变得非常缓慢(那时的罗马公民全部集中在意大利),据英国学者霍普金斯估计,前225年意大利总人口约为500万(自由人450万,奴隶50万),到前28年总人口才增至600万(自由人400万,奴隶200万),近200年时间总人口只增长了100万,而公民人口只增加了50万。对于罗马这种奴隶制帝国来说,奴隶人口的增长对帝国毫无用处。到了奥古斯都时期,意大利的公民人口的增长已处于停滞状态,但奥古斯都出于种种原因(很可能是出于维护罗马种族纯洁性),拒绝扩大公民权的发放范围,仍然只保持特例发放(罗马人移居到位于行省的殖民地后保留原有的公民权;有些行省城市被罗马皇帝直接授予公民权;有些行省居民个人因为加入罗马辅助军而获得公民权,其子孙继承),到了克劳迪时代,罗马军团士兵的征召因为公民人口的减少已出现困难,所以克劳迪命令授予南山高卢(北意大利)所有自由人以罗马完全公民权(以前这里只有不充分公民权),暂时缓解了矛盾。历史到了这个时候,因为战争的残酷、军团士兵的待遇低下与长时间的和平,很多罗马公民已没有了共和时代那种以国事为己任的精神而不愿当兵。到了韦斯巴乡时代,兵力的供需矛盾又变得突出起来,因此韦斯巴乡皇帝再次将罗马公民权扩大至整个高卢与西班牙,并下令扩充招募自非罗马公民的辅助军以弥补军团数量的不足。此后百年时间内,帝国再未扩大公民权的发放范围,这并不是因为人口数量满足需要,而是由于帝国百年内基本没有大的战事,另外辅助军的数量也足以满足戍边需要。然而图拉真大帝上台后,帝国开始了历史上两场最大的战争——远征达契亚与帕提亚,到了这时图拉真才发现帝国军团竟然总共缺编3/1以上,有些军团大队,士兵竟然缺编一半。为了准备战争,图拉真紧急在帝国西部招募军团士兵,有些地方竟然进行了强行征兵,由此可见罗马的军事基础已出现裂纹。图拉真虽然打赢了战争,但是他的战争不仅毁坏了帝国的经济更严重的是破坏了帝国的人力储备,有些军团因为伤亡过于惨重在很长时间内都无法补充,所以其后继者哈德良皇帝只能执行收缩政策,最有代表性的做法就是在英格兰最狭窄处修建哈德良城墙,以缩短防线减少兵力。哈德良城墙全部由辅助军戍守,这是帝国唯一的一条没有军团戍卫的边境,其继任者安东尼庀乌斯更是为了节约兵力将防线前推到了不列颠最狭窄处并修建了安东尼城墙,后因补给不便而放弃。哈德良皇帝在公元127年巡视北非,其间还视察了驻北非第三军团,当时第三军团缺编近八百人,哈德良还赞赏军团实力完整,由此可见当时帝国的战备状况。到了马可?奥勒留时代,爆发了席卷全帝国的大瘟疫,人口损失极为惨重,当时蛮族又大肆入侵,奥勒留无奈之下竟然从意大利境内的角斗士中招募了两个军团开赴前线,不仅如此,由于人口的急剧减少,奥勒留只得允许一些比较听话的蛮族进入帝国境内去开垦已无人耕种的土地。奥勒留在临死前的几年中意识到了帝国公民人口的缺乏对帝国的危害性,所以下令将罗马公民权授予伊利里亚所有的自由民,因为伊利里亚地区最为贫穷,老百姓乐于当兵,而且这里的民风彪悍,是很好的兵源地(罗马帝国晚期许多杰出的皇帝都来自于伊利里亚,如戴克里先)。康茂德死后的大内战使得塞韦鲁斯上台,但在内战中罗马军队自相残杀伤亡过半,并且罗马人口,尤其是西部人口也因为内战中的屠杀再次大幅度减少,所以其子卡拉卡拉皇帝最终命令将公民权授予整个帝国的所有自由民。但这个命令已经晚了,整个帝国很快又陷入了更为可怕的全面内战,瘟疫、蛮族入侵、内战,罗马帝国的立国基础已经在这一系列的灾难中轰然倒塌。另一方面,由于罗马公民权不经消化的突然扩大,导致众多的外来种族融入罗马本族之中,罗马人的血统变得越来越不纯洁,稳定的精神和道德标准都丧失了,这无疑也是罗马帝国灭亡的又一原因。
东部的丢失与重新占领
从奥古斯都时算起,将近两个半世纪以来,罗马帝国横跨幼发拉底河的东部前线一直是比较和平的。虽然防线对面有一个地域广大的帕提亚帝国(领土包括伊拉克、伊朗、和阿富汗南部),但实行联邦制的帕提亚帝国只是貌似强大而以,其地方领主只是名义上服从于国王,这使得罗马很容易分化利用其内部矛盾,从而保障东部前线的安全。尽管如此,帕提亚仍然击败了克拉苏及图拉真大帝的入侵,说明其还是有一定力量的,但他的力量仅限于防御,帕提亚根本无法真正威胁到罗马统治下的叙利亚。
公元190年,塞韦鲁斯皇帝再次率军入侵已虚弱不堪帕提亚,大军很容易的就歼灭了帕提亚军队,焚烧了帕提亚的首都泰西丰,并且兼并了整个上美索不达米亚。这次战争是罗马从克拉苏开始,发动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帕提亚的入侵战争,这次罗马人彻底给了了摇摇欲坠的帕提亚帝国摧毁性的打击,很快帕提亚就亡国了。不过很难说这次战争是否真的对于罗马帝国有利,虽然帕提亚不断干涉罗马附属国亚美尼亚的内政,但帕提亚却无法真正对罗马帝国造成威胁,而这场重创帕提亚的战争,却使得帕提亚帝国境内一支波斯部落趁乱崛起,其领袖阿达夏尔建立了中央集权制的萨珊帝国,很快就在公元224年灭亡了帕提亚,历史证明,萨珊帝国要比帕提亚帝国可怕的多。
萨珊人是古波斯帝国的首都波斯波利斯的守护人,他们认为自己是古波斯帝国的后代,注定要继承大流士与薛西斯的荣耀,占领小亚细亚,到达爱琴海西岸。所以在灭掉帕提亚帝国后,萨珊帝国就不断西侵,其与罗马帝国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面对帕提亚人的强大攻势,罗马帝国统治集团内部的混乱使得帝国政府对于东部前线的危险毫无作为,完全是依靠其出色的士兵与能干的将军才避免了东部防线的崩溃。
萨珊帝国很少使用步兵,其军队的主力是全身披甲手持长矛的重骑兵,还有大量的弓骑兵作为补充,萨珊人还雇用了许多印度象兵,当然这些象兵在这时的战场上主要还是起到心理威慑的作用。除此之外,萨珊人还建造了大量的专业攻城器械,用来攻打那些在美索不达米亚与叙利亚拥有高大城墙的城市,而这些恰恰是帕提亚帝国所缺乏的。
公元241年,肖普尔一世继承帝位,其给自己上尊号叫做“伊朗人和非伊朗人的王中之王”,从这个尊号中就可以看出肖普尔对于罗马世界的野心,他的统治长达32年之久,比当时罗马16个皇帝在位时间的总和还要长。公元244年,肖普尔一世发动对罗马叙利亚的试探性入侵,迫使刚刚登基的的新皇帝菲利浦与其签订了一个屈辱的和约。12年后,公元256年,肖普尔一世再次大举入侵美索不达米亚,一口气攻克了37座城池,其中包括罗马在东部的首府安条克,然后回兵包围幼发拉底河上堡垒城市杜拉—由洛普斯,堡垒中数千名军团与辅助军士兵全部壮烈殉国。面对东部危局,已60高龄的瓦勒良皇帝率领7万大军东征,在初期击败了肖普尔一世,但可怕的瘟疫再次包围了罗马人,罗马大军被迫退守幼发拉底河上游的爱德萨,肖普尔乘机进军,全歼罗马军并俘虏了瓦勒良。瓦勒良的余生都被波斯人关押并被当作肖普尔上马时的脚凳。瓦勒良因过度的羞辱和悲哀死去以后,他的皮被填进干草,做成人形,一直保存在波斯的最著名的神庙里。皇帝的被俘是罗马帝国历史上空前的奇耻大辱,但这时帝国已无力进行报复了,瓦勒良的孙子加利埃努斯皇帝还未来得及复仇便被谋杀。
瓦勒良的被俘后,肖普尔一世大举进兵小亚细亚并准备攻打罗马粮仓埃及,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东线已无药可救时,肖普尔却犯了一个大错误,他在公元261年回波斯的时候,中途在已投降的罗马附庸城邦帕尔梅拉住宿,帕尔梅拉邦国王奥登纳斯十分殷勤的招待了肖普尔,但肖普尔却在席间对奥登纳斯非常怠慢。肖普尔的举动激怒了奥登纳斯,为日后帕尔梅拉的叛变埋下了种子。
帕尔梅拉城座落在富饶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与拥有众多通商港口的叙利亚之间沙漠的一大片绿洲之中。帕尔梅拉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充当了东西方贸易的中间人的角色,络绎不绝的商队运输着丝绸、宝石和各种各样的奢侈品来到这里进行贸易,所以帕尔梅拉很快就成长为沙漠中一座非常繁华的商业城市。从韦斯巴乡皇帝时期,甚至更早的时候,帕尔梅拉就已被纳入罗马帝国的版图,不过帕尔梅拉在罗马世界里的地位比较特殊,一直保持着内政军事的的自治,除了给罗马帝国定期上缴供赋外更重要的是帕尔梅拉一直为罗马军队提供极为优秀的骑兵部队。在图拉真大帝和塞韦鲁斯进攻帕提亚时帕尔梅拉都提供了大量骑兵。
帕尔梅拉精锐的骑兵部队与波斯一样,也是由全身披甲的重骑兵与轻装的弓骑兵组成,甚至还包括少量的骆驼骑兵,这些骆驼骑兵主要是用来保护沙漠中的商路防止阿拉伯袭击者。帕尔梅拉在人种上与闪密特人接近,大多数人讲的是已失传的亚拉姆语,但其文化却是罗马—希腊与闪密特混合文化。
文化上的联系、地理位置的接近、罗马对其政治上的倾斜使得帕尔梅拉在罗马帝国与帕提亚后来是波斯的战争中一直站在罗马一方。然而,公元260年瓦勒良皇帝大军被全歼,本人被俘,紧接着罗马在亚洲的省份眼看着一个一个落入萨珊帝国之手。罗马帝国所遭受的如此大的军事灾难使得帕尔梅拉国王奥登纳斯不得不要为自己城邦的前途考虑一下。公元261年,奥登纳斯乘萨珊皇帝肖普尔一世回波斯的时候,大摆宴席款待肖普尔,在席间提出以半独立的地位加入萨珊帝国,继续保留罗马帝国治下时的军事与政治的自治。但不知是因为缺乏战略眼光还是被接二连三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肖普尔一世丝毫不加考虑,轻蔑的地拒绝了奥登纳斯的要求,并羞辱了奥登纳斯一番,这一做法证明是极其错误的,虽然波斯人在军事上获得了巨大成功,然而波斯军大军的所有补给线都穿过危险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与叙利亚沙漠的北部,波斯人缺乏兵力来保护他们免收来自南部的攻击,这是波斯在军事上一个巨大的隐患,奥登纳斯看到了这一点并开始了行动。
帕尔梅拉精锐的骑兵部队再加上奥登纳斯优秀的军事才能,短短两年功夫,奥登纳斯就将波斯人完全驱逐出了罗马叙利亚与美索不达米亚,除了底格里斯河上游山地一代,肖普尔一世以前所有的征服成果几乎全部化为乌有。奥登纳斯代罗马帝国恢复了东部领土,但这时的罗马皇帝加利埃努斯根本没有精力更没有力量重新接收东部或给奥登纳斯实际的支持,只好随便给奥登纳斯封了一个叙利亚总督的头衔。不过就在这样一个空虚的大头衔下,奥登纳斯利用它惊人的能力很快就将整个叙利亚的力量整合起来,从而变成了东部真正的统治者。在经过几年的养精蓄锐后,奥登纳斯主动发起了对波斯的战争,公元266年,他甚至攻进了波斯帝国的中心地区——泰西丰,并在此地大败肖普尔一世所率领的萨珊大军。随后几年奥登纳斯转向北方进军小亚细亚北部击退哥特人的进攻,到了这时,帕尔梅拉已占领了埃及东部、整个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大部与小亚细亚东南部,疆域已十分广大,除了在名义上仍听命罗马皇帝,实质上已是一个独立的帝国。
然而,帕尔梅拉在政治上仍是一个多部落组成的城邦国家,国内的利益矛盾是十分复杂的,而奥登纳斯多年在外征战忘记处理国内事务这为他的殒命埋下了祸患。公元267年,奥登纳斯在从小亚细亚回军的途中被人谋杀。这次谋杀很可能是加利埃努斯皇帝挑唆的,奥登纳斯一连串的对外扩张的胜利已严重的威胁了罗马帝国在东部的利益,虽然加利埃努斯无力直接插手东部事务,但罗马帝国还是有能力对东部施加影响。
虽然加利埃努斯皇帝终结了奥登纳斯的野心,但帕尔梅拉帝国并没有因为奥登纳斯的死而轰然倒塌(当然,罗马也并不希望帕尔梅拉崩溃,这样的话整个东部就要再一次直接面对波斯人的侵略,加利埃努斯想要的是通过遥控帕尔梅拉的政局达到控制东部的目的)。奥登纳斯的儿子韦伯纳斯很小,所以他得的遗孀——季诺碧亚,宣布摄政,从而接掌了帕尔梅拉王国的控制权。
季诺碧亚对外宣称自己是埃及前女皇克利奥帕特拉的后代,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季诺碧亚却是一个既有野心又有着优秀的外交、军事才能的女人,她赢得了大部分阿拉伯酋长与部落首领的支持。季诺碧亚充分意识到夹在波斯与罗马之间的帕尔梅拉的不利处境,所以在初期她尽力寻找各个方面的支持,并成功赢得了加利埃努斯皇帝与后面的克劳迪二世皇帝对其控制罗马叙利亚与美索不达米亚的默许。然而,在取得初期的成功后,季诺碧亚的理智并未抑制住自己的野心,错误估计了罗马帝国的形势,公元270年,她入侵罗马的小亚细亚与埃及,与罗马正式决裂,并兵临亚历山大城下。公元272年,她竟然以摄政的名义授予自己的儿子奥古斯都头衔,自封奥古斯塔,公然挑战罗马帝国的威信。虽然罗马帝国已不复当年之勇,但对一个过去的藩属竟如此挑战帝国威严的做法还是不能容忍的。新皇帝奥勒良在多瑙河前线击败哥特人后马上率军开赴东部剿灭叛乱。
虽然帕尔梅拉骑兵部队很强大,但奥勒良仍然在安条克城外的击败了季诺碧亚,并在埃莫萨再次大败帕尔梅拉的骑兵部队,季诺碧亚只得率军撤回帕尔梅拉,寄希望于奥勒良的军队在沙漠中补给困难而撤军。但季诺碧亚却忘了,自己困守孤城,补给问题比奥勒良更加严峻,果然不久帕尔梅拉城内囤粮告罄,季诺碧亚只得突围而出寻求波斯人的帮助,可惜在即将到达幼发拉底河时被罗马军擒获。奥勒良将季诺碧亚带回罗马,作为胜利阅兵式上的战利品,不过奥勒良并未杀死季诺碧亚,而是将离首都约20英里、坐落在蒂沃利的一所小院赠给了季诺碧亚。可能是看中了作为盟友的潜力,奥勒良也宽恕了帕尔梅拉城,不过在公元273年帕尔梅拉再次发生叛乱,奥勒良这回没有心慈手软,很快带兵重新攻克帕尔梅拉并屠城,帕尔梅拉的历史自此结束。
帕尔梅拉帝国彻底覆灭了,罗马帝国重新占领了整个叙利亚,并从受到削弱的萨珊帝国手中抢回了部分美索不达米亚,东部领土基本恢复,到了戴克里先皇帝时代,罗马甚至恢复了对波斯的进攻,占领了底格里斯河东部的一小片土地,这次胜利重创了萨珊帝国,使得东部前线暂时安宁了下来。
和平并未持续很长时间,40多年后,罗马再次与萨珊帝国发生战争,公元348年在罗马辛加拉获得的一次不大的胜利,但紧接着由于一时疏忽变成了一次惨败。尼西比斯的要塞先后经历了三次波斯人的围攻,到350年双方再度媾和,但很快波斯人撕毁合约,发起进攻。君士坦提乌斯二世皇帝暂时击退了他们,但很快就回兵西方与其堂兄弟尤里安争夺帝位而无暇东顾。波斯人乘机恢复攻势,攻占了东部重镇阿米达。公元361年,君士坦提乌斯皇帝病死,其堂兄尤里安皇帝统一帝国,尤里安很快就决定复仇,率领65000人渡过幼发拉底河进军波斯。虽然尤里安击败了部分波斯军队,但波斯人主力一直避免与其决战,使用焦土政策摧毁罗马军队的补给,这一招果然奏效,罗马大军不给发生困难,尤里安皇帝于是决定率军向东北穿过底格里斯河与增援部队会合。但波斯人没有给他机会,一路上波斯的骑射手不断的骚扰罗马大军,使罗马大军疲惫不堪。在一次波斯人小规模突袭战斗中,未穿盔甲的尤里安皇帝被弓箭射中要害,当晚就在军营死去。虽然皇帝死了,但罗马大军仍然顺利的完成了撤退。
尤里安死后其子约维安成为皇帝,萨珊帝国也发生内乱,两方都无力继续进行战争,所以罗马与萨珊再次签订合约,不过为了酬谢波斯人在尤里安死后放其归国,约里安将幼发拉底河以东的罗马土地全部割给了波斯人。这次合约的签订使得东部再次和平下来,直到140多年后的拜占庭帝国时代,和平才再次被打破。
蛮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