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 年3月17日戴笠坠机身亡后,毛人凤经过和郑介民的激烈争斗,最终当上了保密局(原军统)局长。毛人凤清理戴笠的遗物时,在日记里读到了这样一段话:“余责成智勇可嘉,意志坚定,可堪大用。”自此,毛人凤对余责成另眼相待。不久之后,余责成升任天津站副站长。1949年1月上旬天津失陷前夕,余责成和站长吴敬中被紧急召往台湾,指定为“海峡战列筹备委员会”的成员。
蒋界石十分看重台湾,把台湾岛作为国民党可能坚守的最后一块阵地和最后的退路。1948年底,在东北丢盔卸甲的陈诚捧着“台湾省主席”的任命状出现在了台湾,这让陈诚感到重任在肩。
1945年10月,国民政府接收台湾时,台湾只有600万人口,短短三年的时间里,人口已经暴增了100多万。1949年初,在蒋界石发表“求和”文告之后,国民党军队向台湾大规模的转移就已经开始了。
“海峡战列筹备委员会”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在国民政府退守台湾之前,在台湾建立起稳定的社会秩序。蒋界石把台湾视为一片尚未被中党“赤化”的净土,他要在这里休养生息,卧薪尝胆,等待时机成熟之时反攻大陆,重夺江山。
吴敬中和余泽成的使命是到台湾为即将到来的“总部”打前站,提前在台湾站稳脚跟,这是毛人凤未雨绸缪的一招稳棋。这为后来军统逐渐演变成台湾五大情报系统之一,成为蒋总统在台湾组建情治系统的中坚力量,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吴敬中是天津站头号狠角色。他爱财、爱家、自私、精通为官之道,对事物有着很强的洞察力和前瞻性。当年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北伐国民革命军人,年纪大了,看透世事,处世为人老奸巨猾,抗战胜利后开始疯狂敛财,为自己准备后路。
在吴敬中的心中:蒋总统的能力是靠不住的。国民党政府已经没有希望了。自己年事已高,也没有任何前图可言了。什么是靠得住的呢?是美元,是金条。所以我应该做的,就是收敛钱财,然后带着自己的财产全身而退。那么,我在实现这个心愿上,就需要一个帮手。
余责成,性格内敛、为人低调,做事精细,显然是帮助吴敬中完成敛财的最佳人选了。对此人他非常了解。余曾是自己的弟子,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这在派系林立的军统内部是很少见的。尤其是余责成因孤身刺杀军统叛徒、汉奸李海峰的事,又深得戴笠赏识,如果利用心理上天然亲近的“师生关系”,钦点余则成来天津站,不但可以讨得戴笠的欢心,更为重要的是为自己找到一个靠得住的人。
余则成是聪明人,俩人第一次会面吴站长一句别有用心地暗示“你是我的人”,就让他明白了吴敬中选中他的目的并非看重其工作能力,而是在为自己中饱私囊找一个放心的代办人。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做起了吴敬中的“招财童子”,成为了同僚眼中的“红人”。
吴敬中对余则成很信任,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信任,才使得余则成的潜伏能够如此成功。然而,当天津即将解放,余责成准备脱身的时候,却被吴敬中以“信任”的名义武装绑架上了飞机。
此时,余则成方才大梦初醒:自己的身份已经暴漏了,答案是肯定的。干了一辈子军统的吴敬中,对人、对人性有着太多的见识了,自己的心机很难逃脱他的眼睛。首先自己做的事都很对,情报站每次出事,自己都没有过错。这就很不正常,人可能不出错吗?还有,自己与左蓝的过去,真的就那么简单吗?这些质疑,连马奎、李崖这样的人都能感觉出来,吴敬中这样一个老特务还怎么可能那样的信任自己呢?
余责成认为吴敬中最后是知道的,但为时已晚,所以才会搞突然袭击,坚决把自己带往台湾,“把这样一个知情太多的危险分子送往重庆,对自己实在太危险。”是吴敬中真实的想法。
“我的身份真的已经暴漏了吗?”余责成抬头向吴敬中望去,正遇上吴敬中审视的目光,这目光依然是那么的阴霾,但却少了几分杀气。
余则成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也只有在吴敬中面前他是暴露的。吴敬中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如果毛人凤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吴敬中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相信自己是安全的,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飞机越过海峡向台湾飞去,余责成透过舷窗,回望着逐渐渺远的大陆。由于飞机上许多人默默地叹息声,也使余责成深深沉陷入了告别家园的复杂情绪之中。
陈诚作为台湾省政府主席兼台湾省警备总司令,在自己的官邸热情接待了“海峡战列筹备委员会”的全体人员,并承诺将为他们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
吴敬中依照毛人凤的指示,首先与保密局台湾站取得联系,确定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虽然要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可此时的吴敬中脸上却没有了当年重建天津站时的风采,那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时期,作为接受大员的他掌握着许多人的身家性命,只要他轻轻地动一下手指,就会让他们人头落地。至于“重建”,他只要相中了什么拿什么就是了,没人敢说不。如今到了台湾,虽说在地位上感觉比过去高出了一些,可怎么看都像是丧家之犬一样的可悲,还不得不去求助台湾站的帮助。
军统时期各地站分3类,1类站160编制,2类编制110人,3类编制60人,天津站属于1类编制,是保密局系统中一个比较大的单位,当年他的手下除正式在编的人员外,还有外围各级组织人员几百号人,整个天津及周边主要城市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权利之大让他现在想起来还有几分得意。台湾站是个总共只有几十人的小站,和他的天津站是无法相比的,不过台湾站的站长林丁力却是一个令他不敢小看的人物,此人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是中国情报界无人不晓的事。
台北的冬天,是雨下个不停的季节,但是不冷。台北一月份最低气温平均为15度,而今冬的气温却常常在10度左右,真正令台北人感到了寒意。余责成他们抵达台北时,当地连绵的细雨停了,太阳明晃晃的,天气好得不得了,身上的冬衣顿时成为累赘。与天津冰天雪地的一月相比,台北的冬天简直温暖如春。毕竟台北还是属於亚热带地区。草是绿的,树是茂盛的,各种花竞相开放,甚至连春天才开放的杜鹃花也抢着在这里温暖的冬天争先吐艳。北方人“惜春总怕春来早”心情在台北完全感觉不到,因为这里的冬天和春天没有差别。
傍晚,台北市的警备司令部接待处,吴敬中和余责成被安排住在一间普通的双人间里,由于战乱的缘故,一切只好从简了。离开天津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面对面的呆在一起。
台北的冬季对于住在台北市的人是很冷的,尤其刚刚下过一场雨,路面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空气中也弥漫着清冷的味道。余责成趴在窗口,街上行人很少,寥寥的几个匆匆的过客,低着头,因为冷,将风衣的衣领高高地立起,挡住了半张脸,无法看清楚他们面部的轮廓,他平时喜欢观察别人的表情,喜欢从他们的表情中研究他们正在想些什么,也喜欢从他们的服饰、气质中研究他们从事什么工作,可这会儿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责成啊,你是不是因为我突然地把你从天津带出来,还在生我的气呀?”吴敬中开口了。
“没有,站长。”余责成的声音显然带着低落的情绪。
“没有就好。天津城守不了几天了,迟早地撤,就算你想继续战斗,可我怎么能把你留在天津呢?”吴敬中面带微笑的望着余责成说道。
余责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站长。您这是信任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他是个性格中庸的人,很少表现出极端生气或是难过的表情。
“责成啊,你不要生气,也别多想,我带你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人活一辈子为什么呀?不就为了衣食无忧,舒服、痛快地享受生活吗。什么政治、民主和信仰,都是他妈的那群政客们骗人的鬼话!‘革命’是什么?就是一些人为了一个理由去要另一些人的命,这个理由就是‘钱’!所以穷人要革富人的命。那些富人为什么也要革命呢?因为他们想要更多的钱!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充满热情,在信仰的感召下投身革命,参加了北伐,血雨腥风、枪林弹雨地革命了二十几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当年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死的死,亡的亡,就我命大活到了现在。唉,我闭上眼就能看见他们年轻时侯的样子------”说到这里,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