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年代,党中央有一条不宣布的要求——军官学校至少应有三分之一的毕业生,政治学校应有100%的毕业生(根据决定,政治工作者不可能是非党人士)带着党证去部队。就这样保持着在武装力量里被称为党的核心的比例。 在漫长的四年时间里,我在非常像圣像的列宁的标语下迎来了每一天。标语上写的是,只有当你用人类创造的一切知识财富来丰富自己的时候,你才能成为一名共产党员。我有时会觉得可怕,因为我来不及在从学校毕业之前实现领袖的这个遗训,因为人类创造了如此多的知识,即使活一百辈子也不可能都掌握它们。 我自童年起数学就学得不好,因此,甚至测试了五次,都不能通过“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课程,在这门课上,甚至要用计算尺来进行计算。我很费劲地得了个3分,我毕业时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知识还掌握得不完备,但由于我是无产阶级出身,党员还是当上了。 在四年级时,我与流氓学员沃金采夫一起写了入党申请,这种申请数以千计的其他人曾加以重复:希望站在共产主义建设者的最前列。我们的愿望也像人工孵化出来的雏鸡一样。当然,那时我们还不可能给自己提出这样一个不恭的问题,2000万人怎么可能一下子都站到前列中去…… 但是,拥有党证预示着会给军官带来一定的好处,尽管在某些情况下也会带来不少问题。在提升职务时,党员军官具有一定的优势。即使是一名优秀的排长,如果他还不是一个苏共候补党员的话,那他就不能再指望升职。 受过党内警告的党员军官,同样也没有晋升职务的希望。他们中许多人为此不能升职或者进入军事学院。这种事物的规律总是起着不小的积极作用。它使将军们和军官们养成遵守纪律的习惯,提高自己的责任感。由于知道一旦有什么闪失,可能会“丢掉党证”和使官运受损,他们不得不看着党支部委员会和党委的眼色行事…… 当军队实行非党化和政治机构被解散的时候,很多可恶和狡猾的指挥员马上感到自己自由了许多。特别是那些对一长制和随心所欲这两个概念严重混淆的人。这不久就导致各类领导成员中犯纪律错误和刑事犯罪的数量开始不断攀升……
《沉沦之师》 第一部分《沉沦之师》 一群古怪的人(2) 值勤的总参谋部警卫长看了一下岗哨指挥员的报告,皱起了眉头,带着巨大的好奇心看了看少校,命令把他交给卫戍部队司令部。那里的人们伤了好久脑筋,考虑他到底违反了武装力量纪律章程中哪一条款,结果没有找到合适的条款,便发善心把这个北方舰队的军官给放了…… 回到阿尔巴特广场之后,军官手里拿着要钱的军帽站在“艺术”电影院门口,《真理报》记者在那里把他这种姿态用照相机抢拍了下来。 总参谋长维克托·彼得罗维奇·多贝宁上将看到报纸上刊登的那张照片后大发雷霆。他下令立刻传军官到部长接待室,并命令军事总检察院立即作出反应。在进行调查的时候,少校开始接受莫斯科各家报纸长时间的采访。这进一步激怒了我们的阿尔巴特领导人。 那时,我在苏联国防部新闻处工作,也领导《真理报》的军事部,我受到了领导的严厉申斥,说我未能制止报纸刊出“怪照片”。我受令接见潘久拉,同他推心置腹地聊了一聊,请他“不要使军队丢脸”。我同时还受权向军官保证,他的所有问题都将在近期内得到解决。 我在事先约好的地方同少校见了面,他给我的印象是,他是个疲惫不堪的人,但为了自己准备一直斗争下去。我还按照给我的命令,转告他,我们阿尔巴特的领导已打电话给卫戍部队,现在那边已忙开了…… 事情的这种转折使这个军官受到了鼓舞,在我们这次见面后他马上回了家。不久后阿尔巴特收到了来自北方舰队的密电,说是潘久拉的全部问题已得到解决。又过了大约一个月,我们驻美国的武官给阿尔巴特寄来了一本美国杂志,上面说到那个顽强的北方舰队成员仍在他所在的卫戍区继续进行他的抗议行动,甚至宣布绝食。在照片上可看到:沮丧的少校站在他的帐篷边,他的鞋底下依然放着那只里面放有皱皱囊囊的纸币的盒子…… 我往舰队司令部打电话,那边的人向我证实:“密电与事实相符”。 “那为什么少校仍然在抗议?”我问道。 “因为他有点古怪……也就是说,他是个有心理障碍的人,”有人答复我说,“但这已经不是我们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了……” 医院的医生在电话里同我谈话时带着某种带有害怕心情的不自信的口气证实:军官有某些“不正常的”症状。 “那为什么军队医务委员会没有诊断出这些不正常的症状?”我问道,“他在此前做了20来次检查,而在他的病历里只有精神病医师们的一致结论:健康。” 对方低声地嘟囔着…… 当我随俄罗斯国防部部长伊戈尔·罗季昂诺夫大将数年后飞抵北方时,卫戍部队的老人们告诉我,某个外国驳船的老板对在帐篷里挨饿的俄罗斯军官起了怜悯之心,便将他带到自己船上当炊事员…… “但你们的领导说他是个古怪的人。”我说。 “我们的领导才古怪呢。”他们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