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讯时代呢?
商界与军方的刊物都热烈地讨论「资讯时代」正在改变文明以及战争的型态一事。我们对此一现象的简单看法是,「对世界各国的海军而言,资讯时代并不是新鲜事」。1930年代,空中搜索与无线电通信结合成一体后,资讯(侦察)开始扮演有用的角色。资讯战争与资讯作战确实随着科技的进展而演变,但其大部分面向乃为本书第五章内容的延伸,我们只对第一版的相关内容作了微幅的改变。我们在海军的战术中看到了一种新的武器瞄准精确、射程远的飞弹;而飞弹充分利用了感测与通信科技,反之亦然。
无可否认的,我们可能正处于一个战术新时代的开端,我们可称之为「自动操控机器的时代」(age of robotics)无人驾驶的空中、水面与水下载具在作战中的功能无可限量,虽然也可能带来某些困惑。为了解其潜在发展,我们可以思考一下未来的无人驾驶战斗空中载具与有人驾驶的战斗机;以及现今的精准导引战斧攻陆载具与只能作大略瞄准的二次世界大战末期之V-1巡弋飞弹等之间的相对关系。或者我们可以想象,经设定活动模式的未来无人飞行载具,乃为今天相当精密但导引方式较为简单的飞鱼飞弹的发展极致。本书并不对未来作预测,但军事事务中最可能发生革命者不在于资讯之获取、转移与处理,因为起码就海军战术而言,此方面的发展早在50年前就已展开。军事军务革命将致力于发展无人操作、能自行遂行搜索与射击的自动操控式机器。
今天的科学家、工程师与海军军官将会在廿一世纪中叶之前为我们带来机器人的时代。致力于发展科技潜力的海军将成为此方面的领导者。但是,今天海军尚未到达此一阶段;海军现正处于飞弹时代。本书的第十一章将对飞弹作战的战术结果进行比第一版更深入的探讨。我们现在拥有相关的战斗资料来进行这方面的讨论。
订定方向
美国上一本讨论海军战术的书籍写于六十多年前。这本历史性的著作是由海军少将罗比森(S. S. Robison)与他的夫人合着的。若要了解美国对战术这门艺术与科学的研究,我们该回到上个世纪交替之际那段海军军官热烈讨论战术的时期。当时美国海军研究院1905年的得奖论文,也就是布莱德雷·费斯克(Bradley Fiske)中校所写的《美国海军政策》(American Naval Policy)一文,该文共有23页,其中有8页专门讨论战术问题。当时的海军军官极力主张政策与战略并非只是种愿望,而是从对战术的成功机会加以精算而得出的严谨计画。诚如某位法国军官对于法国政府未能对德皇的海军建军作为有所回应,沮丧之余所写下的感想,「让我们力求节约但也让我们诚实无欺……我们要客观——也就是我们要考量可能的敌人——并据此来平衡我们的军备……假如我们没有海军对政策的评估,那么,就让我们拥有有关海军评估的政策。」 [ 原注:Baudey,pp.16-17. ] 这番话将成为廿一世纪美国海军的格言。美国人在享有了50年的海上优势后,已经习惯于拥有一支无所不能的海军,我们只有对现代的战术以及舰队打赢战争的方法加以深入了解,方能有助于避免一种轻率的假设:即美国的海军部队比实际的情形还强大。
廿世纪的到来,也是战术家支配战舰科技发展方向的开始,当时美国与苏联最起码都有一位作家把科技纳入战术的定义中。当时的战术家所关切的议题有火炮的口径与部署方式、装甲的位置与厚度、指挥塔与信号桥的位置等。当时海军学会月刊(Proceedings)的得奖论文大多为战术论述。美国海军资深军官的「整体委员会」(General Board)在审议海军造舰计画时,将战略、战术与新型军舰的特性等因素结合起来考量,并使用海军战争学院的兵棋推演设施来作为解决军舰设计争议的主要工具。侯恩(Tom Hone)、弗莱曼(Norman Friedman)、与孟德尔斯(Mark Mandeles)三人合着的《1914~1941年美国与英国航空母舰的发展概况》一书,详细地说明了美国是如何结合兵棋推演、舰队演习与「整体委员会」及「航空局」(Bureau of Aeronautics)的心力来发展美国海军的航空兵力。
世界各国海军在这一段战术思想的黄金时代中所进行的热烈讨论在一次世界大战时开花结果。马汉认为,战略原则是「建立在磐石上」 [ Mboat注:即变化很少之意,"From time to time the superstructure of tactics has to be altered or wholly torn down; but the old foundations of strategy so far remain, as though laid upon a rock." ——From A.T. Mahan's The Influence of Sea Power Upon History ] ,而战术原则比较晦暗不明,因为战术建立在科技上,而科技是会改变的。他显然未看出战略也会受到新武器的影响。相形之下,克劳塞维茨则认为有用的原则比较常应用到战术上,而此等原则也比战略原则更容易转化成准则。 [ 原注:Clausewitz,pp.147,152-154. ]
本书对于作战原则并没有太多新见解,其内容集中于战术程序、趋势、常数及环境。虽然这四项要素的意义是本书所讨论的主题,但读者或许可以推测,在从事战略研究时,若也同样追求程序、趋势、常数与环境等要素,将会比只依赖原则更能获致丰硕的成果。最大规模的军事事务革命随着苏联的瓦解而展开。和此一重大事件相较之下,所有的科技与战术改变都相形见绌。美国海军的所有计画与作战都受到它的影响;今天,所有海军战术都必须重新调整以利因应滨海作战。
何为舰队战术?
战术一词源自希腊文taktika,意指「与安排有关的事务」(matter spertaining to arrangement)。战术的传统定义为考量友军部队与敌军部队的状况而部署或运动本身部队,以及将此等部队运用于战斗中的艺术或科学。本书中,则将战术当成是「在战斗中处理部队」。战术并非学问,而是技术;战术不是艺术或科学,而是人在战斗中的行为。因此,战略家负责「计画」,战术家负责「行动」。
这种有关战术的定义是故意将之模糊化。其中的关键字为「处理」、「部队」与「战斗」。本书内将会对此等名词的意义加以澄清。有人说,战术乃为部署兵力打赢战争的方法。但是对劣势兵力的战术而言,此一目标未免遥不可及。此外,并非所有海军任务均狭隘地以获致战场胜利为目标。妥善的战术,其目的是在让部队发挥所有的潜能。
在许多研究论述中,「舰队战术」与「海军战术」系同义词。举例而言在罗比森与斐拉凡佐(Fioravanzo)的著作中,这两个名词都是指对军舰与飞机及相关感测系统进行协调,以利作战之遂行。有时候,单一机舰的战术也会被讨论,但只附属于舰队战术的讨论中。在地面战斗的术语中,舰队战术与「联合兵种战术」、「大战术」、及「空陆作战」的意义均类似。
或许海军军官在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不再为文讨论战术,其原因在于他们将战术与运动联想在一起。1950年代当我们还是初阶军官时即对战术训练感到纳闷:作500码的转向虽然是令人与奋的操练,但此种操练却与海战没有什么关联,就像陆地上的阅兵与陆上作战扯不上关系一样。当时所安排的战术课目,其实施是运动课目,而非战斗操练。此种作法乃为当时之特色,因为当时军舰的运动乃为作战的重心。1972年约翰·克瑞斯威尔(John Creswell)在他所著的《十八世纪的海军将领》一书的序文中写道,「舰队战术的时代,也就是敌对舰队中的大型军舰之运动影响了海战战果的时代,持续了将近两个世纪。」 [ 原注:Creswell,p.7. ] 克瑞斯威尔提到,日德兰战役(Battle of Jutland)结束了此一时代。然而因为战术乃为部队在战斗中的运用之道,故不论部队是否运动,战术都是存在的。虽然克瑞斯威尔认为运动已经丧失了其于武器投射上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但部队与敌人的相对位置仍然是一项重要的战术因素,而运动也仍然是获取有效攻击位置的一项重要手段。
另一项造成我们困惑的根源为,现代舰队的兵力中有相当大部分是陆基兵力。苏联海军兵力有相当大的比例是以长程轰炸机的型态存在;此等轰炸机在于摧毁美国的军队与船运。北约会员国的舰队也从陆上机场操作海上巡逻机。舰队战术攸关海上作战,换句话说,与制海及掌控海洋的作战有密切关系。某些滨海国家的海军,其感测仪与武器几乎全部署于岸上,故其舰队的战力几乎是隐而不见的。于此种情形下,远洋海军的舰队若进入近岸的作战空间将是件极其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