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国父孙中山曾悲愤地发问:创造了人类古老文明和灿烂文化的中华民族,在这个世界上为甚麽如此屈辱、贫困?
20世纪未,我们是否也可以提出同样的问题?
枪炮声向西向南卷去了,留下一片残破的黑土地,雪白血红。
当枪炮声终于在对角线的另一端止息时,德国西部未响一枪,也未发出一声纳粹式的威胁,正悄悄地从失败和破坏的深渊中爬出来。
穿和服的“阿信”,已经在东京开张了一家卖鱼店,为一个家庭和一个民族的振兴,迈开了艰难而又坚实的步履。
迫於无奈也好,出自深刻的反省而理智、冷静了也好,沦为三等或四等公民的日本人、西德人和意大利人,在废墟和瓦砾上创造了比胜者更富有、更强大的奇迹。
而人类中有著共同历史的最大的一群人,却仍在东亚大陆上拥来拥去忙於厮杀打斗。先是把本来就贫困落後,又在8年抗战中打得破烂的国家,愈发打得破烂不堪。然後,又把“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⑿,直讲到“父子之间,兄弟姐妹之间,夫妻之间,连十几岁的娃娃和老大大,都参加了辩论”⒀。
3年内战,窝里斗得红天血地。
10年“文化大革命”,也不是打“鬼子”,也没去月球上“文攻武卫”。
从出关到进关,共产党人争分夺秒,惜时如金,几乎每个行动都抢到了对手前面。辽沈战役後,国民党估计共产党第二年春天才能进关,最快也得两个月後。共产党人20多天就闯进华北。没有比共产党人更懂得“时间就是军队”了。可同样是恩格斯说的(而且是在同一句话中说的)“时间就是金钱”,近40年後,才首次出现在南国的深圳。
从党派裂痕到“阶级”创伤,时间可以弥合一切。可时间早已不是我们的朋友了,我们早已是“大男大女”中的“大男大女”了。
直到今天,我们还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向人民许诺:再也不搞“运动”了。
而笔者在四平、长春、锦州等地采访时,一些老人提出个我们好像从未思议过的问题:若再打仗,这疙瘩还能打得那样红天血地吗?
一些或“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或比“楼上楼下”更高雅的四合院中的老人(这些就是他们当年为之浴血奋斗的那个“理想”吗),则感慨不已:全国解放後,若能像战争年代埋头战争那样搞建设,今天会是啥成色呀!
如果不打这场内战。如果不搞那场“文化大革命”,如果再红天血地打一场。如果再来一次“文攻武卫”的“大革命”。……
我们有大多的“如果”!
我们已经不能再有“如果”!
历史秒针每下都在向我们闪著红灯:球籍!球籍!!球籍!!!
这个世界,每秒锺有3万美元用于制造军人,有1名儿童死於各种本来可以避免的疾病。
人类已经拥有的核武器,可以使人类毁灭几十次。
倘若爆发一场核大战,这个地球将不再是只破球,而是只没有生命的死球。
人类至今未将第三颗原子弹投向自己。而吃过两颗原子弹的,当年大概想也未曾想过要进军美国的日本人,无论将来能否买下美国,这个世界反正和过去是有点不一样了。
用枪炮打进去占领,是侵略,是强盗,是“鬼子”。掏钱去买,用造福於人类的先进产品和技术去攻击,去打开国门和家门,同时也征服人心,是“客商”,是“朋友”,两厢情愿,甚至求之不得。
超级经济大国巨大的财富,使它们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无所不在。而一些曾以军队和武器“进入”邻国的国家,不但声名狠藉,到头来也未发财致富——这本来曾是一些国家富强的重要手段之一。
“主办奥运会是一等国家,一等国家的人民是一等人民,⒁南朝鲜人是值得自豪的,也有得炫耀的。不是炫耀武力,而是炫耀经济实力,炫耀财富和金钱。
人类在谋求不战而胜的和平的努力中,正在取得成就。
但是,只要人类还在把最先进的技术用于军备竞赛,战争就在威胁着人类。
伦敦出版的《南方》杂志发出惊人之语:“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开始了,是在第三世界开始的。”⒂或因落後而挨打,或因落後而拿著先进的武器骨肉相残。越穷越打仗,越打仗越穷。贫困与战争恶性循环。
(据说,人类自有史以来已经进行了14513次战争,5164年间只有329年是和平的日子,而中国在近百年中发生战争之多,是不是世界之最?)战争也好,“买卖”也好,在这个没有五环旗的球形赛场上,历史对曾经创造了那麽多世界之最的中国提出的挑战,比任同时候和任何国家都严厉,简直就像一份最後通牒。
我们已经把自己折磨得疲惫不堪。
我们已经因挨打受辱而积累了太多的敏感。
像朝鲜人一样,我们已经不需要再证明甚麽,最要紧的,是在持家遇日子上拿奖牌。
而这,最要紧的是中国人别再打中国人了!
1986年,我们献给国际和平年一支歌。
让世界充满爱,先让上苍赐给我们的这片土地充满爱。
愿黑土地的雪永远洁白无染!
愿炎黄子孙永远绝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