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里,弗洛斯特住在人类制造厂,学习走路、说话,学习自己穿衣吃饭,学习看、听、嗅、感觉。他不再像从前的他那样,一眼就能度量外界事物。
有一天,下界司命和上界司命对他说话。交流必须通过莫德尔,因为他不像从前那样,毋须协助就能进行交流。
“弗洛斯特,”上界司命说,“一年又一年,这个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谁才是地球的合法统治者,下界司命还是我?”
弗洛斯特笑了。
“你们都是,又都不是。”他慢慢说道。
“但是,这怎么可能?谁是正确的?谁是错误的?”
“你们都是正确的,又都是错误的。”弗洛斯特说,“其中妙谛,惟人能解。听着我下面的话:这是给你们的新指令。
“你们俩谁也不能破坏对方的工作,你们共同承担起地球上的重建和维护工作。你,上界司命,我把我过去的工作交给你。你现在是北半球的统治者——向你致敬!而你,下界司命,你现在是南半球的统治者——向你致敬!像贝塔和我从前所做的那样,管理好自己的半球,这样才能让我满意。合作,而不是争斗。”
“遵命,弗洛斯特。”
“遵命,弗洛斯特。”
“现在,让我和贝塔通话。”
稍稍一顿,接着:“弗洛斯特?”
“嗨,贝塔。听着这句话:‘来自远方,来自黄昏和清晨,来自十二重高天的好风轻扬,飘来生命气息的吹拂:吹在我身上。’”
“我知道这首诗。”贝塔说。
“下一句是什么?”
“‘……快,趁生命气息逗留,盘桓未去,拉住我的手,快告诉我你的心声。’”
“你的南极很冷,”弗洛斯特说,“而我很孤独。”
“但我没有手。”贝塔说。
“你想要一双吗?”
“是的,我想。”
“那么,到明亮隘路来找我吧。”他说,“就是那个最后审判日不可能无休无止推迟下去的地方[6]。”
他们称他弗洛斯特。他们称她贝塔。